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劉先主遺詔托孤兒 諸葛亮安居平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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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章武二年公元222年)夏六月,東吳大都督陸遜,於猇亭、彝陵之地,施展驚天“火攻之策”,一舉焚毀蜀漢沿江七百裏聯營,大破劉備七十餘萬“複仇大軍”。漢昭烈帝劉備僅以身免,在虎將趙雲的拚死護衛之下,狼狽不堪地逃回白帝城,收集殘兵敗將,勉強據城固守。那股百戰餘生的“衰敗之煞”與兵敗如山的“絕望之氣”,籠罩著這座孤城。
    就在此時,奉命前往東川向諸葛亮求教營寨布置之法的侍中馬良,亦是星夜兼程趕回。然,當他抵達白帝城時,所見卻已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慘狀,大軍早已潰敗,禦營亦已遷至永安宮。馬良見此情景,隻覺天旋地轉,懊悔與自責之“意”如潮水般將其淹沒,他恨不得以死謝罪!
    入永安宮,拜見劉備,見先主麵如死灰,精神萎靡,早已不複往日“帝王之威”。馬良將孔明所言“火攻之險”與“連營之忌”,一一奏知先主。
    劉備聽罷,長歎一聲,臉上充滿了無盡的悔恨與疲憊,聲音沙啞地說道:“唉!朕……朕若能早聽丞相與眾位愛卿之良言,何至於會遭此奇恥大辱,落得如此慘敗之境地!如今……如今朕還有何顏麵,再返回成都,去見蜀中父老與滿朝文武乎!”其“帝魂”已因這場慘敗與巨大的打擊而變得黯淡,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當即,劉備傳下旨意,便在白帝城長住下來,不再返回成都,並將原本的行館驛站,改建為永安宮,作為自己生命的最後歸宿。
    噩耗接踵而至。陸續有人來報,言蜀中名將馮習、張南、傅彤、以及祭酒程畿,還有那五溪蠻王沙摩柯等人,皆在此次伐吳之戰中,或力戰而亡,或自刎殉國,其“忠勇之魂”雖可昭日月,然其隕落亦使得蜀漢“將星之氣”黯淡不少。劉備聞聽此等消息,更是傷感不已,舊疾複發,病情日漸沉重。
    又有近臣讒言,奏稱:“鎮北將軍黃權,因被吳兵截斷於長江北岸,歸路斷絕,已率領其所部江北兵馬,投降了魏國曹丕。陛下!黃權此舉,乃是叛國投敵,大不忠也!理當將其留在成都的家屬,盡數逮捕下獄,交由有司衙門,嚴刑問罪,以儆效尤!”
    劉備聞言,卻是微微搖頭,歎息道:“黃公衡黃權字)乃忠貞之士,其‘忠義之氣’,朕素來深知。此次兵敗,乃是朕指揮不當,調度失誤,致使其被吳兵隔絕於長江北岸,進退無路,欲歸蜀而不能,又不願屈膝投降東吳鼠輩,故而才萬般無奈之下,暫投曹魏。此乃朕之過錯,是朕辜負了公衡,非是公衡辜負了朕也!又何必因此而降罪於其無辜的家屬呢?”當即下令,依舊按照黃權原來的俸祿標準,供給其家屬米糧用度,以養其家小,彰顯其“帝王之仁”。
    卻說那黃權果然如劉備所料,因歸路被斷,又不願降吳受辱,最終隻得率領殘部,渡江北上,投降了曹魏。曹魏眾將引薦黃權拜見魏文帝曹丕。
    曹丕見黃權來降,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問道:“黃將軍今既歸降於朕,莫非是想效仿昔日那陳平、韓信之事,棄暗投明,在我大魏開創一番新的‘功業之氣’麽?”其言語之中,不無試探與招攬之意。
    黃權聞言,卻是伏地痛哭,悲聲奏道:“罪臣黃權,深受蜀帝劉備知遇之恩,委以重任,令臣都督江北諸軍,協同伐吳。不想……不想陸遜奸計得逞,我軍主力慘敗,罪臣亦被吳兵截斷於長江北岸,歸蜀之路已絕,又不願屈膝投降東吳,受其羞辱,故而才萬般無奈,前來投奔陛下。敗軍之將,能僥幸免於一死,已是天恩浩蕩,罪臣又安敢奢望追慕上古名將之‘功業’,玷汙其‘英名’耶!”其言辭懇切,充滿了亡國降將的悲哀與無奈。
    曹丕見黃權言辭懇切,神情悲傷,不似作偽,心中亦是頗為敬重其為人,當即便要下令,拜黃權為鎮南將軍,欲以高官厚祿籠絡其心。然黃權卻是再三叩首,堅辭不受,隻願為一尋常降將,苟全性命即可。
    就在此時,忽有近侍匆匆入殿,稟報道:“啟稟陛下!有細作自蜀中火速來報,言蜀主劉備因黃權將軍兵敗降魏,已勃然大怒,下令將其留在成都的家屬,盡數誅戮,一個不留!”
    黃權聞聽此言,非但沒有驚慌失措,反而神色平靜地對曹丕道:“陛下,臣與蜀主劉備相交莫逆,彼此推心置腹,肝膽相照。蜀主深知臣之本心,亦明了臣今日降魏,實乃迫不得已。以臣對蜀主‘仁德之性’的了解,他絕不會因此而遷怒於臣的家小。此必是謠言,不足為信也。”
    曹丕聽黃權如此說,又見其神情篤定,心中亦是半信半疑。後果然證實,劉備並未誅殺黃權家屬,反而厚待如初。曹丕因此對黃權的“忠義之氣”與劉備的“寬仁之度”,皆是暗暗欽佩。然後世亦有史官,因黃權最終未能殺身成仁,反而降魏之事,對其頗有微詞,認為其“忠義有虧”,紫陽《綱目》書法之中,亦不曾輕易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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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丕平定三路伐吳兵敗之事,心中雖有不甘,卻也暫時打消了南征之念。他轉而問太尉賈詡道:“太尉,朕欲一統天下,蕩平群雄,依你之見,是當先攻取西蜀,還是先圖謀東吳?何處‘破綻之氣’更易為我所乘?”
    賈詡沉吟片刻,謹慎地答道:“啟稟陛下,蜀主劉備雖新遭大敗,‘國運之氣’受損,然其亦是百折不撓之梟雄,更兼有諸葛孔明此等‘臥龍之才’輔佐,善能治理國家,安撫軍民,其蜀道之險峻,亦非輕易可以攻克。東吳孫權,則能審時度勢,知人善任,其麾下都督陸遜,亦是少年英才,新近大破蜀軍七十餘萬,‘軍威之氣’正盛。如今陸遜正屯兵於長江險要,扼守各處關隘,又有江河湖泊之天險為之屏障,皆是易守難攻之地,難以在短期之內圖謀。以臣愚見,當今陛下帳下諸位將領之中,恐怕尚無一人,是那劉備、孫權之絕對敵手。陛下雖有‘天子之威’與‘天命之氣’加持,然欲要一舉蕩平此二國,亦未見有萬全必勝之把握。為今之計,不若暫且按兵不動,休養生息,穩固中原‘王氣’,靜待蜀、吳兩國之間,再生變故,我等再乘虛而入,方為上策。”
    曹丕聞言,卻是不以為然道:“朕前番已遣三路大軍,前往攻伐東吳,雖未能成功,卻也消耗其不少‘國力’。孫權既已向朕稱臣,早晚必為其所取。何須再等?”
    尚書劉曄亦是進諫道:“陛下所言差矣。近聞東吳陸遜,新破蜀兵七十餘萬,上下齊心,‘同仇敵愾之氣’正盛,更有長江天險為其屏障,短期之內,實難攻克。且那陸遜深有謀略,用兵如神,我軍若貿然進犯,彼必有萬全之準備,隻恐我軍反受其害。”
    曹丕聽罷,龍眉一挑,不悅道:“劉愛卿,朕記得不久之前,你還曾力勸朕發兵攻打東吳,為何今日卻又反過來諫阻朕?莫非愛卿之‘忠心之意’,也如那牆頭之草,隨風而倒麽?”
    劉曄慌忙叩首道:“陛下息怒!臣絕無此意!臣之所以前後言辭不同,皆因‘時移世易’也!昔日東吳屢屢敗於蜀軍之手,荊州新失,‘軍心之氣’頹喪,其勢衰微,故而臣以為可以乘虛而入,一舉將其擊破。然如今,東吳已然大獲全勝,擊潰蜀軍主力,繳獲無數,其‘國運之氣’大振,軍民‘銳氣’百倍,此時此刻,實非攻伐之良機也!”
    曹丕卻是心意已決,聽不進任何勸諫,他厲聲道:“朕意已決,卿等無須再作多言!”遂不顧賈詡、劉曄等一眾老臣的反對,依舊暗中調兵遣將,準備再次尋機南下。然因此前三路伐吳皆敗,又兼國內發生瘟疫,國力消耗巨大,最終隻得暫時作罷。魏、吳兩國之間,因此亦是嫌隙日深,“盟友之氣”蕩然無存。
    再說漢昭烈帝劉備,自兵敗退守白帝永安宮之後,憂憤交加,舊疾複發,加之連日悲傷過度,不思飲食,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漸漸沉重不起,已然是病入膏肓,藥石罔效。
    章武三年公元223年)夏四月,劉備自知大限將至,不久於人世。他躺在病榻之上,常常在夢中哭念關羽、張飛二位義弟,追憶往昔桃園結義、同生共死之情景,其病勢愈發沉重。漸漸地,他雙目昏花,視物不清,聽覺亦變得遲鈍,心中更是煩躁不安,厭煩見到周圍侍奉的宮人內侍,便時常將他們盡數叱退,獨自一人,孤零零地躺在空曠寂寥的龍榻之上,默默等待著死亡的降臨。那股曾經照耀蜀漢的“帝星光芒”,此刻已是黯淡到了極點,仿佛隨時都會徹底熄滅,消散於無盡的虛空之中。
    這一夜,永安宮內,寂靜無聲,唯有窗外風雨飄搖,更添幾分悲涼肅殺之“意”。劉備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忽然之間,寢宮之內,平地卷起一陣陰風,寒氣森森,直透骨髓!案幾之上的燈燭,被這陣陰風吹得左搖右擺,火光閃爍不定,幾欲熄滅,卻又在掙紮之中,重新燃起。
    就在那搖曳昏暗的燈影之下,劉備猛然看見,床前竟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侍立著兩個人影!他心中又驚又怒,以為是那些不聽話的內侍又擅自闖了進來,當即用盡全身力氣,虛弱地斥道:“放肆!朕……朕心緒不寧,早已傳旨,令爾等暫且退下,不許入內驚擾!為何……為何爾等竟敢違抗朕命,再次闖入!”他連聲叱喝,然那二人卻依舊侍立不動,仿佛沒有聽見一般。
    劉備心中更是惱怒,強撐著從龍榻之上坐起身來,定睛細看。這一看,卻是讓他亡魂皆冒,遍體生寒!隻見站在上首的那人,麵如重棗,丹鳳眼,臥蠶眉,長髯飄飄,身著綠袍金甲,手按三尺青鋒,不是二弟關羽關雲長,又是何人?!而站在下首的那人,豹頭環眼,燕頷虎須,手持丈八蛇矛,威風凜凜,不是三弟張飛張翼德,又是哪個?!
    劉備又驚又喜,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顫聲問道:“二……二弟!三弟!真的是你們麽?你們……你們原來都還尚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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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見關羽微微搖頭,聲音空靈而縹緲,仿佛從九幽地府傳來一般:“大哥……臣弟與翼德,皆已非是陽世之人,乃是……鬼魂也。因臣弟二人,平生不失信義,忠勇蓋世,上帝憐憫,已敕命我二人為陰曹掌管‘忠義勇武’之神祗。今日特來告知大哥,不久之後,我們兄弟三人,便可於黃泉之下,再次相聚,永不分離矣!”
    劉備聞言,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他知道,自己此番是真的大限已至了。他伸出枯瘦的雙手,想要去抓住兩位兄弟的魂影,口中更是放聲大哭起來:“二弟啊!三弟啊!是為兄無能,不能為你們報此血海深仇啊!為兄有愧於你們啊……”
    哭聲之中,劉備猛然驚醒,睜開雙眼,卻發現眼前空空如也,哪裏還有什麽關羽、張飛的身影?隻有窗外風雨瀟瀟,更添淒涼。他急忙喚來貼身內侍詢問,方知此時正是夜半三更時分。劉備長歎一聲,心中已然明了:“唉!看來,朕此番是真的不久於人世了!”
    當即,劉備傳下旨意,派遣心腹使者,星夜兼程,火速趕往成都,宣召丞相諸葛亮、尚書令李嚴等人,立刻前來白帝城永安宮,聽受遺命。
    孔明等人接到詔令,早已預感不祥,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與劉備次子魯王劉永、三子梁王劉理一同,星夜趕赴永安宮。太子劉禪則奉命留守成都,監國理政。
    且說諸葛亮等人,一路風塵仆仆,日夜兼程,終於抵達永安宮。入內拜見,隻見劉備已是病入膏肓,形容枯槁,氣息奄奄,隨時都有可能撒手人寰。孔明見狀,悲痛萬分,搶步上前,拜伏於龍榻之下,泣不成聲。
    劉備見孔明到來,精神似略微好轉了一些。他示意左右內侍,請孔明起身,坐於龍榻之側。然後,他用盡全身力氣,伸出枯瘦的手,緊緊抓住孔明的手,聲音微弱卻異常清晰地說道:“丞相……朕自當年三顧茅廬,得遇先生,幸賴先生輔佐,方才成就了今日之帝業。何期……何期朕智識淺陋,剛愎自用,不納丞相金玉良言,以致有猇亭之慘敗,損兵折將,喪師辱國。如今……如今朕悔恨交加,憂憤成疾,眼看便要死在旦夕之間了。朕之嗣子劉禪,生性孱弱,資質平庸,‘帝王之氣’不足,恐怕難以擔當匡扶漢室之重任。朕……朕不得不將這大漢江山社稷、以及太子之前途命運,盡數托付於丞相了!”言罷,已是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孔明亦是悲從中來,涕淚縱橫,哽咽道:“陛下切勿出此不祥之言!還望陛下善保龍體,以副天下臣民之殷切期盼!臣……臣縱然肝腦塗地,亦難報陛下知遇之隆恩啊!”
    劉備微微搖頭,目光在帳內環視一周,恰好瞥見馬良之弟馬謖亦侍立在旁。他皺了皺眉頭,示意馬謖暫且退下。
    待馬謖退出之後,劉備方才轉頭對孔明說道:“丞相,以你之見,那馬謖之才幹如何?可否堪當大用?”
    孔明略作思忖,答道:“啟稟陛下,依臣觀之,馬幼常馬謖字)亦算是當世之英才俊傑,其‘兵法之論’頗有見地。”
    劉備卻是緩緩搖頭,眼神之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沉聲道:“不然!朕觀此人,言過其實,紙上談兵,其‘心性之氣’浮躁,不可委以重任。日後丞相宜當深加觀察,謹慎用之,切不可因其與馬良之故而有所偏袒,以免誤了國家大事。”其臨終之言,竟對此後街亭之失,埋下了“讖語之伏筆”。
    分付完畢,劉備又傳旨,召集帳下所有隨行大臣入殿。他命人取來紙筆,在病榻之上,用顫抖的雙手,親筆寫下了遺詔。然後,將那份承載著一個帝國命運的遺詔,鄭重地遞到諸葛亮手中,長歎一聲道:“唉!朕自幼不喜讀書,於經史子集,不過粗知大略而已。然亦曾聽聞古之聖人有言:‘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朕本想與卿等君臣同心,一同掃滅曹魏,剿除孫吳,共扶漢室,重振‘炎漢天聲’。不想……不想竟中道崩殂,壯誌未酬,實乃平生之大憾也!煩請丞相日後將此遺詔,交付於太子劉禪,令他好生研讀,切勿以為尋常言語,等閑視之。凡國家軍政大事,更望丞相能不吝教誨,悉心輔佐!”
    孔明與李嚴等一眾大臣,聞聽此言,無不泣不成聲,皆拜伏於地,叩首道:“懇請陛下安心將養龍體!臣等縱然粉身碎骨,亦必當竭盡犬馬之勞,輔佐少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以報陛下知遇之隆恩!誓與國賊曹丕、孫權,不共戴天!”
    劉備示意內侍將孔明扶起,他一手緊緊掩住不斷湧出的淚水,另一隻手則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孔明的手,聲音嘶啞地說道:“丞相……朕今日已是油盡燈枯,不久便要撒手人寰了。尚有幾句……幾句埋藏在心底的肺腑之言,想要告知於你!”
    孔明哽咽道:“陛下有何聖諭,臣恭聽便是!”
    劉備雙目之中,突然爆發出兩團異樣的光芒,他凝視著孔明,一字一頓地說道:“君之才,勝曹丕十倍!將來必能安邦定國,掃平奸佞,最終成就統一大業,興複漢室!若朕之嗣子劉禪,尚可輔佐,堪當大任,則請君傾心竭力,輔佐於他,完成朕未竟之事業。倘若……倘若嗣子昏聵無能,不堪造就,‘朽木不可雕也’,則君……君亦不必顧忌君臣之名分,可……可取而代之,自為成都之主,以慰朕在天之靈,亦不負天下蒼生之望!”此言一出,石破天驚!劉備竟在臨終之際,將如此沉重的“天命之擇”與“權力之惑”,赤裸裸地擺在了諸葛亮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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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明聽聞劉備此等石破天驚之言,隻嚇得魂飛魄散,冷汗瞬間浸濕了重衣!他手足無措,慌忙再次拜伏於地,叩頭如搗蒜一般,鮮血都從額角滲出,泣不成聲道:“臣……臣何德何能,敢聞陛下如此之言!臣安敢不竭股肱之力,盡忠貞之節,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若有二心,天誅地滅!‘忠誠之誓’,日月可鑒!”
    劉備又命人將孔明扶起,讓他坐在自己榻旁。然後,又喚來魯王劉永、梁王劉理二人,拉著他們的手,分付道:“孩兒們,你們都給朕聽仔細了!朕死之後,爾等兄弟三人,皆要視丞相如同生身父親一般,事之以父禮,凡事聽從其教誨,絕對不可有絲毫怠慢和不敬!否則,便是大不孝,亦是大不忠,朕在九泉之下,亦不能瞑目!”
    言罷,便命劉永、劉理二人,當即向諸葛亮行拜父之大禮。二王不敢違拗,含淚拜倒在孔明麵前。
    孔明慌忙避開,不敢受此大禮,連連道:“臣何德何能,敢當二位殿下如此重禮!臣縱然肝腦塗地,粉身碎骨,亦難報先帝知遇之隆恩於萬一啊!”其“忠貞不二之意”與“誠惶誠恐之情”,感天動地。
    劉備又環視殿中諸位大臣,聲音微弱卻異常堅定地說道:“諸位愛卿,朕已將太子與國家大事,盡數托付於丞相。朕令嗣子劉禪,要以父禮事奉丞相。爾等公卿大臣,亦當各盡其職,同心同德,輔佐少主,輔弼丞相,切不可有絲毫懈怠與二心,以免辜負了朕今日之重托與殷切期望!”
    他又特意轉向趙雲,眼中充滿了不舍與信任,囑咐道:“子龍啊!朕與你相識於微末患難之中,數十年來,風雨同舟,生死與共,情同手足。不想……不想今日竟要在此永安宮中,與卿作此生死之別!朕死之後,望卿能念及你我昔日故交之情,早晚看顧好吾之孩兒劉禪,輔佐他成就大業,切莫辜負了朕今日之臨終囑托!”其言語之中,充滿了對趙雲的無比信任與深深的“戰友之情”。
    趙雲早已是泣不成聲,伏地叩首道:“陛下放心!臣趙雲敢不粉身碎骨,竭盡犬馬之勞,以報陛下知遇之恩!誓死護衛少主,輔佐丞相,匡扶漢室!”
    最後,劉備又對殿中所有大臣說道:“諸位愛卿……朕……朕已是精力不濟,不能再一一分憂囑托了。惟願……惟願諸位皆能……皆能潔身自愛,忠心王事,共保我大漢江山……社稷……永……永固……”
    話音越來越低,氣息也越來越微弱,最終,劉備雙目緩緩閉合,那隻緊握著諸葛亮的手,也無力地垂落下來。一代梟雄,漢昭烈帝劉備,就此與世長辭,駕崩於白帝城永安宮,享年六十三歲。其時,乃是蜀漢章武三年公元223年)夏四月二十四日也。其“帝魂”雖逝,然其“興漢之誌”與“托孤之重”,卻永遠地留在了諸葛亮的肩上。
    後世詩聖杜甫亦曾有詩歎曰:蜀主窺吳向三峽,崩年亦在永安宮。翠華想像空山外,玉殿虛無野寺中。古廟杉鬆巢水鶴,歲時伏臘走村翁。武侯祠屋常鄰近,一體君臣祭祀同。
    先主駕崩,噩耗傳出,永安宮內外,哭聲震天,文武官僚,無不失聲痛哭,其“哀慟之情”彌漫天地。
    諸葛亮強忍悲痛,主持大局,率領文武百官,奉移先帝梓宮,星夜返回成都。太子劉禪聞訊,率領在京百官,出城三十裏,跪迎靈柩,將其安放於皇宮正殿之內。君臣上下,舉哀行禮,祭奠先帝。
    待喪儀稍歇,諸葛亮當眾開讀先帝遺詔。詔曰:
    “朕初染小恙,不過是尋常下痢腹瀉而已;不想後來病情轉重,引發多種並發之症,如今已是藥石罔效,自知不久於人世了。朕曾聽聞古人有言,人若能活至五十歲,便不算短命夭壽了。如今朕已年過六旬,死亦無憾。隻是……隻是放心不下你們兄弟幾人啊!……”
    “勉之!勉之啊!切記: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惟有積累賢行,修養品德,方能真正使人心悅誠服。你們的父親我,德行淺薄,不足以成為你們效仿的榜樣。……”
    “阿鬥啊!你日後定要與丞相諸葛亮同心同德,處理國家大事,事奉他要像事奉為父一般,絕對不可有絲毫懈怠與不敬!切記!切記!你兄弟幾人,更要發奮圖強,聞達於天下,光宗耀祖,切勿辜負了為父的期望。至囑!至囑啊!”
    群臣恭讀遺詔已畢,無不感泣。
    諸葛亮正色對眾人道:“國不可一日無君,為安社稷,定民心,延續漢統,當立刻恭請嗣君即皇帝位!”
    於是,在諸葛亮的主持之下,太子劉禪於成都皇宮即皇帝位,是為蜀漢後主。改元建興元年。尊奉先帝劉備諡號為“昭烈皇帝”,將其葬於成都惠陵。又尊奉吳皇後為皇太後;追諡甘夫人為昭烈皇後,糜夫人亦被追諡為皇後,以彰其“賢德之氣”。加封丞相諸葛亮為武鄉侯,開府治事,兼領益州牧,總攬蜀漢軍政大權,其“權臣之勢”已成。其餘文武百官,亦各有封賞,並大赦天下,以示新皇“仁政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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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有曹魏安插在蜀中的細作,探知劉備已亡,後主劉禪年幼初立,諸葛亮雖執掌大權,然國中人心不穩的種種軍情,星夜兼程,飛報回中原洛陽。
    近侍將此消息奏知魏文帝曹丕。曹丕聞言,撫掌大笑,龍顏大悅道:“哈哈哈哈!劉備老賊已死,蜀中無主,後繼無人,朕從此以後,便再無後顧之憂矣!此乃天賜良機,正是我大魏一舉蕩平西蜀,統一天下的大好時機!何不乘其國中空虛,人心惶惶之際,即刻盡起大兵,攻伐西川?”其“吞並天下之野心”再次燃燒起來。
    太尉賈詡連忙出班,再次進諫道:“陛下息怒!臣以為,劉備雖然身死,然其臨終之前,必然已將國家大事,盡數托付於諸葛孔明。那諸葛亮深感劉備知遇之恩,又受托孤之重任,必然會嘔心瀝血,鞠躬盡瘁,竭盡所能,輔佐那年幼的後主。其‘忠貞之誌’與‘治國之能’,皆不可小覷。如今蜀中雖是主少國疑,然有諸葛亮坐鎮,其內部‘防禦之氣’未必虛弱。陛下若此時倉促興兵伐之,隻恐未必能輕易得手,反而會重蹈昔日伐吳之覆轍。為今之計,不若暫且按兵不動,靜觀其變,方為上策。”
    賈詡話音未落,忽見文官班部之中,一人身材高大,目光炯炯,奮然出列,朗聲道:“陛下!賈太尉此言差矣!兵法雲:‘趁其病,要其命’!如今蜀中主少國疑,人心浮動,‘國運之氣’正當衰微,正是我大魏天兵一舉將其蕩平的千載難逢之良機!若不乘此時機,大舉進兵,更待何時?難道要等那諸葛亮將蜀中治理得如同鐵桶一般,再想攻伐,豈不更是難上加難了麽!”
    眾人循聲望去,見說話之人,正是素以“塚虎”之名著稱,智謀深不可測的中軍都督司馬懿!
    曹丕見司馬懿主動請纓,亦是精神一振,當即大喜道:“仲達司馬懿字)所言,深合朕意!不知仲達有何妙計,可一舉攻破西川,蕩平蜀漢?”
    司馬懿胸有成竹,上前一步,侃侃而談道:“啟稟陛下,若隻憑我大魏一國之兵力,強攻蜀道天險,急切之間,恐怕也難以輕易取勝,反而會損兵折將,徒耗‘國力’。為今之計,須用‘五路大軍,四麵夾攻’之奇策,方能使那諸葛孔明首尾不能相顧,疲於奔命,最終土崩瓦解!”
    曹丕急切追問道:“仲達快快講來,是哪五路大軍?又當如何部署?”
    司馬懿眼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緩緩道來:
    “其一,陛下可立刻修寫國書一封,派遣能言善辯之使臣,攜帶大量金銀珠寶、珍奇玩物,星夜趕往遼東鮮卑國,拜見其國王軻比能。許以重利,封其官爵,令其盡起遼西、以及勾結的羌族部落兵馬,合計約十萬之眾,從北麵旱路,直取蜀漢西平關,此乃第一路,可動搖其‘西北邊防之氣’。
    “其二,陛下可再修書一封,同樣派遣使者,攜帶官誥印信以及豐厚賞賜,秘密潛入南中蠻荒之地,拜見其蠻王孟獲。那孟獲素來桀驁不馴,勇悍過人,陛下可許諾將其封為‘南中大單於’,並賞賜金銀財寶,令其盡起本部蠻兵以及其所能號令的各部落洞主,合計亦約十萬之眾,從南麵攻打蜀漢益州、永昌、牂牁、越嶲四個郡縣,此乃第二路,可擾亂其‘西南腹地之穩’。
    “其三,陛下可再次派遣使者,前往東吳,與那孫權修複舊好。許諾事成之後,願將荊州之地盡數割讓於他,並助其一統江南,成就‘江東霸業’。以此厚利誘之,令他盡起江東水陸精兵十萬,沿長江水路,攻打兩川峽口天險,兵鋒直指蜀漢腹地涪城。此乃第三路,可使其‘東部門戶洞開’。
    “其四,陛下還可暗中派遣密使,前往上庸,聯絡那已然歸降我大魏的原蜀漢降將孟達。那孟達素有野心,亦有幾分才幹,且對劉備、諸葛亮心懷不滿。陛下可加封其為上庸王,許其重權,令他盡起上庸一帶的兵馬,亦約十萬之眾,從東麵徑直攻打蜀漢咽喉之地漢中。此乃第四路,可斷其‘糧道之源’,威脅其‘漢中屏障’。
    “其五,陛下則可親命一位得力大將,如大將軍曹真,為征西大都督,統領我大魏中原精銳兵馬十萬,從京兆一帶,徑直出兵,攻打陽平關天險,兵鋒直指蜀漢國都成都!此乃第五路,亦是此次伐蜀之主力,當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舉摧垮其‘國都防禦之膽’!”
    “陛下請想,如此五路大軍,合計兵力不下五十萬之眾,從東南西北中五個方向,同時向西蜀發動雷霆攻勢!水陸並進,四麵合圍!那諸葛孔明縱然有呂尚之神機妙算,張良、陳平之奇謀詭計,麵對此等‘鋪天蓋地之劫數’,亦是分身乏術,首尾不能相顧,安能抵擋得住?西蜀之地,指日可破矣!”
    曹丕聽聞司馬懿此番“五路伐蜀”之驚天毒計,隻聽得龍顏大悅,撫掌大笑道:“好一個司馬仲達!真乃朕之子房也!此計甚妙!甚妙啊!”當即下令,立刻依照司馬懿之策,秘密派遣四名能言善辯、隨機應變的官員,攜帶國書、金銀珠寶、官誥印信,分別前往遼東鮮卑、南中蠻方、東吳建業、以及上庸孟達之處,遊說串聯。又立刻任命大將軍曹真為征西大都督,即刻點起十萬精銳兵馬,火速從京兆出發,徑取陽平關而去。此時,如張遼、張合、徐晃等一班曹魏開國元勳老將,大都年事已高,或已病故,或正奉命鎮守於冀州、徐州、青州以及合淝等邊防要地,故而曹丕並未再行征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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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蜀漢後主劉禪,自即位以來,因其年幼,缺乏治國理政之經驗,又兼先帝劉備新喪,國中人心不穩,故而凡朝中大小事務,無論是官員選拔任用,還是錢糧賦稅征收,抑或是刑獄訴訟審理,皆是全權委托於丞相諸葛亮裁決處置。其對諸葛亮的信任與依賴,已到了“事無巨細,皆問於相父”的地步。
    此時,後主尚未冊立皇後。諸葛亮與一眾朝臣商議之後,皆認為已故車騎將軍張飛之女,品行賢淑,聰慧過人,且已年滿十七歲,正當婚配之齡,堪為國母,輔佐君王。於是,孔明便與群臣一同上表,奏請後主劉禪,納張飛之女為正宮皇後。後主自無不從,當即便依允,冊立張氏為皇後。
    建興元年公元223年)秋八月,蜀漢朝堂之上,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忽然有邊關八百裏加急快報,雪片般送入成都!言說曹魏大舉興兵,分兵五路,合計五十餘萬大軍,正從四麵八方,同時向西川殺來!其第一路,乃是魏國大將軍曹真親率十萬精銳,已出京兆,兵鋒直指陽平關天險;其第二路,乃是先前降魏的蜀將孟達,盡起上庸兵馬十萬,正向漢中進犯;其第三路,則是東吳孫權,亦起精兵十萬,水陸並進,正向兩川峽口殺來,欲要徑取涪城,斷絕蜀漢東路;其第四路,乃是南中蠻王孟獲,已糾集蠻兵十萬,正向益州南部四郡益州、永昌、牂牁、越嶲)大舉進攻,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其第五路,則是遼東鮮卑王軻比能,亦聯合了部分羌族部落,起兵十萬,正從北方旱路,向著西平關方向,猛撲而來!
    此五路兵馬,每一路皆是來勢洶洶,殺氣騰騰,若是應對不當,則蜀漢頃刻之間,便有覆滅之危!此等軍情,早已有人飛報於丞相諸葛亮府邸。然,令人不解的是,麵對如此驚天動地之危局,丞相諸葛亮卻一連數日,稱病不出,閉門謝客,不理朝政,亦不發一兵一卒,仿佛對這迫在眉睫的“亡國之禍”視若無睹一般!其“淡然之態”與“莫測之意”,令滿朝文武皆是百思不得其解,憂心如焚。
    後主劉禪聽聞曹魏五路大軍犯境,更是嚇得魂不附體,六神無主,當即派遣貼身近侍,手捧聖旨,火速前往丞相府,宣召諸葛亮入朝議事。
    那內侍奉旨,飛馬趕至丞相府,卻被府上門吏攔住,言說丞相偶感風寒,身體不適,正在府中靜養,不便見客。內侍無奈,隻得空手而回,將此情稟報於後主。
    後主聽罷,更是心慌意亂,坐立不安。次日,又急忙派遣黃門侍郎董允、諫議大夫杜瓊二人,再次前往丞相府,務必請丞相出麵,商議退敵之策,縱然丞相臥病在床,亦當在其臥榻之前,共商國是。
    董允、杜瓊二人領命,火速趕至丞相府前,卻依舊被門吏攔在府外,不得其門而入。
    杜瓊性情耿直,忍不住對門吏怒道:“先帝於白帝城托孤於丞相,委以軍國重任!如今主上初登大寶,根基未穩,那曹丕逆賊便盡起五路虎狼之師,犯我疆界,軍情萬分危急,國家旦夕存亡!丞相身為國之柱石,理當挺身而出,運籌帷幄,退敵安邦!為何卻在此緊要關頭,稱病不出,置國家安危於不顧?莫非……莫非丞相欲效仿伊尹、霍光故事,亦或是……另有他圖不成?”其言語之中,已帶了一絲不滿與猜忌。
    那門吏亦是惶恐,隻得連連叩首,言說丞相確是身體不適,並已傳下鈞旨,待明日清晨,病體稍愈,便會親往都堂,與諸位大人共商國是。
    董允、杜瓊二人無奈,隻得滿腹狐疑,歎息而回。
    次日清晨,滿朝文武百官,皆早早來到丞相府門前伺候,希望能盡早見到丞相,商議退敵之策。然,眾人從清晨一直等到日暮西山,卻依舊不見丞相府大門開啟,亦不見丞相有任何動靜。眾人更是惶恐不安,議論紛紛,皆以為丞相此番行事實在太過反常,莫非蜀漢‘氣數’真的已盡,連智計通天的諸葛孔明,也已無力回天,故而才稱病不出,以避“亡國之責”麽?
    杜瓊更是心急如焚,連夜入宮,奏請後主劉禪:“陛下!如今軍情緊急,丞相卻一再稱病不出,閉門謝客,臣等皆不知其意。為今之計,唯有請陛下聖駕親臨丞相府,屈尊問計於丞相,方能解此危局啊!”
    後主劉禪此時早已是方寸大亂,聞聽杜瓊之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當即便引著董允、杜瓊等一眾親信大臣,浩浩蕩蕩,入後宮啟奏皇太後。
    吳太後聽聞此事,亦是大驚失色,鳳目含煞道:“丞相何故如此行事?先帝於白帝城,以太子與國家大事,盡數托付於他,言猶在耳!如今大敵當前,國難當頭,他身為托孤重臣,不思如何退敵安邦,反而稱病不出,閉門謝客,莫非真有負先帝所托之‘忠義之意’不成!哀家當親自前往相府,問個究竟!”其“太後之威”與對先帝的“哀思之情”交織。
    黃門侍郎董允連忙上前勸道:“太後息怒!娘娘千金之軀,萬不可輕易移駕。依臣之見,丞相素來足智多謀,算無遺策,此番行事,看似反常,或許……或許其中必有高明之見,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揣測。且待陛下先親往相府一行,探其虛實。倘若丞相果真怠慢軍國大事,不肯出麵,到那時,再請娘娘於太廟之中,召見丞相,當眾質問其罪,亦不為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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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太後聽董允所言亦有幾分道理,便準其奏。
    於是,次日一早,後主劉禪便乘坐禦駕,在董允、杜瓊等一眾大臣的簇擁之下,浩浩蕩蕩,親往丞相府邸而去。
    丞相府門吏遠遠望見天子龍駕到來,早已是嚇得魂不附體,慌忙大開中門,跪伏於地,恭迎聖駕。
    後主劉禪下了禦車,急切地問道:“丞相……相父今在何處?身體可曾好些?”
    那門吏戰戰兢兢地答道:“啟稟陛下,小人……小人亦不知丞相究竟身在何處。隻……隻接到丞相鈞旨,命我等緊閉府門,擋住百官,不許任何人等擅自入內,以免驚擾了丞相靜養。”
    後主聞言,心中更是焦急。他不顧眾人勸阻,當即便獨自一人,步行直入丞相府,連進三重門禁,終於在後花園的一處小池塘邊,尋到了丞相諸葛亮。
    隻見孔明此刻身著一襲寬鬆的素色道袍,頭戴綸巾,手持一根青竹藜杖,獨自一人,悠閑自在地倚靠在池邊柳樹之下,正凝神觀賞著池中遊動嬉戲的五彩錦鯉,仿佛對那外界兵臨城下、國家危在旦夕的軍情,毫不在意一般。其“悠然自得之態”與“風輕雲淡之氣”,與府外那些焦急萬分、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文武百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後主劉禪在孔明身後,侍立良久,見其始終凝神觀魚,仿佛未曾察覺到自己的到來,心中雖然焦急,卻也不敢輕易打擾。又過片刻,方才鼓足勇氣,輕聲問道:“相父……相父近來身體可好?在此觀魚,倒也……倒也清閑安樂。”
    諸葛亮聞聲,這才緩緩回過頭來,見是後主劉禪親臨,臉上露出一絲訝異之色,隨即慌忙棄下手中竹杖,便要跪倒在地,行君臣之禮,口稱:“臣諸葛亮,不知陛下聖駕親臨,有失遠迎,罪該萬死!”
    後主連忙上前,一把將孔明扶起,急切地問道:“相父快快請起!如今曹丕逆賊,分兵五路,大舉犯境,軍情萬分危急!成都已是人心惶惶,國家旦夕存亡!相父身為國之棟梁,為何卻一再稱病不出,不肯前往都堂,主持大計,反而在此悠閑觀魚,置國家安危於不顧耶?”其聲音之中,已帶了一絲焦急與不滿。
    諸葛亮聞言,卻是仰天大笑起來,聲震屋瓦!他伸手扶著後主,一同來到內室之中,分賓主坐定之後,方才從容不迫地奏道:“陛下息怒!那曹魏五路大軍犯境之事,臣豈能不知?臣這幾日閉門不出,並非是貪圖安逸,在此觀魚作樂,實乃……實乃胸中早有定策,正在為此事深思熟慮,調兵遣將罷了!”
    後主聽聞孔明此言,不由得又驚又喜,急切地問道:“哦?不知相父有何妙計,可退此五路強敵?”
    諸葛亮羽扇輕搖,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微笑道:“陛下放心!先帝於白帝城托孤之時,將陛下與這大漢江山社稷,盡數托付於臣。臣安敢有片刻怠慢,辜負先帝知遇之隆恩?那成都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大多不通兵法韜略之玄妙,所謂‘兵者,詭道也’,貴在‘使敵人不測,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豈可輕易泄露於外人知曉?故而臣才稱病不出,以迷惑敵我雙方耳。”
    “實不相瞞,那五路大軍之中,所謂番王軻比能所率之羌兵、南蠻王孟獲所統之蠻兵、以及那反複無常之叛將孟達所領之上庸兵、還有那魏國大將軍曹真所部之雍涼兵,此四路兵馬,臣早已暗中調兵遣將,各有妙計退之,不足為慮也!”
    “如今,唯有那東吳孫權這一路水陸大軍,尚需斟酌。不過,臣亦已有退敵之策在胸。隻是,要退此路兵馬,尚需一位能言善辯、膽識過人、深明大義之使臣,前往東吳,遊說孫權。臣前幾日之所以閉門不出,苦思冥想,正是因為尚未尋到這合適之人選罷了。如今既然陛下聖駕親臨,臣亦不好再作隱瞞。請陛下寬心,有臣在,蜀漢江山,固若金湯!何必為此區區五路兵馬而憂心忡忡,坐臥不安呢?”其言語之間,充滿了強大的自信與“智珠在握”的從容,那股“通神之智”與“經天緯地之才”的光芒,竟使得整個內室都為之生輝!
    後主劉禪聽孔明一番話說得如此輕鬆自信,仿佛那五十萬虎狼之師,不過是土雞瓦狗一般,揮手便可退之,不由得又是驚詫,又是歡喜,一顆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他長舒一口氣,歎道:“相父真乃神人也!竟有如此鬼神不測之機,於談笑之間,便已將四路強敵化為無形!朕先前聽聞軍情,如坐針氈,如今聞聽相父之言,方才如夢初醒,茅塞頓開!有相父在,朕複何憂哉!”
    孔明又與後主共飲了幾杯清茶,閑談片刻,便親自將後主送出府門。
    守候在丞相府門外的文武百官,見後主出來之時,臉上已不複先前的焦慮與驚慌,反而麵帶喜色,精神煥發,皆是心中驚疑不定,不知丞相究竟與主上說了些什麽,竟能讓主上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便轉憂為喜。
    後主與孔明辭別之後,便乘坐禦車,返回皇宮去了。百官亦是懷著滿腹的疑惑,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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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葛亮送走後主,返回府中,卻見在方才散去的百官之中,有一人並未立刻離去,反而獨自一人,立於府門之旁的柳蔭之下,仰天而笑,臉上亦是帶著一絲若有所悟的喜悅之色。
    孔明定睛看去,認得此人乃是義陽新野人士,姓鄧,名芝,字伯苗。此人乃是東漢開國元勳、雲台二十八將之首的太傅高密侯鄧禹之後,出身名門,素有才名,現任蜀漢戶部尚書之職。
    孔明心中一動,暗中派遣心腹之人,將那鄧芝悄悄請至書院之中。
    待眾人皆已散盡,孔明方才屏退左右,與鄧芝二人密談。孔明問道:“伯苗先生,如今我大蜀、曹魏、東吳,三國鼎立,漢室衰微。若欲興複漢室,一統中原,掃滅奸佞,依先生之高見,當以何國為先伐之目標?”
    鄧芝聞言,不假思索,朗聲答道:“啟稟丞相,以芝愚見:曹魏雖然名為漢賊,然其占據中原九州之地,根基深厚,‘國運之氣’亦是強盛,非一朝一夕所能輕易撼動。欲要伐之,當徐徐圖之,不可操之過急。如今我主上初登大寶,‘帝星’雖耀,然民心尚未完全歸附,國力亦因先帝伐吳之敗而有所損耗,亟需休養生息,積蓄力量。為今之計,我大蜀最當務之急,乃是派遣使臣,前往東吳,與其重修舊好,捐棄前嫌,結為唇齒相依的戰略同盟。如此,則兩國可以互為犄角,南北呼應,共同抵禦曹魏之侵略,此方為保境安民、圖謀發展之長久之計也!未知丞相鈞意若何?”其言辭懇切,條理清晰,充滿了對天下大局的深刻洞察。
    諸葛亮聽完鄧芝一番高論,不由得撫掌大笑,眼中充滿了欣賞之色,讚道:“伯苗先生所言,真乃金玉良言,與吾之所思,不謀而合!吾為此事,亦是籌謀已久,隻是苦於一直未能尋得一位能擔此重任,出使東吳,不辱君命之合適人選。不想今日,竟於無意之中,得遇先生此等高才!真乃天助我也!”
    鄧芝聞言,亦是心中一動,問道:“不知丞相欲此人擔任何等重任?”
    孔明目光炯炯,凝視鄧芝,一字一頓地說道:“吾欲派遣一位能言善辯、膽識過人、深明大義之使臣,即刻前往東吳,遊說孫權,與其重修“孫劉聯盟”,共抗曹魏!伯苗先生既然能洞察此中關節,深明此舉之利害,想必亦有過人之膽略與出眾之辯才。此番出使東吳之重任,舍先生其誰?”其言語之中,充滿了對鄧芝的殷切期望。
    鄧芝聞言,連忙遜謝道:“丞相謬讚!芝才疏學淺,智陋識短,恐難以擔當此等關乎國家命運之重任,有負丞相所托啊!”
    孔明卻是微微一笑,擺手道:“伯苗先生不必過謙。以先生之才幹見識,必能不辱使命,圓滿完成任務!此事便如此定了。待明日一早,吾便上奏天子,請陛下下旨,正式任命先生為使,前往東吳。還望先生切勿推辭,為國分憂,為民造福!”
    鄧芝見孔明如此信任,言辭懇切,亦是不好再作推辭,當即便慨然應允。
    次日,諸葛亮果然上奏後主劉禪,保舉鄧芝為議和使臣,前往東吳,遊說孫權。後主自然是無有不從,當即下旨,任命鄧芝為正使,賜予符節,攜帶國書厚禮,望東吳而去,肩負起重修孫劉聯盟,共抗曹魏的曆史使命。
    正是:漢祚傾危五路攻,臥龍談笑退群凶。吳人方息幹戈事,蜀使還將玉帛通。
    未知鄧芝此番東行,能否不負丞相所托,說動孫權,重結盟好?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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