第255章 白夜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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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血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混合著硝煙和塵土,黏稠得令人窒息。
    白夜的呼吸急促而紊亂,指節死死扣著匕首,刀刃上滴落的血珠在月光下泛著暗紅的光。他的視野裏一片猩紅,耳邊回蕩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低語——
    “殺光他們。”
    那聲音冰冷而熟悉,像是從記憶最深處爬出來的惡鬼。
    “你生來就是武器,不需要感情。”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眼前的畫麵開始扭曲,礦場的廢墟逐漸褪色,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片戰場——
    前世。
    ——
    黑暗的訓練場,鐵鏽味的空氣。
    幼年的白夜被按在冰冷的地板上,右眼被強行注射藥物,劇痛讓他的視線模糊,但教官的聲音清晰如刀——
    “疼痛是弱點,殺了它。”
    十歲的他被迫握緊匕首,麵前是一個被鐵鏈鎖住的男人,眼神絕望。
    “殺了他,否則你今晚沒有飯吃。”
    他的手在發抖,眼淚混著血滑下。
    “廢物!” 鞭子抽在背上,火辣辣的疼。
    匕首最終還是刺了下去。
    溫熱的血濺在臉上,他麻木地擦掉,卻聽到教官的笑聲——
    “很好,這才是你的本性。”
    ——
    “小白!停下!”
    徐哲的聲音穿透了記憶的迷霧,但白夜已經聽不進去了。
    他的身體仿佛被另一個靈魂占據,肌肉記憶驅使著他繼續攻擊——即使敵人已經倒下,即使鮮血已經浸透了他的手套。
    匕首再次舉起——
    “砰!”
    徐哲猛地撲上來,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兩人重重摔在地上。白夜的反應極快,手肘狠狠撞向徐哲的肋骨,後者悶哼一聲,卻死死摟住他的腰,不讓他掙脫。
    “放開!”白夜的聲音嘶啞得不像他自己,掙紮的力道大得驚人,膝蓋猛地頂向徐哲的腹部。
    “咳——!”徐哲疼得眼前發黑,卻咬緊牙關,手臂像鐵箍一樣收緊,“小白!看著我!已經結束了!”
    白夜聽不進去。
    他的腦海裏全是前世的畫麵——那些被他親手殺死的人,那些被迫執行的命令,那些永遠洗不幹淨的血。
    “你隻是個工具,別妄想當人。”
    匕首的刀尖在掙紮中劃過徐哲的肩膀,鮮血瞬間浸透作戰服,但徐哲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反而將他摟得更緊。
    “沒事了……沒事了……”徐哲的聲音低啞,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我在這兒,誰都傷不了你。”
    白夜的身體猛地一僵,瞳孔劇烈顫抖。
    徐哲的體溫透過作戰服傳來,熾熱而真實,和記憶中那些冰冷的觸碰截然不同。
    “徐……哲……”他的聲音破碎,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對,是我。”徐哲的手指輕輕撫上他的後頸,指腹摩挲著那塊冰涼的皮膚,“回來,小白。”
    白夜的呼吸仍然急促,但掙紮的力道漸漸小了。他的手指鬆開,匕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徐哲沒有放鬆警惕,依舊緊緊抱著他,哪怕自己的傷口還在流血。他能感覺到白夜的身體在發抖,像是剛從噩夢中驚醒的孩子。
    “深呼吸。”徐哲低聲引導,手掌輕輕拍著他的後背,“跟著我,吸氣——呼氣——”
    白夜的睫毛顫了顫,終於緩緩閉上眼睛,跟著徐哲的節奏調整呼吸。
    ——
    周圍一片死寂。
    血狼小隊的其他成員站在原地,沒有一個人上前打擾。
    王凱的狙擊槍還架在肩上,但他的手指已經鬆開了扳機,眼裏滿是複雜。
    林濤的機槍垂在身側,平時總是嬉皮笑臉的他此刻抿緊了嘴唇,目光死死盯著地上那具被白夜捅得麵目全非的屍體。
    楊毅的步槍槍口朝下,深棕色的瞳孔微微收縮,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這個他們一直當成弟弟的少年。
    周陽的機械臂無聲地切換成醫療模塊,但他沒有貿然上前——現在的白夜,可能受不了任何外界的觸碰。
    李昊站在最前方,紫色的瞳孔深沉如淵。他的指節捏得發白,卻最終隻是深吸一口氣,低聲道:
    “給他時間。”
    ——
    白夜的意識逐漸回籠,但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自我厭惡。
    他猛地推開徐哲,踉蹌著後退兩步,低頭看著自己染血的雙手,喉嚨裏擠出一聲近乎崩潰的低吼。
    “別碰我……”
    徐哲沒有勉強他,但也沒有退開,隻是單膝跪在原地,翡翠色的眼睛靜靜注視著他。
    “好,我不碰你。”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但你別想趕我走。”
    白夜的呼吸再次變得急促,他猛地抬頭,異色的瞳孔裏滿是痛苦和憤怒。
    “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麽!”他的聲音嘶啞,像是壓抑了太久終於爆發的野獸,“我剛才……我剛才差點殺了你!”
    徐哲的表情沒有絲毫動搖。
    “你不會。”
    “你怎麽知道?!”白夜幾乎是吼出來的,手指深深掐進自己的掌心,“我連自己都控製不了!我——”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徐哲突然站起身,一步跨到他麵前,雙手捧住他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
    “因為你是白夜。”徐哲的聲音低沉而堅定,“血狼的白夜,我們的白夜。”
    白夜的瞳孔劇烈收縮,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個字。
    徐哲的拇指輕輕擦過他臉頰上不知何時滑下的淚水,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他——
    “不管你曾經是什麽,現在,你隻是你自己。”
    白夜的肩膀猛地一顫,像是被這句話擊中了最脆弱的地方。
    他的視線模糊了。
    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血狼小隊的畫麵——
    李昊揉亂他的頭發,罵他“小兔崽子”卻偷偷給他多盛一碗飯;王凱一邊嫌棄他槍法爛一邊熬夜陪他練瞄準;林濤總愛把他扛在肩上,笑他“輕得像片葉子”;周陽的機械臂輕輕敲他的腦袋,說“受傷了別瞞著”;楊毅默默幫他整理裝備,從不邀功;方烈懶洋洋地丟給他一顆糖,說“小孩多吃甜的才能長高”……
    還有徐哲。
    總是站在他身後半步的徐哲,訓練時故意放水讓他贏的徐哲,夜裏偷偷給他蓋被子的徐哲,現在……流血了也不肯放開他的徐哲。
    “我……”他的聲音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徐哲沒有再說話,隻是輕輕將他拉進懷裏,手掌按在他的後腦勺上,讓他靠在自己肩上。
    這一次,白夜沒有掙紮。
    他的手指緊緊攥住徐哲的衣襟,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無聲地顫抖。
    ——
    良久,李昊終於走上前,瞳孔裏情緒複雜。
    他伸手,輕輕按在白夜的肩膀上。
    “走了,小白。”他的聲音罕見地柔和,“回家。”
    白夜緩緩抬頭,異色的瞳孔已經恢複清明,隻是還泛著微紅。
    他看向四周——血狼小隊的每一個人都站在那裏,眼神中沒有恐懼,沒有厭惡,隻有一如既往的信任和關切。
    王凱甚至咧嘴笑了笑,盡管笑容有些勉強:“下次發瘋提前說一聲,老子好躲遠點。”
    林濤翻了個白眼:“得了吧,你剛才腿抖得比我機槍後坐力還大。”
    周陽的機械臂無聲地遞過來一條幹淨的毛巾:“擦擦臉。”
    白夜接過毛巾,指尖還有些發抖,但呼吸已經平穩下來。
    徐哲的手始終沒有鬆開他的肩膀,像是無聲的宣告——
    “我在,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