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曹操大宴銅雀台 孔明三氣周公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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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周瑜精心策劃的“美人計”與後續的追擊行動,皆被諸葛亮一一識破,並預先設下埋伏,命關羽、黃忠、魏延三路“顯聖”級數的猛將,以雷霆之勢,殺得江東兵馬措手不及,一敗塗地。老將黃蓋、韓當等人拚死護衛,方才救得周瑜逃回船上,但江東水軍已是折損無數,元氣大傷。
    遙遙望見劉備、孫夫人及其車馬仆從,安然無恙地停駐在對岸的山頂之上,仿佛在嘲笑他的無能。周瑜隻覺得胸中一股鬱氣直衝頂門,再也按捺不住,本就未曾痊愈的箭瘡,因這急怒攻心,瞬間迸裂開來,鮮血泉湧,當場便昏死過去,不省人事。眾將士手忙腳亂,一番急救,方才將他喚醒。此時吳軍已無再戰之力,隻得狼狽不堪地開船逃回柴桑。孔明見狀,亦不主張追趕,與玄德一同返回荊州,大開慶功之宴,犒賞三軍將士。
    周瑜自返回柴桑養傷,心中對孔明與劉備的怨恨,已是深入骨髓,日夜思索複仇之策。而蔣欽等參與追擊的將領,則返回南徐,向孫權稟報了追擊失敗的經過。孫權聽罷,更是怒不可遏,幾乎要將整個宮殿掀翻。他盛怒之下,便欲拜老將程普為水陸大都督,傾盡江東之力,再次起兵攻取荊州,誓要與劉備、孔明決一死戰。
    正在此時,周瑜亦從柴桑派人送來上疏,懇請孫權盡起大兵,他願親任先鋒,直搗荊州,以雪前番奇恥大辱。君臣二人,皆被複仇的怒火衝昏了頭腦。
    唯有老成持重的張昭,力排眾議,出班諫道:“主公,都督,萬萬不可!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虎踞中原,日夜想的便是要報赤壁之戰的大仇。隻因忌憚我江東與劉備聯手,同氣連枝,方才遲遲未敢再次大舉南下。如今主公若因一時之忿,與劉備自相火並,兩敗俱傷,豈非正中曹操下懷?屆時,他必會趁虛而入,大舉來攻,我江東國勢危矣!到那時,悔之晚矣!”
    謀士顧雍亦上前附議道:“張公所言極是。許都難道就沒有我江東的細作嗎?我江東與劉備失和的消息,恐怕早已傳到曹操耳中。若他得知我等當真要與劉備大動幹戈,曹操必然會派遣使者,暗中勾結劉備。劉備素來狡詐,又懼怕我江東勢大,難保他不會為了自保,而選擇投靠曹操,引曹軍入荊州。若是那般田地,則我江南之地,永無寧日矣!為今之計,莫若反其道而行之。可派遣一位能言善辯之士,前往許都,上表保奏劉備為荊州牧,以安其心。曹操得知此事,知我孫劉兩家依舊和睦,便會心生忌憚,不敢輕易對東南用兵。如此,既可使劉備不對我主公心生怨恨,又能麻痹曹操。然後,我等再暗中派遣心腹之人,潛入許都與荊州,施展反間之計,挑撥曹操與劉備之間的關係,令其互相攻伐。待他們鬥得兩敗俱傷,我江東便可坐收漁翁之利,趁隙圖之,一舉蕩平兩寇,成就霸業,豈不美哉!”
    孫權聽罷,撫掌讚道:“元歎顧雍的字)此言,深合孤意!隻是,何人可堪當此重任,出使許都呢?”
    顧雍道:“主公麾下,現有一人,深得曹操敬重與信任,若派遣此人前往,定能不辱使命。”
    孫權急問是何人。顧雍答道:“昔日名士華歆華子魚,如今正在我江東。何不遣他為使?”
    孫權大喜,當即便召來華歆,命其攜帶自己親筆所書的表章,即刻啟程,前往許都,麵見曹操,保奏劉備為荊州牧。華歆領命,不敢怠慢,即日便動身北上,徑直來到許都。聽聞曹操此刻正在鄴郡今河北臨漳西南)大興土木,新建銅雀台,並將於近日在銅雀台之上,大會文武群臣,設宴慶賀。華歆便又馬不停蹄地趕往鄴郡,等候曹操召見。
    卻說曹操自赤壁兵敗之後,臥薪嚐膽,日夜操練兵馬,時刻想著要興兵南下,報仇雪恨。隻是他心中始終忌憚孫權與劉備聯合對抗,恐重蹈赤壁覆轍,因此一直未敢輕舉妄動。
    時值建安十五年春,曹操在鄴郡漳河之畔,下令修築的銅雀、玉龍、金鳳三台,終於宣告落成。此三台皆高達十丈,氣勢恢宏。中央一座,名為銅雀台,最為壯麗;左邊一座,名為玉龍台;右邊一座,名為金鳳台。三台之間,又有飛橋相連,雕梁畫棟,金碧輝煌,樓閣宮闕,千門萬戶,蔚為壯觀。
    銅雀台落成之日,曹操大開慶功之宴,廣邀文武百官,同登高台,設宴慶賀。是日,曹操心情甚好,他頭戴嵌寶紫金冠,身穿翠綠錦羅袍,腰係白玉玲瓏帶,足蹬名貴珍珠履,在高台之上,臨風而坐,顧盼自雄,其“霸者之意”彌漫四方,威壓群臣。文武百官,則依照品級,分列於高台之下,垂手侍立,屏息靜氣。
    酒過三巡,曹操忽生雅興,欲觀麾下武將比試箭術,以助酒興。遂命近侍取來一件從西川蜀錦織就的火紅戰袍,將其懸掛於庭中一棵垂楊柳的枝條之上。又在柳樹之下,設立一箭靶,以百步為界。
    隨即傳下將令,將帳下武將分為兩隊:凡曹氏本家宗族子弟,皆身穿紅袍;其餘外姓將領,則皆身穿綠袍。各人皆佩戴雕弓長箭,披掛整齊,跨鞍勒馬,在台下等候指揮。曹操朗聲道:“今日比試,不分內外,隻論箭術。凡能一箭射中箭靶紅心者,便可將這件西川錦袍賜予他!若射不中,則罰酒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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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號令一下,隻見紅袍隊中,一員少年將軍早已按捺不住,拍馬而出。眾人看時,乃是曹操的族侄曹休。曹休英武不凡,已是“聚氣小成”的修為,他飛馬在場中盤旋奔馳三次,猛然間扣上羽箭,拉滿弓弦,隻聽“嗖”的一聲,羽箭離弦,不偏不倚,正中箭靶紅心!
    場下頓時金鼓齊鳴,眾將士齊聲喝彩。曹操在高台之上望見,亦是龍顏大悅,撫掌笑道:“此真乃吾家千裏駒也!”正欲命人取下錦袍,賞賜與曹休。
    忽然,綠袍隊中,亦有一騎飛奔而出,口中大叫道:“丞相的錦袍,理應先讓俺們這些外姓將領先取,宗族之中的兄弟,還是稍作謙讓為好!”
    曹操定睛看時,乃是荊州降將文聘文仲業,此人亦是“凝意小成”的好手。眾官員皆道:“且看文將軍的射術如何。”隻見文聘拈弓搭箭,縱馬馳騁,也是一箭射出,同樣正中紅心!場下又是金鼓齊鳴,喝彩聲不絕於耳。文聘得意洋洋,大聲呼喝道:“快將錦袍取來與我!”
    話音未落,紅袍隊中,又有一將飛馬而出,厲聲喝道:“文烈曹休的字)明明先射中了,你文聘有何資格在此爭奪?且看我與你們二人,再添一箭!”說罷,亦是拉滿弓弦,一箭射去,正中紅心,與前兩支箭並列。眾人齊聲喝彩,看其人,乃是曹操的族弟曹洪,其武道修為亦在“凝意大成”之境。
    曹洪方欲上前去取錦袍,隻見綠袍隊裏,又有一將躍馬而出,揚起手中雕弓,高聲叫道:“你們三人這點箭術,有何稀奇!且看我張合的手段!”此人正是昔日袁紹麾下河北四庭柱之一的張合,如今已是曹操帳下得力幹將,“凝意大成”的修為,一手槍法出神入化,箭術亦是不凡。隻見他催馬飛奔,在疾馳之中,猛然間一個翻身,於馬背之上反手拉弓,背射一箭!那羽箭帶著風聲,呼嘯而去,竟也分毫不差地射中了箭靶紅心!
    至此,已有四支羽箭,齊齊整整地攢聚在紅心之內。場下眾人皆是齊聲讚道:“好箭法!神乎其技!”張合亦是頗為自得,勒馬笑道:“這件錦袍,理當歸我張儁乂所有了!”
    他話音未畢,紅袍隊中,又有一將如旋風般飛馬而出,口中大叫道:“你這翻身背射,又有何值得稱奇之處!且看我夏侯淵如何一箭奪袍!”此人乃是曹操的族弟夏侯淵,弓馬嫻熟,箭術精湛,有“奔襲千裏”之能,修為亦是“初入顯聖”的境界。隻見他催馬飛奔至百步界線之處,猛地勒住馬韁,在馬背之上一扭虎腰,回身一箭射出!這一箭,力道更猛,速度更快,竟不偏不倚,正射中先前四箭的箭簇交匯之處,將那四支箭矢從中劈開,牢牢釘在紅心正中央!場下頓時金鼓齊鳴,歡聲雷動!夏侯淵勒馬按弓,傲然四顧,大聲喝道:“我這一箭,可奪得錦袍否?”
    正當眾人以為錦袍非夏侯淵莫屬之際,忽見綠袍隊裏,又應聲衝出一員大將,手持巨斧,聲如洪鍾,大叫道:“且慢!留下錦袍與我徐晃!”
    夏侯淵見是徐晃,不由得眉頭一皺,問道:“公明,你又有何等驚人射術,敢來奪我錦袍?”
    徐晃哈哈大笑,道:“妙才夏侯淵的字),你這一箭雖是力道十足,正中紅心,卻也算不得什麽稀奇。且看我徐公明,不取紅心,單取錦袍!”說罷,拈弓搭箭,並不瞄準箭靶,反而遙遙對準那懸掛著錦袍的柳樹枝條,猛地一箭射出!隻聽“啪”的一聲輕響,那細細的柳條,竟被他一箭從中射斷!火紅的錦袍,隨風飄落於地。徐晃早已催馬趕到,俯身探臂,一把將錦袍抄在手中,隨即披在身上,縱馬來到高台之前,翻身下拜,朗聲道:“多謝丞相賜袍!”
    曹操與台上眾文武官員,見徐晃箭術如此精妙,竟能於百步之外射斷柳條,皆是拍案叫絕,稱羨不已。
    徐晃正欲勒馬返回本隊,不想台邊忽然又躍出一員綠袍將軍,身形魁梧,膀大腰圓,如同一座鐵塔相似,手持雙戟,厲聲大喝道:“徐公明!你待將錦袍帶往何處?早早與我留下!”眾人看時,乃是曹操帳下有名的猛將,虎癡許褚!
    徐晃見是許褚,亦是不懼,冷笑道:“錦袍已在我身,你還敢公然強奪不成?”
    許褚哪裏肯與他多言,怒吼一聲,竟是飛馬向前,伸手便來搶奪徐晃身上的錦袍。兩馬相交,徐晃情急之下,舉起手中弓胎,便向許褚砸去。許褚力大無窮,單手按住弓胎,另一隻手卻依舊死死抓住錦袍,用力一扯,竟將徐晃從馬鞍之上拖拽下來!徐晃反應也是極快,急忙棄了弓,翻身下馬,與許褚扭打在一處。
    二人皆是當世猛將,力大無窮,此刻在場中你一拳,我一腳,揪住衣衫,翻滾廝打,哪裏還有半分大將的威儀?直看得場上眾人目瞪口呆。曹操見狀,唯恐二人失手傷了和氣,急忙命人上前將他們分開。待二人被拉開之時,那件珍貴的西川紅錦戰袍,早已被他們二人撕扯得粉身碎骨,不成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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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命二人皆上高台。隻見徐晃依舊是雙眉倒豎,怒目圓睜,許褚則咬牙切齒,捶胸頓足,二人皆是怒氣未消,一副還要再戰的模樣。
    曹操見狀,撫須大笑道:“哈哈哈!孤今日特意設此比試,不過是想觀賞諸公的蓋世武勇罷了!區區一件錦袍,又有何值得可惜之處?”說罷,便命人取來早已備好的蜀錦十餘匹,賞賜給所有參與比試的武將,每人一匹,以示嘉獎。眾將士皆叩首稱謝,歡喜不已。
    曹操又命眾人各依位次落座,隨即鼓樂齊奏,歌舞升平,水陸珍饈,佳肴美酒,源源不斷地送上高台。文官武將,輪番上前,向曹操敬酒祝賀,一時間觥籌交錯,氣氛熱烈。
    酒至半酣,曹操環顧在座眾文官,笑道:“方才眾位武將,以精湛的騎射之術,為我等助興,充分展現了我大魏將士的威武與勇猛。諸公皆是飽學鴻儒,博古通今之士,今日有幸同登此銅雀高台,何不各賦詩詞佳句,以記述此番盛事,流傳後世,豈不美哉?”
    眾文官聞言,皆躬身下拜,道:“願聽丞相鈞命!”
    當即便有太中大夫王朗、大理卿鍾繇、建安七子之首的王粲、以及昔日袁紹帳下著名文士陳琳等人,紛紛上前,各獻上早已準備好的詩詞歌賦。這些詩詞之中,大多是稱頌曹操統一北方、安定天下之蓋世功德,言其德高望重,功蓋寰宇,理應順天應人,早登大寶,代漢自立之意。
    曹操將這些詩詞逐一閱覽已畢,臉上露出莫測的笑容,道:“諸公之佳作,文采斐然,隻是……有些過於誇讚了。孤曹孟德,本是沛國譙縣一介布衣,出身寒微,德薄能鮮。最初不過是因孝廉而被舉薦入仕。後來遭遇天下大亂,黃巾蜂起,董卓弄權,方才棄文從武,在家鄉譙縣城東五十裏處,修築了一處簡陋的精舍,本打算在春夏之際讀書明理,秋冬之時操練弓馬,狩獵田間,隻求能在這亂世之中,保全自身性命,以待天下重新恢複太平,再出來為國效力。不想後來朝廷征召,授孤為典軍校尉,孤方才改變了初衷,決心為國家掃平賊寇,建功立業,隻求死後,能在墓碑之上,刻上‘漢故征西將軍曹侯之墓’這十個大字,孤此生之願望,便已足矣!”
    他頓了一頓,目光掃過眾人,繼續說道:“想我自討伐董卓、剿滅黃巾以來,又陸續剪除袁術、攻破呂布、消滅袁紹、平定劉表,方才使得北方大地,重歸一統。如今官拜丞相,位極人臣,榮華富貴,已至頂點,夫複何求?倘若這大漢天下,沒有我曹操一人,還不知將會有幾人稱帝,幾人稱王!或許有人見我如今大權在握,便妄自揣測,懷疑孤有不臣之心,此乃天大的謬誤啊!孤常常思念孔夫子稱頌周文王有‘至德’之言,此語時刻縈繞於孤心頭,不敢或忘。隻是,若要孤此刻便放棄兵權,回歸所封的武平侯食邑,安享晚年,實是萬萬不能!因為孤深知,一旦我解除了兵權,必定會為人所害;而孤若一朝覆敗,則整個國家亦將隨之傾覆,重新陷入戰亂動蕩之中。是以孤寧可背負罵名,也絕不敢貪圖虛名,而使自身與國家同處於實實在在的禍患之中啊!孤之苦心,想必諸公未必能夠全然知曉。”
    眾文官聽罷曹操這番“肺腑之言”,無不肅然起敬,皆起身下拜,山呼道:“丞相之功德,即便是古代的伊尹、周公,亦有所不及也!”
    後人讀史至此,有詩感歎道: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假使當年身便死,一生真偽有誰知!
    曹操連飲數杯美酒,不覺已有幾分醉意,便命左右侍從捧過文房四寶,他亦欲效仿眾文士,賦詩一首,以抒發胸中豪情。正待揮毫落筆之際,忽然有負責軍情的校尉匆匆上台,單膝跪地,稟報道:“啟稟丞相!東吳孫權,派遣使者華歆前來,上表保奏劉備為荊州牧,並已將胞妹嫁與劉備為妻!如今,漢水以南九郡之地,大半已落入劉備之手!”
    曹操聽聞此訊,猶如當頭被澆了一盆冷水,酒意頓消,隻驚得是手足慌亂,不知所措,手中的毛筆竟也“啪”的一聲掉落在地。
    一旁的謀士程昱見狀,心中不解,上前問道:“丞相戎馬一生,便是在萬馬軍中,矢石如雨,生死一線之際,亦未曾見您有半分動容。今日聽聞劉備得了荊州,緣何竟會如此失態?”
    曹操長歎一聲,麵帶憂色道:“唉,仲德程昱的字)有所不知啊!那劉備,乃是人中之龍,胸懷大誌,世之梟雄也!隻可惜他前半生時運不濟,顛沛流離,如困龍遊於淺灘,始終未能尋得一處可以施展抱負的穩固基業。如今他得了荊州這等膏腴之地,便如同困龍掙脫束縛,得以遨遊於滄海之中,猛虎插上雙翼,得以嘯傲於山林之上了!其勢已成,孤……孤又豈能不為之動容,不為之憂心啊!”
    程昱聞言,眼珠一轉,問道:“丞相可知那華歆此番前來,究竟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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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搖頭道:“未知其詳。”
    程昱冷笑道:“依昱之見,那孫權本就深忌劉備,欲要興兵攻取荊州,將其剿滅。隻是他又擔心,一旦孫劉兩家失和,大動幹戈,丞相您會趁此機會,揮師南下,坐收漁人之利。因此,他才派遣華歆為使,假意上表保奏劉備為荊州牧,並以其妹聯姻,不過是為了安撫劉備之心,麻痹我等之意,以塞丞相您南下之望罷了!”
    曹操聞言,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道:“仲德所言極是!孤險些被那孫權小兒蒙騙過去!”
    程昱又獻計道:“丞相,昱尚有一計,可令孫權、劉備二人自相火並,兩敗俱傷。屆時,丞相便可趁此良機,一鼓作氣,將此二寇一並剿滅,永絕東南之患!”
    曹操大喜過望,急忙追問其計。程昱胸有成竹道:“如今東吳所倚仗者,無非周瑜一人而已。丞相何不將計就計,也來個順水推舟?可立刻上表天子,正式冊封周瑜為南郡太守,程普為江夏太守,將此二郡之地名義上劃歸東吳。同時,再將那華歆留在許都朝中,委以重任,以示恩寵。周瑜此人,心高氣傲,又與劉備有隙,一旦得了南郡太守的名分,必然會更加急於從劉備手中奪回荊州實地,以雪前恥。如此一來,他二人必定會反目成仇,兵戎相見。我等隻需坐山觀虎鬥,待他們鬥得精疲力盡,兩敗俱傷之時,再揮師南下,以雷霆萬鈞之勢,將他們一舉蕩平,豈不妙哉?”
    曹操聽罷,撫掌大笑道:“仲德此計,正合孤意!妙!妙啊!”當即便命人將華歆召上高台,賜予豐厚金銀布帛,並設宴款待。當日筵席散罷,曹操便即刻帶領文武百官,返回許都,依照程昱之計,上表天子,冊封周瑜為總領南郡太守,程普為江夏太守。又加封華歆為大理寺少卿,將其留在許都朝中任職,以示信任。
    朝廷的使者很快便帶著詔書來到了東吳。周瑜、程普二人各自接旨受職已畢。周瑜既得了南郡太守的名號,便更加覺得荊州是囊中之物,對劉備霸占荊州不還之事,更是切齒痛恨,日夜思索報複之策。遂再次上書吳侯孫權,懇請即刻派遣魯肅前往荊州,向劉備討還荊州。
    孫權本就對劉備逃走之事耿耿於懷,又得了周瑜的暗示,便將魯肅召至麵前,厲聲斥責道:“子敬!昔日是你力主將荊州暫借與劉備,並為其做保。如今那劉備遷延時日,遲遲不肯歸還,你還要等到何年何月?”
    魯肅惶恐不安,連忙辯解道:“主公息怒。那文書之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隻待劉備取得西川之後,便立即歸還荊州。”
    孫權怒叱道:“荒唐!他隻說要取西川,卻遲遲不見他有何動靜!莫非要等到人老珠黃,他也未必能取得西川!難道我江東便要一直等下去不成!”
    魯肅無奈,隻得道:“既如此,末將願再往荊州一行,與他分說清楚。”遂不敢怠慢,即刻乘船,再次前往荊州。
    卻說玄德與孔明在荊州,厲兵秣馬,廣積糧草,招納賢才,操練軍士,荊州實力日益雄厚,遠近英雄豪傑,亦紛紛前來歸附,其“仁德王氣”蒸蒸日上。
    忽聞探馬飛報,言東吳魯肅再次到訪。玄德便問孔明道:“軍師,子敬此番前來,又是所為何事?”
    孔明羽扇輕搖,微微一笑道:“主公勿憂。前些時日,孫權上表保奏主公為荊州牧,此乃是忌憚曹操之計策,欲借此麻痹我等。而曹操亦非等閑之輩,他順水推舟,加封周瑜為南郡太守,程普為江夏太守,其用心險惡,乃是想挑撥我與東吳兩家自相火並,他好坐收漁翁之利。如今魯肅再次前來,定是那周瑜既已受了南郡太守之職,便迫不及待地要來索要荊州的實權了。”
    玄德問道:“既如此,我等又當如何應對?”
    孔明笑道:“此事易耳。待會兒魯肅入見,若是提起荊州之事,主公隻需放聲大哭,務必哭得情真意切,肝腸寸斷。待哭到最為悲切之處,亮自有計策,從旁解勸,保管教他無話可說,乖乖回去。”
    二人計議已定。便命人將魯肅請入府中,禮畢,分賓主落座。魯肅見玄德待他依舊恭敬,心中稍安,開口道:“皇叔,今日既已做了我江東吳侯的妹婿,便是我魯肅的主人翁了,肅安敢與皇叔平起平坐?”
    玄德笑道:“子敬與我乃是舊交知己,何必如此過謙見外?”魯肅方才就座。
    茶過三巡,魯肅便開門見山道:“皇叔,肅今日奉我家吳侯鈞命,專為荊州一事而來。皇叔在此借住已有多時,卻遲遲未蒙歸還。如今兩家既已結為姻親,還望皇叔能看在親戚情分之上,早日將荊州交付我東吳,也免得傷了兩家和氣。”
    玄德聞聽此言,不等他說完,便猛地以袖掩麵,放聲大哭起來,其狀甚是悲切。
    魯肅見狀,大吃一驚,慌忙起身勸道:“皇叔何故如此傷心?莫非其中另有隱情?”玄德卻隻是一個勁兒地痛哭,並不答話,哭聲反倒是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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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此時,孔明從屏風之後緩步走出,對魯肅拱手道:“子敬先生,亮在此聽候多時了。不知子敬先生可知我家主公為何而哭嗎?”
    魯肅茫然道:“肅實不知,還望軍師指點。”
    孔明長歎一聲,道:“此事有何難解?想當初,我家主公借荊州之時,曾親口許下諾言,待取得西川之後,便立即歸還。然如今仔細想來,那益州之主劉璋,亦是我家主公的同宗兄弟,一般都是大漢皇室骨肉,血脈相連。若要我家主公興兵前往,攻取他的城池,豈不是要背上殘害手足、不仁不義的罵名,被天下英雄所恥笑?可若是不去攻取西川,這荊州便無法歸還,又將如何向子敬先生與吳侯交代?更何況,若當真還了荊州,我家主公與這數萬將士,又將何處安身立命?可若是不還荊州,於尊貴的嶽丈吳侯麵上,又實在是不好看。正是因為此事左支右絀,進退兩難,難以抉擇,故而才情難自禁,淚出痛腸,悲傷至此啊!”
    孔明這一番話說得是情真意切,入情入理,竟也觸動了玄德的真實心事,於是乎,玄德更是捶胸頓足,號啕大哭起來,其狀比先前更加淒慘。
    魯肅本是忠厚長者,見玄德與孔明君臣二人,一個哭得死去活來,一個說得催人淚下,心中也不由得生出幾分同情與不忍,連忙上前勸道:“皇叔且休要如此煩惱。此事……此事還可與孔明軍師從長計議,定能尋得兩全之策。”
    孔明接口道:“如此,便有勞子敬先生了。還請先生返回江東之後,在吳侯麵前,勿惜唇舌之勞,將我家主公今日之煩惱苦楚,懇切告知吳侯,再寬限些時日,容我家主公好生思量,定當盡快給吳侯一個滿意的答複。”
    魯肅麵有難色道:“倘若……倘若我家吳侯執意不從,又當如何是好?”
    孔明笑道:“吳侯既已將親妹許配與我家皇叔,成就此段美滿姻緣,便是一家人了,又豈會如此不近人情,苦苦相逼呢?還望子敬先生能從中多多美言,善言開解。”
    魯肅是個忠厚老實之人,見玄德哭得如此傷心,孔明又說得合情合理,實在不忍心再行逼迫,隻得無奈地應允下來。玄德與孔明見狀,連忙起身,再三拜謝。
    宴席散罷,玄德與孔明又親自將魯肅送至船邊。魯肅辭別二人,乘船返回柴桑,拜見周瑜,將荊州之行以及玄德、孔明之言行,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周瑜。
    周瑜聽罷,氣得是七竅生煙,猛地一跺腳,怒道:“子敬啊子敬!你……你又中了諸葛村夫的奸計了!那劉備當初依附劉表之時,便時常懷有吞並荊州之野心,其心昭然若揭!如今對於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西川劉璋,他又豈會真的心慈手軟,念及什麽同宗骨肉之情?此番惺惺作態,不過是又想故技重施,拖延時間罷了!似此般一再推諉搪塞,恐怕又要連累老兄你了!不行!我周瑜定要再施一計,務必使那諸葛亮插翅難逃,不能再出我之算計!子敬,你且不必急於返回南徐去見吳侯,隻需再辛苦一趟,重返荊州,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魯肅聽罷周瑜之計,雖覺有些冒險,但事已至此,也隻得依計而行,問道:“都督此計,不知有幾分把握?”
    周瑜冷笑道:“子敬真乃忠厚長者也!你道我當真要替他劉備去攻取西川,然後將益州作為嫁妝送與他嗎?我不過是以此為借口,行‘假途滅虢’之計罷了!名義上是說要幫助他攻取西川,實則我的真正目標,依舊是荊州!且先教他麻痹大意,不做防備。待我江東大軍借道取川,路過荊州之時,我便以糧草不濟為由,向他索要錢糧軍械。那劉備感念我出兵相助,又礙於情麵,必然會親自出城勞軍。到那時,我便乘其不備,驟然發難,將其一舉擒殺,隨即揮師攻取荊州,既可雪我心頭之恨,亦可解老兄你今日之危難!”
    魯肅聽罷,心中雖覺此計太過陰險毒辣,但念及江東利益與自身處境,也隻得應允下來,再往荊州而去。
    到了荊州,拜見玄德、孔明。玄德與孔明早已得到周瑜欲行“假途滅虢”之計的密報,心中皆有準備。孔明對玄德道:“主公,魯肅此番前來,必定不曾真的去見過吳侯,隻是到柴桑與周瑜商議了什麽新的詭計,前來誘騙我等罷了。待會兒無論他說些什麽,主公隻需看我眼色行事,但凡我點頭示意,主公便隻管滿口應承下來,切勿露出破綻。”
    二人計議已定。魯肅入見,禮畢,便開口道:“啟稟皇叔,孔明軍師。我家吳侯聽聞皇叔不忍心親自攻取同宗兄弟劉璋的西川之地,深為皇叔的仁德之心所感動,亦十分稱讚皇叔的寬厚大度。因此,吳侯與帳下諸位將士商議之後,決定親自起兵,替皇叔代勞,前往攻取西川。待取得西川之後,便將整個益州之地,作為郡主孫夫人的嫁妝,贈予皇叔。隻盼到那時,皇叔能信守承諾,將荊州歸還我東吳。隻是……隻是我江東大軍遠征西川,路途遙遠,糧草軍械,恐有不濟。路過荊州之時,還望皇叔能體諒則個,酌情支應一些錢糧軍需,以助我軍順利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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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明聽了魯肅這番話,不等玄德開口,便連忙點頭示意,搶先道:“哎呀!真是難得吳侯有如此美意,肯為我家主公代勞,出兵攻取西川!此等深情厚誼,真乃曠古罕有啊!”
    玄德亦會意,連忙起身,拱手稱謝道:“備何德何能,竟蒙吳侯如此厚愛!此皆子敬先生從中善言周旋之力也!備感激不盡!”
    孔明又道:“待吳侯大軍到日,我家主公定當親自率領文武百官,遠出郊外,犒勞三軍將士,以表寸心!”
    魯肅見玄德、孔明二人深信不疑,喜形於色,心中暗自得意,以為此計已然成功。宴席散罷,便歡天喜地地告辭返回。
    待魯肅走後,玄德急忙問孔明道:“軍師,周瑜此番究竟是何用意?為何軍師讓我等如此輕易便應承下來?”
    孔明聞言,撫須大笑,道:“主公啊,周瑜此人,聰明反被聰明誤,其死期將近矣!他這等雕蟲小技,便是三歲孩童也未必能瞞得過,又豈能騙得了我諸葛孔明?”
    玄德追問其故。孔明冷笑道:“此乃春秋之時,晉國荀息所獻之‘假途滅虢’之計也!他名為替主公攻取西川,實則其真正目標,乃是我荊州!隻等主公出城勞軍之際,便會乘我不備,驟然發難,將主公拿下,隨即揮兵殺入城中,攻其不備,出其不意,一舉奪取荊州!”
    玄德聞言,大驚失色:“啊!竟有此事!那……那我等又當如何應對?”
    孔明胸有成竹,微微一笑道:“主公但請寬心。亮早已為此獠準備好了天羅地網。隻管教他前來,保管叫他有來無回!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隻想著要設計害我,卻不知我早已為他掘好了墳墓。他此番前來,便是不死,也要被我氣得去了九分魂魄!”隨即便將趙雲喚至近前,附耳低聲,如此這般,麵授機宜一番。又道:“其餘諸事,我自有巧妙安排,子龍將軍隻需依計行事便可。”玄德聽罷,轉憂為喜,放下心來。
    後人有詩詠此事曰:
    周瑜決策取荊州,諸葛先知第一籌。
    指望長江香餌穩,不知暗裏釣魚鉤。
    卻說魯肅返回柴桑,拜見周瑜,將玄德、孔明聽聞江東要替其取川,歡喜不盡,並準備親自出城勞軍等情,一一告知了周瑜。周瑜聽罷,撫掌大笑道:“哈哈哈!孔明啊孔明!諸葛亮啊諸葛亮!你縱有經天緯地之才,今日也終於中了我的計策了!”當即便教魯肅火速返回南徐,將此事稟報吳侯孫權,並請吳侯派遣程普帶領一支人馬,以為後應。
    周瑜此時,箭瘡舊傷已漸漸痊愈,身體也已無大礙。他雄心勃勃,親自點起水陸大軍五萬,浩浩蕩蕩,殺氣騰騰,直奔荊州而來。他命大將甘寧為先鋒,自己則與徐盛、丁奉統領中軍,淩統、呂蒙為後隊殿後。周瑜穩坐於旗艦樓船之中,不時發出一陣陣得意的歡笑,隻道是孔明已中其計,荊州唾手可得,建功立業,便在今日。
    前隊兵馬行至夏口,周瑜便問左右:“荊州方麵,可曾有人在前方迎接?”
    左右答道:“啟稟都督,劉皇叔已派遣長史糜竺先生,前來拜見都督。”
    周瑜喚糜竺入見,明知故問其勞軍之事準備得如何。糜竺躬身答道:“啟稟都督,我家主公早已將一切犒勞之物,都準備妥當,隻等都督大駕光臨。”
    周瑜又問:“你家皇叔現身在何處?”
    糜竺道:“我家主公此刻正在荊州城門之外等候,準備親自為都督與眾位將軍執杯敬酒,以表謝意。”
    周瑜得意洋洋道:“嗯,很好。我此番為汝家之事,不辭勞苦,出兵遠征,這勞軍之禮,可萬萬休要怠慢了才是!”糜竺連連稱是,領了言語,先行返回荊州複命。
    江東水師戰船,密密麻麻,鋪滿江麵,旌旗招展,鼓角爭鳴,依次向荊州方向進發。看看已行至公安地界,周瑜卻見江麵之上,空空蕩蕩,並無一隻荊州軍船前來迎接,亦不見任何前來勞軍之人影。周瑜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疑惑,下令船隊加速前進。
    待船隊行至離荊州城約十餘裏水麵之時,隻見江麵之上依舊是靜悄悄的,不見半點動靜。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哨船回報說:“啟稟都督,荊州城頭之上,隻插著兩麵白色的旗幟,城樓上下,亦不見一名軍士的蹤影。”
    周瑜聞報,心中疑竇叢生,暗道:“莫非諸葛亮已識破我的計策,故意在此故弄玄虛?”他不敢大意,便下令將船隻暫時靠岸,自己則親自上岸,換乘戰馬,帶領甘寧、徐盛、丁奉等一班心腹將官,以及三千名精銳親兵,徑直向荊州城方向奔去。
    來到荊州城下,隻見城門緊閉,吊橋高懸,城牆之上,依舊是空無一人,聽不到半點聲息。周瑜勒住馬韁,心中越發疑惑,便令軍士上前叫門。
    城上有人高聲問道:“城下是何人在此喧嘩?”
    吳軍答道:“乃是東吳周都督親率大軍到此!”
    話音未落,忽聽得城樓之上一聲梆子巨響,霎時間,城牆之上,旌旗林立,刀槍如林,無數荊州軍士齊刷刷地現出身形,一個個盔甲鮮明,殺氣騰騰!敵樓之上,大將趙雲,一身銀盔銀甲,手持龍膽亮銀槍,威風凜凜地挺身而出,朗聲喝道:“周都督,你此番興師動眾,殺氣騰騰而來,究竟是為何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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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瑜強作鎮定,朗聲道:“子龍將軍,我奉吳侯之命,特來替你家主公攻取西川,此事難道你還不知曉嗎?”
    趙雲哈哈大笑道:“周都督,莫要再演戲了!你那‘假途滅虢’的奸計,我家孔明軍師早已盡數識破,故而才特意留下我趙雲在此,恭候都督大駕!我家主公有言:我劉備與那益州劉璋,皆乃大漢皇室宗親,血脈同源,我又豈能背信棄義,興無名之師,前去攻取他的城池?若是你東吳當真要興兵攻取西川,我劉備便當披散頭發,辭官歸隱於深山之中,也絕不失信於天下,被人唾罵!”
    周瑜聽聞此言,麵色驟變,方知自己的計策早已被孔明完全看穿,心中又驚又怒,又羞又愧,急忙勒轉馬頭,便要下令退兵。
    正在此時,忽見一名探馬打著令字旗,從遠處慌慌張張地飛奔而來,於馬前滾鞍下馬,嘶聲稟報道:“啟稟都督!大事不好!探得四路荊州兵馬,已從四麵八方,同時向我軍殺奔而來!東路有關雲長,從江陵殺來!西路有張翼德,從秭歸殺來!南路有黃漢升,從公安殺來!北路有魏文長,從孱陵小路殺來!四路大軍,遮天蔽日,不知究竟有多少人馬!喊殺之聲,驚天動地,遠近百餘裏皆可聽聞!皆揚言要生擒活捉周都督!”
    周瑜本就心神激蕩,此刻再聽聞此等驚天噩耗,隻覺得眼前一黑,胸中氣血翻騰,猛地在馬背之上一聲慘叫,那日南郡城下所中之箭瘡,竟再次迸裂開來,鮮血狂湧!隨即,他雙眼翻白,從馬背之上直挺挺地墜落下來,當場不省人事。
    正是:一著棋高難對敵,幾番算定總成空。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未知周瑜此次性命究竟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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