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祁同偉忍不住笑了。看來自己的調查確實引起了連鎖反應。不管是係統幫助還是外界條件，總之事情是在往前發展。
    我收回思緒，繼續在曹闖的辦公室裏仔細查找。每個抽屜、保險櫃裏的文件我都翻了個遍，可還是什麽都沒找到。唉！
    祁同偉失望地走出辦公室。曹闖的東西整理得幹幹淨淨，這哪像是要出事的樣子。所有的個人物品、用過的工具上，恐怕連指紋都沒留下。這說明什麽？說明警局裏，具體來說是刑警隊內部有人動了手腳。
    時間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過去了。祁同偉整個下午都在隊裏想辦法找證據，可惜直到天黑，也沒有發現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眼看著快六點了，祁同偉喝口水，從市局出來了。打車到石門大廈，剛下車，就看到一輛黑色奔馳打著雙閃停在那裏。
    滴滴兩聲喇叭響，車門打開，穿著西裝的高啟強頭發梳得油亮亮的，笑嗬嗬地走出來。高啟盛也換了西裝，黑框眼鏡換成金邊的，看起來像是個文質彬彬的壞人。
    “祁警管……”
    兄弟倆張開手臂，一臉感激地迎了上來。
    “別抱了。”
    祁同偉打量著他們，握手說：“混得不錯嘛，高啟強，你抓住機會了。”
    “哪兒哪兒，哪裏哪裏。”
    高啟強連連擺手：“我現在還像做夢一樣，要不是祁警管，我們兄弟……”
    “過去的就別提了。”
    祁同偉擺擺手，把目光轉向高啟盛。
    “阿盛，最近沒再做違法的事吧？”
    “沒沒沒，絕對沒有。”
    有了錢的高啟盛底氣十足：“祁警管，那天晚上你走後，我哥就把槍處理掉了。”
    “你小子，挺機靈的，智商挺高。”
    祁同偉滿意地點點頭：“但你要記住，永遠永遠永遠……別觸碰法律的底線。”
    “肯定肯定。”
    高啟盛憨憨地點頭。
    “走吧，帶我去見陳泰。”
    三人簡單聊了幾句，然後鑽進奔馳車裏。
    祁同偉坐在後座，思緒飄遠，從後方觀察著這對兄弟。目前看來，還算可以，和原劇裏剛開始創業時差不多，謹慎又害羞。
    “祁警管，聽說你前幾天在綠藤遇到些麻煩。”
    高啟強自己開著車，慢慢悠悠地往前開。
    “現在應該沒什麽事了吧？昨晚我看新聞，說京海好多人都被揭發了。”
    “嗯，妥了。”
    祁同偉對這兩個小弟沒有藏著掖著，因為他得立威。
    “是你做的？”
    兄弟倆心裏一緊，回頭看著他。
    “嗯。”
    祁同偉像喝水一樣平靜：“高啟強，記得我說過什麽不？”
    高啟強愣住了，沒說話。
    “聽我的，我能讓你一輩子享福。”
    祁同偉還是那麽平靜：“我現在還想說這句話……”
    “信任嘛，得慢慢來。經曆這些事，你應該相信我的話了吧？”
    高啟強一聽，趕緊陪著笑臉。
    “有！有！我對祁警管一直都很……”
    “高啟強，我知道你和你弟弟都不想被人管著。”
    祁同偉沒理他的恭維，直接開始打預防針。
    “京海要變了，建工集團也要換老板了。”
    “你們好好幹，準備好……接管建工集團隻是開頭。”
    “下一步，還有綠藤的437長藤資本等著你們呢。”
    這話一出口，兄弟倆的臉立刻變了，露出驚訝的表情。
    要是換個新生活已經讓他們高興得睡不著覺，現在還要盯著綠藤，簡直像是在做夢。
    “進了建工集團，別忘了多培養些自己的人。”
    祁同偉像個長輩一樣囑咐：“不然，就算你們權勢再大，沒根基也白費，就像建在空中的樓閣，輕輕一碰就倒。”
    “阿盛，可以學學工商管理，幫你哥做事。”
    這回，高啟強和高啟盛的笑容沒了，他們開始緊張、不安。
    因為祁同偉以前給他們描繪的美好未來，全都實現了。
    “祁警管……”
    高啟強眼珠子亂轉，有些激動，他把車停在路邊，轉過身來。
    “我……我有個問題。”
    “問！”
    “您……為什麽幫我們兄弟倆？”
    “因為我覺得你們行。”
    祁同偉眼睛都沒眨一下：“我給你們機會，讓京海變得更好，懂了嗎？”
    政績！
    高啟強一下子明白過來，嘴角直抽搐。
    “懂了。”
    “懂了就開車吧。”
    說到這份兒上，就沒必要再說多餘的話了。
    一個玩政治，一個做生意，互相配合。
    祁同偉要的是正當合法、光明磊落地往上爬。
    兄弟倆隻要規規矩矩、聽話照辦就行。
    這個規矩，祁同偉得提前講清楚。
    就跟電視上演的一樣。
    高啟強把車開到地方後，祁同偉一眼就看見了熟悉的場景：
    古香古色的小院，青磚鋪地，池塘裏的荷葉隨風擺動，鳥叫聲此起彼伏。
    這兒簡直是個養老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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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火嫋嫋，茶香漫溢。
    高啟強陪著祁同偉剛走到院子裏，就瞧見陳泰站在門口。
    “祁警管，您可來了，快請進。”
    還不等祁同偉說話，陳泰就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
    “哎呀，這幾日我一直在想，就怕您覺得這裏不好。”
    “所以我特意讓小高幫我傳話……”
    “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兩人一邊握手，一邊寒暄個不停。
    繞過陳泰，前麵又出現了個人影，正靠在門邊。
    是陳淑婷！
    瞧她那一身墨綠色的簡單連體工作服，踩著高跟鞋，臉上化著濃濃的妝。
    “祁警管，您好。”
    “您也一樣。”
    靠近些看，祁同偉笑了，笑得意味深長：“陳女士，好久不見，您的氣色真不錯。”
    “這還得感謝祁警管幫了忙，處理了徐江那個麻煩事，我這寡婦的日子才過得舒坦些。”陳淑婷的眼神裏像是藏著話，好像還有話沒說完。
    祁同偉笑著點了點頭，沒再盯著她，跟著陳泰進了屋。
    大夥兒圍坐在茶桌旁，陳泰一直樂嗬嗬的，殷勤得很。
    這會兒，他在忙活著泡功夫茶呢，一手拿茶匙，把茶葉小心地放進壺裏，接著加水、衝茶、過濾，最後倒進公道杯，再分到每個人的杯子裏。動作嫻熟，神態平靜。
    “祁警管，最近很累吧？”陳泰笑著說，“那邊綠藤的事，我也聽到了一點。”
    “哦？”祁同偉假裝驚訝，“陳總消息真靈通。”
    “哈哈……”
    陳泰清楚自己今天來的目的，所以態度特別謙和。
    “祁警管別笑話，這些年我交了不少朋友。”陳泰說道，“您也知道，國家剛改革開放的時候，人人都想拚命賺錢。那時候可不像現在，搶銀行放火的事常有，別說做生意了，普通百姓過日子都提心吊膽的。”
    這一點陳泰沒說錯，祁同偉沒反駁，隻是靜靜聽著。
    “我家境貧寒，就想出人頭地。為了保護自己，免不了得結交些管場上的人。”陳泰笑得有些拘謹，透著一股低聲下氣的味道，“就這樣，我認識了何黎明。”
    說著說著，話頭漸漸轉向正題。
    祁同偉依舊沒什麽反應，隻管聽著。
    “他當管，我經商，慢慢來往多了，關係就越發密切了。”陳泰說，“建工集團有今天，全靠何黎明。”
    陳泰泡好的茶一口沒喝，就開始切入主題。
    “幾十年過去，經曆風風雨雨，誰還能幹幹淨淨的？我也一樣。”陳泰說道，“所以從幾年前開始，我就想換個身份，搞搞慈善，到處捐款行善。人老了嘛，總想著彌補年輕時犯下的錯。”
    “老何和老徐那邊的事，我可是一點都沒摻和。”陳泰這話讓祁同偉有點意外。
    這感覺不像買保險那麽簡單，更像是在求保護符似的。
    “陳總，咱們這是頭回見麵，你就跟我講這麽多。”祁同偉笑著調侃，“聽起來，你是不是在自首？”
    “哈哈……祁警管這麽理解也沒錯。”陳泰居然沒否認，還點點頭。
    這味道有點不對勁。
    我看了一眼高啟強和陳淑婷，他們臉上毫無表情，好像早就知道這事了。
    “嘿嘿嘿……”
    祁同偉挪了挪身子，開始仔細觀察。
    “陳總，你要是真想自首，該去派出所，叫我來這兒算什麽？”
    “祁警管，老何現在栽了。”
    陳泰抬頭，眼神帶著點冷意。
    “建工集團的支柱倒了，我們現在就像沒人要的棋子。”
    “什麽？”
    我和祁同偉對視一眼。
    祁同偉眼睛微微眯起，明顯在認真聽。
    “陳總，我沒太明白你的意思。”
    “不……祁警管你心裏清楚。”
    陳泰直勾勾地看著祁同偉，很篤定地說：“省裏要換領導了，你是他們的先鋒，老何就是那個替罪羊。”
    “沒人會保他，還要讓他用自己的孩子去保證上麵人的安全。”
    “我們這些跟老何混飯吃的，不就成了被丟棄的棋子嗎？”
    哎！
    原來陳泰是從這個角度看的。
    他把我當成省裏清除對手的前鋒？
    雖然祁同偉很想說，我是為了理想和信念才這麽幹的，不是被人指使。
    但這種話，除了我自己，別人不會信。
    特別是像陳泰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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