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宴長江曹操賦詩 鎖戰船北軍用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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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龐統聞言,心頭猛地一沉,如墜冰窟,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頂門。他急忙回首望去,隻見昏暗的月色下,那扯住自己衣袖之人,麵容清瘦,目光深邃,赫然竟是昔日好友,同為水鏡先生門下,精通“陣法”與“劍術”,人稱“單福”的徐庶!
    龐統見是徐庶,懸著的一顆心才稍稍放下,但依舊不敢大意,迅速環顧四周,見並無其他曹軍士卒,這才壓低聲音,帶著幾分驚疑與責備道:“元直!你…你怎會在此?你若是此刻點破我的計策,那江南八十一州百萬生靈的性命,可就盡數斷送在你徐元直一人之手了!這份滔天業報,你擔待得起嗎?”他說到最後,聲音中已帶上了幾分“意”念的壓迫,試圖震懾徐庶。
    徐庶卻隻是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帶著一絲無奈與了然,他緩緩鬆開了手,歎道:“士元,江南八十一州百姓的性命是性命,那這江北曹營之中,隨軍南下的八十三萬將士,他們的性命,又當如何計算?他們之中,亦有無數無辜的青壯,不過是為了一口飽飯,便被裹挾入這滔天戰火之中,難道他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他語氣平淡,卻仿佛帶著一種洞察世情的悲憫。
    龐統聞言,眉頭緊鎖,沉聲道:“元直,你我皆是明理之人,當知兩軍交鋒,各為其主,慈不掌兵。你今日…真欲破我這救亡圖存之良策,助紂為虐不成?”
    徐庶搖頭苦笑道:“士元誤會了。吾受劉皇叔知遇之恩,至今未嚐忘懷。曹操雖以雷霆手段,將吾母挾持至許都,逼迫吾離開皇叔,但吾亦曾立誓,終此一生,絕不為曹操設一計,出一謀。今日,我又豈會做出那等背信棄義、助紂為虐之事,壞了士元兄你的大計?隻是…隻是吾如今亦身陷這曹營之中,隨軍南下,眼看赤壁大戰在即,一旦兵敗火起,玉石俱焚,吾豈能獨善其身,幸免於難?還請士元兄看在昔日同窗情分上,教我一個脫身之法,庶必當緘口不言,遠遁江湖,絕不泄露半分機密。”他說這話時,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其“意”念之中,似乎並不僅僅是求生那麽簡單。
    龐統聞言,心中一動,仔細打量了徐庶片刻,見他神情不似作偽,且言語間確有幾分道理,便知其並非真心要破壞自己的計劃。他沉吟片刻,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道:“元直兄這等高瞻遠矚,深謀遠慮之士,想要從這必敗之局中脫身,又有何難哉!”
    徐庶眼中閃過一絲期待,拱手道:“還望鳳雛先生不吝賜教!”
    龐統遂湊到徐庶耳邊,如此這般,低聲密語了幾句。徐庶聽罷,臉上頓時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隨即大喜過望,對著龐統深深一揖,拜謝道:“多謝先生指點迷津!此計大妙,庶感激不盡!先生大恩,他日若有機會,定當圖報!”
    龐統微微一笑,與徐庶作別,也不再耽擱,尋到江邊一艘預先備好的小船,趁著夜色掩護,悄然下船,徑直返回江東去了。他心中暗道:“元直此人,智謀不俗,又與劉備有舊,留他在曹營,終究是個變數。此番助他脫身,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更能讓他替我江東再添一把火,何樂而不為?”
    且說徐庶得了龐統的妙計,返回自己營帳之後,當晚便秘密派遣心腹之人,扮作尋常士卒,於曹軍各處大寨之中,暗中散布一則“內幕消息”。這消息並非空穴來風,而是夾雜了西涼地區近來的一些真實動向,再加以誇大渲染,聽上去極具可信度。
    次日清晨,果然,曹軍各營寨之中,便開始有三三五五的士卒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臉上皆帶著幾分驚慌與不安之色。一時間,人心惶惶,議論紛紛。
    早有曹操安插在軍中的“巡風使”,類似於特務,專門負責監察軍情,其成員多修煉有探聽、匿蹤的“隱秘傳承”功法,將這異常情況探知,不敢怠慢,連忙飛報中軍大帳,稟知曹操。曹操聽聞軍中竟無端傳言,言道:“西涼刺史韓遂,與征西將軍馬騰,已然秘密結盟,興兵作亂,正率領數十萬西涼鐵騎,號稱‘飛熊軍’,殺氣衝霄,趁丞相大軍南征許都空虛之際,已然殺奔京畿,欲圖顛覆朝廷!”
    曹操聞報,大驚失色,猛地從帥位上站起,他那“霸者之意”瞬間擴散,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全帳,厲聲問道:“此言當真?!消息從何而來?”他心中所最忌憚者,便是後方不穩。如今大軍主力盡出,南征江東,許都雖然留有重兵把守,更有荀彧等重臣坐鎮,但若韓遂、馬騰這兩個地頭蛇真的趁火打劫,後果不堪設想!那西涼鐵騎的“煞氣”,與北方草原異族的“狼性武道”頗有相似之處,凶悍異常,極難對付。
    他急忙召集帳下荀攸、程昱、賈詡等一眾頂級謀士商議對策。曹操眉頭緊鎖,憂心忡忡地說道:“吾統帥大軍南征,蕩平江東,指日可待。但吾心中唯一所憂慮者,便是那遠在西涼的韓遂、馬騰二人。此二人久居邊陲,擁兵自重,野心勃勃,不得不防。如今軍中無端傳出這等謠言,雖然尚未辨明其虛實真偽,然‘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不可不加以提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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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謀士亦是議論紛紛,皆認為此事不可小覷,需盡快派人查明真相,並早作準備。
    正當曹操心煩意亂,難以決斷之際,徐庶從容出班,躬身進言道:“庶自蒙丞相不棄,收錄帳下,卻恨無半寸微功以報丞相知遇之恩。今聞西涼有變,許都危急,庶不才,願請領精兵三千,星夜兼程,火速趕往散關,這是連接關中與西涼的戰略要地,扼守住險要隘口。若西涼果真有叛亂,庶當憑關據守,力保京畿安全;若隻是虛驚一場,謠言惑眾,庶亦可為丞相穩定後方,以安軍心。待查明實情之後,再行飛報丞相,聽候調遣,如何?”
    曹操見徐庶主動請纓,心中大喜,暗道:“元直素有智謀,為人穩重,又曾於劉備處為軍師,深知兵法。若得他前往散關坐鎮,吾便可高枕無憂矣!”當即準其所請,大加讚賞道:“若能得元直先生前往散關,親臨坐鎮,吾便再無後顧之憂了!散關之上,本就駐有守軍,公可一並統領調度。吾目下便撥付與你精銳馬步軍三千,再命大將臧霸‘凝意’境高手)為汝先鋒,一同星夜馳援散關,務必不可有絲毫稽遲延誤!”
    徐庶領命,拜謝曹操,當即便與臧霸一同點齊兵馬,攜帶糧草軍械,打起“奉旨平叛”的旗號,浩浩蕩蕩地離開了赤壁大營,星夜兼程,朝著散關方向疾馳而去。這,便是龐統為徐庶設下的“金蟬脫殼”之計,既讓徐庶合情合理地離開了這必敗的戰場,又不會引起曹操的絲毫懷疑,甚至還讓曹操對他感恩戴德。
    後人有詩讚曰:霸主揮鞭指江南,西陲狼煙鎖雄關。鳳雛玄言撥迷霧,一騎絕塵避血灘。
    曹操自從派遣徐庶前往散關之後,心中那塊懸著的石頭總算是落下了一半,後顧之憂稍減,心情也隨之舒暢了不少。他當即便下令,要親自巡視沿江布防的陸路旱寨,以及江麵上星羅棋布的水軍大寨,檢閱三軍,以振奮軍心,為即將到來的總攻做最後準備。
    他先是騎著高頭大馬,在親兵衛隊的簇擁下,巡視了沿江一帶連綿數十裏的旱寨。隻見各處營壘壁壘森嚴,旌旗招展,士卒往來巡邏,戒備森嚴,並無半分懈怠。曹操看罷,頻頻點頭,心中甚是滿意。
    隨後,他又乘坐一艘特意打造的巨型樓船,駛入水軍大寨中央。這艘樓船高達數丈,雕梁畫棟,極其雄偉,船頭之上,高高懸掛著一麵鬥大的“帥”字旗號,在江風中獵獵作響。樓船四周,無數艨艟巨艦如眾星捧月般環繞拱衛,船上更是埋伏著強弓硬弩千餘張,一旦有變,便可萬箭齊發,將任何來犯之敵射成刺蝟。曹操穩坐於樓船頂層的將台之上,俯瞰著整個水軍大寨的壯觀景象。
    時值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冬十一月十五日。這一日,天氣異常晴朗,萬裏無雲,江麵上風平浪靜,波瀾不驚,仿佛預示著一場大戰之前的短暫寧靜。曹操見此良辰美景,龍心大悅,當即下令:“今夜,於此大船之上,擺設盛宴,大張樂舞,吾要與帳下諸位文武將軍,一同暢飲,共賞這大好江山!”
    天色漸漸向晚,一輪皎潔的明月從東山之巔冉冉升起,清輝灑滿江麵,亮如白晝。整個長江江麵,在月光的映照下,宛如一條橫亙天地的巨大銀色絲帶,波光粼粼,美不勝收。
    曹操高坐於樓船之上,左右侍立著數百名身材魁梧、錦衣繡襖的親兵侍衛,各個手持戈戟,目光警惕,他們身上散發出的“煞氣”與樓船本身固有的“軍威之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無形的威壓,震懾著江麵上的宵小。帳下文武眾官,則依照官階品級,各自分列左右,依次而坐。
    曹操舉目遠眺,隻見南岸的屏風山虛指,泛指江南群山)在月色下宛如一幅淡淡的水墨畫,縹緲而寧靜;東麵遙望柴桑今江西九江)方向,那是孫權的核心統治區域;西麵則可遙望夏口今湖北武漢)之江流,那是劉備、諸葛亮盤踞之地;南麵是起伏的樊山山脈,北麵則是烏林赤壁之戰主戰場之一)的茂密叢林。四麵八方,江天寥廓,景象壯闊,曹操不由得心懷激蕩,豪情萬丈。
    他舉起酒杯,對著帳下眾官朗聲說道:“諸位,吾自興起義兵,為大漢掃除黃巾之亂,誅董卓,滅袁術,平袁紹,破烏桓,深入塞北,直抵遼東,南征北戰,縱橫天下,百戰百勝,可謂是為國家剪除凶逆,廓清寰宇,立下了赫赫戰功!如今天下諸侯,或降或滅,所未能臣服者,唯有這江南一隅之地罷了!今吾擁有百萬雄師,糧草充足,器械精良,更有諸公戮力同心,奮勇殺敵,何愁江南不平,大事不成耶!待到收服江南之後,天下便再無戰事,海內升平。到那時,吾當與諸公共享榮華富貴,安度太平盛世,豈不美哉!”曹操說到興奮之處,聲音洪亮,其“霸者之意”勃發,仿佛已經看到了天下歸心的那一刻。
    文武眾官聽了曹操這番豪言壯語,無不精神振奮,紛紛起身離座,舉杯向曹操拜賀道:“我等願追隨丞相,早日攻克江南,奏響凱歌!我等終身富貴榮辱,皆賴丞相福蔭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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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見狀,更是大喜過望,豪情滿懷,頻頻舉杯,命左右侍從不斷為眾將斟酒。酒宴一直持續到半夜時分,眾人皆已酒酣耳熱,興致高昂。
    曹操乘著酒興,醉眼朦朧地指向長江南岸,大聲笑道:“周瑜、魯肅那兩個黃口孺子,鼠目寸光,不識天時,不知天命,竟敢螳臂當車,與我這百萬大軍抗衡,簡直是自尋死路!如今幸好有江東識時務的俊傑指黃蓋、甘寧等人)暗中來投,願為我軍內應,甘作心腹之患,此乃上天助我成功也!”
    謀士荀攸聽聞曹操在酒後竟將如此機密之事當眾說出,不由得暗暗心驚,連忙上前一步,低聲勸阻道:“丞相,軍機大事,不可輕言。此處雖然皆是自己人,但隔牆有耳,萬一有所泄漏,恐誤大事啊!”
    曹操卻毫不在意,反而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文若荀攸字)太過謹慎了!今夜在座諸公,以及侍立吾身旁的近侍衛士,皆是跟隨我多年的心腹之人,對我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此等肺腑之言,與他們說上一說,又有何妨礙!”他這番話,看似隨意,實則亦是在試探與安撫人心,其“意”念微妙地掃過在場每一個人。
    他又轉頭指向西麵的夏口方向,帶著幾分輕蔑地說道:“至於那劉備、諸葛亮之流,更是可笑至極!區區螻蟻之力,也敢妄想撼動泰山,阻擋我這席卷天下之大勢,何其愚蠢,何其不自量力耶!”
    曹操目光掃過帳下眾將,臉上帶著幾分得意的笑容,繼續說道:“吾今年已有五十四歲了,戎馬一生,征戰半世。如今若是能一舉攻下江南,統一天下,那吾心中便再無遺憾。說起來,昔日那江東名士喬公,曾與吾有八拜之交,情同手足。吾亦早知其膝下有二女,名曰大喬、小喬,皆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傾國傾城之貌,堪稱絕代佳人。隻可惜後來造化弄人,她們竟然分別被那孫策小兒與周瑜豎子所娶,真是明珠暗投,令人扼腕!吾近年已在鄴城漳水之畔,興建了一座美輪美奐的‘銅雀高台’。待到吾平定江南之後,便當將這江東二喬一同娶過門來,安置於那銅雀台之上,早晚與她們品茗弈棋,吟詩作賦,以娛暮年。如此,吾平生之願,便算是心滿意足了啊!哈哈哈哈!”
    曹操說到此處,想到得意之處,更是放聲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對權力和美色的無限向往。他似乎並未意識到,這番言語中,已然流露出一種強烈的占有欲和一絲絲不易察覺的“邪念”,這“邪念”甚至引動了他體內某種潛藏的黑暗“氣”息微微波動。
    唐代詩人杜牧曾有詩詠此事曰:折戟沉沙鐵未消,自將磨洗認前朝。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
    曹操正自得意洋洋,笑談風月之際,忽然聽到一陣烏鴉的聒噪之聲,抬頭望去,隻見數隻烏鴉從江北岸邊的樹林中驚起,嘎嘎怪叫著,朝著南岸方向飛鳴而去,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刺耳和不祥。
    曹操酒意微醺,眉頭一皺,開口問道:“此時已是深夜,月朗星稀,這些烏鴉緣何無故夜鳴,而且是向南而飛?莫非有什麽預兆不成?”
    左右侍從連忙躬身答道:“啟稟丞相,許是這些烏鴉見到今夜月色過於明亮,誤以為是天將破曉,故而離巢高飛,四處鳴叫罷了,並非什麽異常之兆,丞相不必介懷。”
    曹操聽了,覺得也有幾分道理,便不再追問,又放聲大笑起來。此時的曹操,酒已過量,已然有了七八分的醉意。他豪情勃發,猛地站起身來,從身旁侍衛手中取過一杆擦拭得雪亮的長槊古代一種重型長柄兵器),大步走到船頭之上,迎著獵獵江風而立。他先是將杯中剩下的美酒傾倒入波濤滾滾的長江之中,以祭奠這大江之中的無數英魂亦或是某種安撫水下“異類”的儀式),然後又滿滿地斟了三杯酒,仰頭一飲而盡。隨即,他橫持長槊,意氣風發地對著帳下眾將朗聲說道:“諸位,我曹孟德手持此槊,曾於亂世之中,力破黃巾百萬之眾,生擒天下第一勇將呂布,剿滅偽帝袁術,掃平河北梟雄袁紹,更是率領大軍,深入大漠塞北,直抵遙遠的遼東,可謂是縱橫天下,所向披靡!我自認為,此生頗不負大丈夫建功立業之誌也!今日麵對如此壯麗江山,如此良辰美景,吾心中感慨萬千,豪情萬丈!吾當即興作此歌一首,以抒胸懷,還望諸君側耳細聽,與我和之!”
    說罷,曹操便立於船頭,迎風橫槊,放聲高歌,其聲蒼涼雄渾,充滿了霸氣與睥睨天下的豪情,正是那首流傳千古的《短歌行》: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皎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心念舊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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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曹操此歌,氣魄宏大,意境深遠。歌聲之中,既有對人生苦短、時光易逝的感歎,又有求賢若渴、渴望建功立業的雄心壯誌。然而,在這慷慨悲涼的歌聲背後,細細品味,卻又似乎隱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憂思”與“戾氣”。尤其是那句“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在此時此景,似乎隱隱透露出一種不祥的預兆,仿佛暗示著他這百萬大軍,最終將如那繞樹無枝可依的烏鵲一般,迷失方向,無處安身。而其“霸者之意”在酒精的催化下,竟引動了周圍水域中一絲絲沉寂的“怨煞”之氣,若有若無地纏繞在他的歌聲之中,使得這首豪邁的戰歌,平添了幾分詭異與不詳。
    歌聲完畢,帳下文武眾將無不被曹操的豪情所感染,紛紛起身,高聲唱和,舉杯稱頌,一時間,樓船之上,歡聲雷動,氣氛達到了頂點。
    就在眾人歡笑慶賀之際,忽然,從宴席末座,一人朗聲開口,其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喧囂:“丞相,如今大軍即將與敵決戰,將士用命,三軍戮力,正當萬眾一心,鼓舞士氣之時,丞相為何卻在此時,高唱此等‘烏鵲南飛,無枝可依’的不祥之言?此舉,恐非吉兆啊!”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尋聲望去。隻見說話之人,乃是揚州刺史,沛國相人,姓劉,名馥,字元穎。這劉馥乃是地方能吏,早年起於合淝,創立州郡治所,招撫流亡之民,興辦學校,推廣屯田,修明法紀,政績卓著,深得曹操賞識和器重,為曹操穩定後方,立下了汗馬功勞,其人“官氣”純正,為人亦是耿直敢言。
    曹操此時已是酒意上湧,醉眼惺忪,聽聞劉馥竟敢當眾駁斥自己,不由得勃然大怒。他橫持長槊,厲聲質問道:“劉元穎!你竟敢說本相之言不吉利?本相哪一句話不吉利了?!”
    劉馥麵無懼色,朗聲答道:“丞相歌中所言:‘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無枝可依。’此句正是大大的不吉之言!如今我軍即將渡江南征,此語豈非預示我軍將士,將如那繞樹無枝的烏鵲一般,進退失據,無處安身麽?!”
    曹操本就因飲酒過多,心情激蕩,又被劉馥這般當眾頂撞,掃了興致,心中那股潛藏的“戾氣”與“霸者之意”的負麵情緒瞬間爆發,他怒不可遏,厲聲喝道:“大膽狂徒!竟敢在此妖言惑眾,敗壞本相興致,動搖我軍軍心!留你何用!”說罷,也不容劉馥分說,性情暴戾之下,手起槊落,“噗”的一聲,那鋒利的長槊,竟不偏不倚,正中劉馥胸膛!
    可憐那劉馥,一片忠心,卻因直言勸諫,慘遭橫死!鮮血瞬間染紅了樓船的甲板,眾將士皆被這突如其來的慘變驚得目瞪口呆,駭然失色,宴席上的歡樂氣氛頓時蕩然無存,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與濃濃的血腥味。
    曹操一槊刺死劉馥之後,酒意也消了三分,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劉馥,以及周圍眾將驚恐的眼神,心中也生出幾分懊悔。但他身為三軍統帥,自然不能當眾認錯,隻得強作鎮定,拂袖罷宴,悻悻而去。
    次日清晨,曹操酒醒之後,回想起昨夜之事,更是懊悔不已,痛惜錯殺了一位忠良之臣。劉馥之子劉熙,聞聽父喪,悲痛欲絕,前來向曹操告請,希望能將父親屍骨領回歸鄉安葬。曹操見狀,亦是潸然淚下,假意撫慰道:“賢侄不必過於悲傷。吾昨夜因酒後失德,一時魯莽,誤傷了令尊,如今悔之無及,痛心疾首!你放心,吾定當以三公之厚禮,隆重安葬令尊。”隨即,又派遣一隊軍士,護送劉馥靈柩,即日返回故裏安葬,以示恩寵,並安撫人心。然而,此事卻已在軍中造成了不小的負麵影響,一些有識之士,皆暗中感歎丞相剛愎自用,喜怒無常,恐非明主之相。
    此事過後,曹操為盡快消除影響,轉移軍中視線,便下令水軍都督毛玠、於禁,即刻整備兵馬,演練水師。
    毛玠、於禁二人領命之後,不敢怠慢,連忙前往水軍大寨,督促將士。他們依照龐統所獻之“連環計”,已將曹軍大小戰船,或三十艘一排,或五十艘一排,用堅固的鐵索鐵環,首尾相連,連鎖停當。船上各種旌旗、戰鼓、兵器、甲胄等,也都一一準備齊備,隻待曹操一聲令下,便可即刻出征。
    二人布置完畢,便一同來到中軍大帳,向曹操請示道:“啟稟丞相,水軍大小船隻,皆已依照妙計,配搭連鎖完畢。各營戰船之上的旌旗戰具,亦已一一齊備。請丞相檢閱調遣,克日興兵,踏平江南!”
    曹操聞言大喜,當即便與眾將一同登上水軍中央那艘最大的樓船旗艦,穩坐於將台之上,傳令聚集諸將,各各聽候將令調遣。
    隻見曹操一聲令下,水陸兩軍,皆依照青、紅、黃、白、皂五色旗號,分隊排列:水軍中央為黃旗,由都督毛玠、於禁統領;前軍為紅旗,由大將張合率領;後軍為皂旗,由大將呂虔率領;左軍為青旗,由大將文聘率領;右軍為白旗,由大將呂通率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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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路馬步軍亦是旗分五色:前軍紅旗為徐晃,後軍皂旗為李典,左軍青旗為樂進,右軍白旗為夏侯淵。水陸兩路負責接應的總兵使,則由大將夏侯惇、曹洪擔任。負責護衛中軍,往來監察各軍作戰的監戰使,則由猛將許褚、張遼擔任。其餘驍勇善戰之將,亦各依照隊伍序列,嚴陣以待。
    將令傳達完畢,水軍大寨之中,三通震天動地的戰鼓擂響。霎時間,停泊在各個水門之內的無數曹軍戰船,在各自主將的指揮下,依照旗號序列,分門而出,浩浩蕩蕩地駛向寬闊的江麵。
    這一日,恰好刮起了強勁的西北風,風助船勢。各艘被鐵索連鎖起來的曹軍戰船,紛紛拽起高大的風帆,乘風破浪,在波濤洶湧的江麵上行駛,卻異常平穩,如履平地一般,絲毫不見顛簸搖晃。
    船上的北方軍士,初時還擔心會像往常一樣暈船嘔吐,此刻見船行如此平穩,無不精神大振,歡欣鼓舞。他們紛紛在寬闊的船板之上,踴躍施展武藝,有的手持長槍,奮力突刺;有的揮舞大刀,虎虎生風。一時間,槍來刀往,呼喝之聲震天動地,士氣空前高漲。
    曹操站在樓船將台之上,放眼望去,隻見江麵上,前後左右各軍戰船,旗幡招展,陣列嚴整,各色旗幟,分明不雜,蔚為壯觀。更有數十隻體型小巧的巡邏快艇,在各處船隊之間來回穿梭,往來巡視,催促進軍,傳達號令。
    曹操看著眼前這般雄壯威武的水師陣容,心中大喜過望,躊躇滿誌,以為此法一出,江南唾手可得,統一天下,指日可待。他演練了一番之後,便傳令各船收住風帆,依照次序,緩緩駛回水寨之中。
    返回中軍大帳之後,曹操升帳議事,對帳下眾謀士得意洋洋地說道:“諸位先生請看,若非上天垂憐於我,暗中相助,我又如何能僥幸得到鳳雛先生這等奇才,獻上此等絕妙良策?如今鐵索連舟,鎖住戰船,果然使得我北方將士渡過這長江天險,如履平地一般,再無半分阻礙!此計一成,何愁江南不破,大事不成啊!”
    座中謀士程昱,素來以深謀遠慮著稱,聽了曹操此言,雖然也佩服連環計的巧妙,但心中卻隱隱有一絲擔憂。他出班進言道:“丞相,如今將大小船隻盡皆用鐵索連鎖起來,固然使得船行平穩,解決了將士暈船之苦,但也帶來了一個極大的隱患。倘若彼軍知曉我軍船隻連鎖,難以機動,轉而采用火攻之策,那我軍船隻首尾相連,避無可避,豈不是要陷入火海之中,一敗塗地?此事,不可不早作防備啊!”
    曹操聽了程昱這番話,非但沒有重視,反而放聲大笑起來,指著程昱道:“哈哈哈哈!程仲德程昱字)先生雖然有遠見卓識,卻還是有思慮不到之處啊!”
    一旁的荀攸見狀,有些不解,問道:“仲德先生之言,深謀遠慮,切中要害,乃是金玉良言。不知丞相何故反而取笑於他?”
    曹操依舊是滿臉自信的笑容,解釋道:“諸位有所不知。凡用火攻者,必須要憑借風力助勢,方能奏效。如今正值隆冬季節,大江之上,隻會有凜冽的西風或者寒冷的北風,豈會有溫暖的東風或者和煦的南風吹來耶?吾軍大寨,皆布於長江西北岸之上,而孫劉聯軍則盤踞於南岸。倘若他們真的采用火攻之策,在這等風向之下,那火勢隻會燒向他們自己,豈能傷及我軍分毫?如此一來,他們若用火攻,便是自取滅亡,吾又何懼之有哉!若是時當夏秋之交,或是十月小陽春之時,或許會有東南風起,到那時,吾自然會早作提防,如今卻是萬無一失!諸位盡管寬心!”曹操這番話,說得是頭頭是道,充滿了自信,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他所依賴的“常理”,在這個暗流湧動、超自然力量時隱時現的黑暗三國世界中,隨時都可能被打破。
    帳下諸將聽了曹操這番解釋,皆拜伏於地,齊聲稱頌道:“丞相高見,神機妙算,我等愚鈍,實乃不及萬一!”
    曹操得意地環視著眾將,說道:“我軍將士,多為青州、徐州、幽州、並州以及燕、代等北方之地的健兒,素不習水性,不慣乘舟渡江。今若非有此連環妙計,又如何能安然無恙地涉過這波濤洶湧、艱險萬分的大江天險呢!”
    正當曹操意氣風發,指點江山之際,忽然,從帳下武將班部之中,挺身走出兩員大將,朗聲說道:“啟稟丞相!末將等雖然也是生長於幽州、燕地等北方之人,但自幼便在白馬水虛構地名,或泛指北方水域)操習舟楫,亦能駕船乘舟,水戰殺敵!今願請借巡哨快船二十隻,由末將等率領,即刻出發,直抵江南水寨江口,為丞相奪取敵軍旗鼓,斬殺敵將首級而還,以彰顯我北軍將士,亦能在水上稱雄,不讓南人專美於前!”
    曹操抬頭看時,認得說話的二人,乃是昔日袁紹帳下降將焦觸、張南。這二人武藝尚可,但勇而無謀,在袁紹敗亡後,便歸降了曹操,一直未能立下大功,故而急於表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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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微微皺眉,說道:“汝二人皆是生長於北方之人,恐怕不甚熟悉水戰之法,乘舟亦恐有所不便。江南水軍,久居水鄉,日夜在江上操演,往來如飛,水戰技藝精熟無比。汝二人切勿因一時意氣用事,輕身犯險,以有用之性命,作此無謂之犧牲啊!”
    焦觸、張南二人卻是不服,大聲叫道:“丞相若不信我等之能,末將願立下軍令狀!如其不勝,甘願奉上首級,受軍法處置!”二人“意”念之中,充滿了對建功立業的渴望,以及一絲被輕視的憤懣。
    曹操沉吟片刻,說道:“如今我軍大小戰船,皆已用鐵索連鎖起來,行動不便,難以分撥。軍中隻有一些用於巡邏偵察的小型哨船,尚未連鎖。每艘哨船,大約可容納軍士二十人,船體輕便,行動快捷,但防禦力低下,隻怕不便用於正麵接戰啊。”
    焦觸拍著胸脯道:“丞相放心!若是要用堅固的大型戰船,方能取勝,那又何足為奇?正要用此等輕便小舟,方能顯出我等的真本事!乞請丞相撥付與我等哨船二十餘隻,由末將與張南各引一半兵力,隻在今日,便要直搗江南水寨,必定要奪取敵軍帥旗,斬殺敵方大將,揚我北軍軍威而還!”
    曹操見二人意誌堅決,又想借此機會試探一下江南水軍的虛實,便點頭應允道:“好吧!既然二位將軍有此雄心壯誌,吾便撥付與你二人各色小型哨船二十隻,再選派精銳軍士五百名,皆配備長槍硬弩,由你二人統領。命你二人明日天明時分出發。屆時,吾會派遣大寨主力戰船,出到江心之上,遠遠為你們擂鼓助威,以為聲勢。另外,再派遣大將文聘,亦統領三十隻巡邏哨船,在江麵上接應你們,以防萬一。”
    焦觸、張南二人聞言大喜,連忙叩謝曹操,興衝衝地退下,各自點兵選將,準備明日出戰去了。
    次日,四更時分,焦觸、張南二人便早早起來,催促手下軍士埋鍋造飯。五更時分,天色尚未大亮,全軍上下便已穿戴整齊,結束停當。隻聽得曹軍水寨之中,戰鼓隆隆,號角齊鳴,旌旗招展。被鐵索連鎖的無數曹軍主力戰船,在各自將領的指揮下,緩緩駛出水寨,分布於寬闊的江麵之上,長江一帶,頓時被各色旗幟點綴得五彩斑斕,殺氣騰騰。
    焦觸、張南二人亦各自統領著十隻輕便哨船,船上載滿了精銳的弓弩手和長槍兵,精神抖擻地從主力船隊的縫隙中穿梭而出,如兩支離弦之箭,朝著江南水寨的方向,飛速進發。
    卻說南岸孫劉聯軍,隔夜便聽到江北曹營之中鼓聲喧天,號角不絕,遙遙望見曹操大軍正在調練水師,探子早已將情況飛報周瑜。周瑜親自登上江邊山頂,遠遠觀望,見曹軍調度雖然聲勢浩大,但船隻連鎖,行動略顯遲緩,心中已有了幾分計較。待到曹軍收兵回寨之後,周瑜也便下山回營。
    到了次日清晨,忽又聽得江北鼓聲震天,殺聲隱隱傳來。負責了望的軍士急忙登上高處觀望,隻見有數十隻曹軍小型哨船,正乘風破浪,氣勢洶洶地朝著南岸水寨方向衝殺而來。軍士不敢怠慢,連忙飛馬將此軍情報告中軍大帳。
    周瑜端坐帳中,聞報之後,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環顧帳下諸將,問道:“曹軍小股先鋒前來挑戰,不知哪位將軍敢為先鋒,出營迎敵,挫其銳氣?”
    話音未落,帳下兩員虎將,韓當、周泰二人,齊聲出列,慨然應道:“末將願為先鋒,替都督前去破敵!”此二人皆是江東宿將,勇猛異常,水戰經驗豐富,其“武道”修為亦是不凡,早已臻至“凝意”小成之境。
    周瑜見狀大喜,當即傳令各處水寨嚴加守備,不可輕舉妄動,沒有他的將令,不得擅自出擊。隨即,命韓當、周泰二人,各引五隻裝備精良的巡邏哨船,分左右兩翼,出寨迎戰。
    卻說那焦觸、張南二人,全憑著一股血氣之勇,指揮著手下士卒,奮力劃槳,駕著小船,如狼似虎般朝著南岸衝來,一心隻想搶個頭功。
    韓當所乘戰船,一馬當先,迎向焦觸。隻見韓當身披厚實的“護心鏡甲”,手持一杆鋒利的長槍,威風凜凜地立於船頭。焦觸見狀,毫不畏懼,亦指揮著自己的戰船,徑直朝著韓當船隊衝去,並率先下令手下軍士,朝著韓當船上亂箭齊發。一時間,箭如雨下,破空之聲不絕於耳。韓當臨危不亂,從容指揮士卒用堅固的藤牌遮擋箭矢。待到兩船漸漸靠近,焦觸撚起手中長槍,大喝一聲,便要與韓當在船頭交鋒。韓當冷笑一聲,看準時機,猛地一個箭步上前,手中長槍如同毒龍出洞一般,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前奮力一刺,“噗嗤”一聲,那鋒利的槍尖,早已洞穿了焦觸的咽喉!焦觸連慘叫聲都未能發出,便雙目圓睜,手中長槍當啷一聲掉落江中,屍體直挺挺地向後倒去,落入滾滾江水之中,激起一朵小小的浪花,旋即便被無情的江水吞噬。
    張南見焦觸轉眼間便被韓當刺死,不由得大驚失色,又驚又怒,口中大叫著,指揮著手下船隻,想要上前為焦觸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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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此時,斜刺裏忽然殺出一支船隊,為首一將,正是“幼平”周泰。隻見周泰身形魁梧,麵容凶悍,他獨臂挽著一麵厚重的鐵盾,另一隻手則緊握著一柄鋒利無比的“水紋雁翎刀”可能為江東水戰秘傳兵器,刻有引動水行之力的符文)。張南見狀,急忙挺槍立於船頭,指揮兩邊弓箭手朝著周泰船上放箭。周泰不避不閃,將鐵盾護住周身要害,任憑箭矢叮叮當當地射在盾牌之上,卻絲毫不能傷其分毫。待到兩船相距不過七八尺約兩米多)之時,周泰猛地大喝一聲,雙腿發力,整個人如同猛虎下山一般,竟然從自己的船頭,一躍而起,直接跳到了張南所在的敵船之上!
    船上曹軍士卒皆被周泰這如同鬼神般的勇猛嚇得魂飛魄散,一時間竟忘了攻擊。張南亦是措手不及,還未及反應,周泰手中那柄“水紋雁翎刀”已然帶著一股淩厲的“水煞之氣”,如同閃電般劈下,“哢嚓”一聲,張南連人帶槍,被周泰一刀斬為兩段,鮮血內髒流淌一地,殘屍滾落江中。周泰毫不停歇,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在敵船之上左衝右突,刀光過處,殘肢斷臂橫飛,血肉模糊,轉眼之間,便將船上那二十餘名曹軍士卒斬殺殆盡,剩餘僥幸未死者,亦紛紛跳水逃生。
    其餘曹軍哨船見主將陣亡,士卒被屠,早已嚇破了膽,哪裏還敢再戰,紛紛調轉船頭,拚命地朝著江北方向逃竄。
    韓當、周泰二人,得勝之後,士氣如虹,立刻指揮著手下船隊,奮力追趕敗逃的曹軍。追至大江中央地帶,恰好與前來接應的曹軍大將文聘所率領的三十隻巡邏哨船迎頭相遇。兩邊也不答話,當即便擺開陣勢,在江麵上展開了一場激烈的廝殺。
    卻說周瑜在高高的山頂之上,與帳下眾將一同,手搭涼棚,遠遠眺望著江北水麵的戰況。隻見曹軍的無數艨艟巨艦,如同移動的城堡一般,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寬闊的江麵之上,各種顏色的旗幟、號帶,迎風招展,隨船飄揚,布置得井然有序,聲勢確實浩大。
    再回看自家水軍,韓當、周泰二人,各自率領著數隻小船,與曹軍大將文聘的船隊在江麵上往來馳騁,奮力廝殺。韓當、周泰二人皆是水戰悍將,身先士卒,勇不可當,其麾下江東子弟亦是水性精熟,配合默契。文聘雖然也是一員猛將,但其麾下多為北方士卒,不習水戰,在江麵上行動遲緩,難以抵擋韓、周二人的淩厲攻勢,漸漸有些抵擋不住,隻得且戰且退,指揮船隊緩緩向江北本陣方向撤退。韓當、周泰二人見狀,更是精神大振,催促手下船隊,緊追不舍。
    周瑜見韓當、周泰二人勇則勇矣,但追擊過深,恐其二人貪功冒進,深入曹軍重地,中了埋伏,連忙下令左右,將白色令旗急速招展搖晃,同時命山下軍營之中鳴金收兵。韓當、周泰二人正在酣戰之際,忽聞後方鳴金之聲,又見山頂白旗招搖,不敢違令,隻得放棄追擊,指揮船隊,怏怏而回。
    周瑜站在山頂之上,看著曹軍那些被鐵索連鎖起來的戰船,緩緩退入水寨之中,心中卻是思緒萬千。他回頭對帳下眾將說道:“諸位請看,江北曹軍戰船,排列之密集,有如蘆葦一般,首尾相連,鋪滿江麵,其勢確實駭人。況且那曹操老賊,素來詭計多端,手下謀臣如雲,猛將如雨。如今又得了鳳雛先生的連環妙計,將其不習水戰的弱點加以彌補,更顯棘手。依諸位高見,我軍當用何等計策,方能一舉將其擊破,以解江東之危呢?”
    帳下眾將皆默然不語,尚未能想出萬全之策。
    周瑜正自凝神思索,忽然間,一陣狂風從江麵之上猛然刮起,其勢之大,竟吹得山頂之上眾人的衣袂獵獵作響,旌旗亂舞。隻見曹軍水寨中央,那麵代表曹操帥權威嚴的巨大黃色“帥”字旗,竟被這陣突如其來的狂風,從旗杆之上硬生生吹斷,“呼啦”一聲,飄飄搖搖地墜落到波濤洶湧的長江之中,轉瞬間便被江水吞沒,不見了蹤影。
    周瑜見此情景,先是一愣,隨即撫掌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天助我也!此乃大大的不祥之兆!曹賊帥旗無故斷折,墜入江中,預示著他此番南征,必定損兵折將,铩羽而歸,甚至將有性命之憂啊!”他笑聲洪亮,充滿了自信,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正當周瑜得意觀望,暢快大笑之際,那股狂風愈發猛烈,卷起漫天塵沙,江麵上更是波濤洶湧,濁浪排空,拍打著岸邊的岩石,發出陣陣巨響。忽然,一陣強勁的旋風刮過,竟將山頂之上,東吳水軍大都督的帥旗一角,猛地刮起,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周瑜的臉上,擦拂而過。
    被這冰冷而強勁的旗角一拂,周瑜猛然間仿佛想起了什麽至關重要的事情,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中閃過一絲極度的驚駭與難以置信之色,仿佛看到了某種恐怖至極的景象。他隻覺得胸中一股“氣”血翻湧,眼前一黑,喉頭一甜,猛地大叫一聲,張口便噴出一大口鮮血,隨即身體晃了晃,便直挺挺地向後倒去,人事不省!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直驚得在場諸將魂飛魄散,連忙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將周瑜救起,呼喚捶打,卻隻見他雙目緊閉,麵色慘白,嘴角兀自掛著一絲血跡,早已不省人事。這周瑜,究竟是因何突然吐血昏厥?莫非是舊病複發?還是這狂風之中,隱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詭異力量?
    正是:一時忽笑又忽叫,心中驚懼無人曉。欲破北軍連環鎖,南軍棟梁卻先倒。
    畢竟周瑜性命如何,赤壁之戰又將如何發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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