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海風輕輕吹過，趙立冬和王秘書才收回目光，互相看了一眼。
    “領導，這690靠譜嗎？”王秘書低聲問。
    “這家夥是從緬甸逃出來的，手上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
    趙立冬沉思片刻，“連曹闖這樣的刑警隊長都能輕鬆擺平，你還擔心什麽？”
    “也是哦。”王秘書附和道，“要是祁同偉和陳泰這兩個麻煩能搞定，咱們就安心啦。”
    “非除不可。”趙立冬眼中閃過一絲寒意，“那個老東西陳泰，省裏的調查組一到，立刻就想投誠。”
    “真是的，越老越怕死……”
    “孟德海和安長林暫時不用操心，真要出什麽事，他們肯定比我要倒黴。”
    “再等等吧，等調查組一走，京海的天空就會亮起來。”
    王秘書一聲沒吭，抬起手幫趙立冬把大衣往上拉了拉，又遞過保溫杯。
    "不管怎麽樣，我都跟著領導走。"
    趙立冬笑著看他，借著夜色打量王秘書那張白淨的臉。
    "小王，你真是辛苦啦。"
    "給領導服務不叫苦。"
    "還沒吃飯吧？餓不餓？"
    "沒覺得。"
    王秘書笑著搖搖頭。
    "行了，回吧，沒什麽事了。"
    趙立冬喝了口水，把杯子遞回去，轉身朝車走。
    王秘書緊跟其後，一手扶著搭在趙立冬肩上的大衣，怕掉了。
    天剛亮。
    祁同偉醒了，穿好衣服出了臥室。
    孟鈺什麽時候走的他不清楚，也不在意。
    離發工資還遠，兜裏沒幾個錢，早餐也不敢出去買。
    於是。
    他在廚房翻找食材，隨便弄了點填肚子。
    剛吃完，小靈通響了。
    祁同偉沒看號碼邊吃邊接。
    "喂?"
    "祁同偉同誌。"
    是季昌明的聲音。
    "怎麽了？"
    "來組裏一趟吧。"
    昨天倆人初次見麵，氣氛很僵。
    今天季昌明語氣緩和不少。
    "怎麽回事？"
    祁同偉開免提，把電話放旁邊繼續吃飯。
    "這事...何黎明的情況有些麻煩。"
    季昌明說著聲音低下去："咱的人查了，何黎明沒私生子那事。"
    "綠藤市石門區區長董耀已被帶來..."
    "他孩子在老家讀書，有親子鑒定，老婆也在。"
    聽到這話，
    祁同偉夾菜的手停下。
    "喂？同偉同誌，聽見沒？"
    "聽著呢。"
    祁同偉回過神問："季局，怎麽查的？"
    "按舉報信息，昨天就派人去綠藤把董耀帶回來。"
    季昌明回答得很耐心。
    "證據鏈不全，同偉同誌，你那份鑒定報告，問題不小。"
    "還有個關鍵點...那個受害人的女兒黃某某？"
    "她爸已經回老家火化了..."
    "現在問題有兩個，一是何黎明的私生子到底有沒有。"
    "二是真有的話，怎麽跟黃某某做鑒定？"
    "你的報告隻能當參考，不能當證據。"
    要是以前，
    祁同偉肯定要發火摔桌子。
    現在，他隻想笑。
    這就是季昌明。
    精明到家了，能糊弄就糊弄，能推就推。
    為什麽？
    簡單，他得看看上麵的風往哪吹。
    他不想當誰的棋子。
    何黎明雖然有罪，但要對付他，還得看看背後的靠山是誰。處理何黎明容易，但如果得罪了上麵的人，那就得不償失了。
    “什麽？黃某已經火化了？”
    祁同偉也是剛剛聽說。
    但他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
    徐江已經死了，黃某的東西肯定不能留在法醫那裏。
    我和安欣去了綠藤，市局那邊肯定也會馬上銷毀證據。
    “是。”
    季昌明聽起來很著急：“所以同偉同誌，你得趕快想辦法。”
    “何黎明被隔離審查了，要是證據鏈不全，咱們會很被動。”
    祁同偉慢悠悠地吃完早飯，擦了擦嘴。
    “好，你等著吧。”
    掛斷電話後，
    祁同偉打了個飽嗝，給李成陽撥了個電話。
    嘟——
    嘟嘟——
    “哎呀，終於等到你回電了。”
    剛接通，李成陽就說：“你住在京海哪裏？我們昨天半夜就到了京海。”
    “打不通你的電話，還帶著個重病號，隻能在馬路上傻等。”
    打不通？
    祁同偉這才看了眼手機，屏幕上有一堆未接來電。
    難怪。
    “成陽，我沒注意，可能是昨晚手機被壓住了。”
    “好了好了，那邊情況怎麽樣了？”
    李成陽一急起來，什麽都顧不上。
    “告訴你件事，董鵬情況不太好，從昨天開始一直高燒不退。”
    “我們查了一下，說是腎移植後的排異反應。”
    “我們也不懂這些……你得快點想辦法，別讓他死在我們手上。”
    聽上去這事挺麻煩。
    祁同偉瞥了一眼手表：“成陽，你們趕緊開車去管府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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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黎明那邊想翻案，調查組也在和稀泥。”
    “沒事，今天我們就要讓何黎明徹底完蛋。”
    掛掉電話，祁同偉連碗筷都沒收，站起來換上警服就下樓了。
    早就料到省府派來的調查組，辦案不會太幹淨。
    歸根結底，這些人背後都有利益關係。
    不過沒關係。
    隻要有調查組在，有省府代表在場，
    祁同偉這個變數，能讓事情變得簡單。
    他要把證據一樣樣擺出來，把那些罪犯推到調查組麵前。
    就算陳岩石、季昌明隻是空談，祁同偉也能逼所有人無路可退。
    ...
    半小時後。
    祁同偉剛到京海管府大樓門口，就看見一輛綠藤牌照的商務車停在路邊。
    車門打開。
    李成陽和大江下了車。
    “同偉……”
    “大江留下守著，成陽，跟我走。”
    祁同偉沒靠近，揮手就轉身上了樓。
    兩人在管府大廳碰麵了，什麽都沒說，直接朝調查組辦公室走去。
    屋子裏。
    陳岩石、季昌明和其他幾個組員正在看法局轉來的信件呢。
    “何黎明跑哪去了？”
    祁同偉剛進屋，一眼看見隔壁董耀在那兒。不用猜，這家夥肯定反水了。
    他沒去禦史台自首，反倒跑到這兒給何黎明撒謊作證。
    “你來的正是時候。”
    季昌明放下眼鏡，抬頭看他：“董耀已經被控製了，待會兒交給市局檢察院。”
    “知道了。”
    祁同偉好像根本不認識董耀似的，還是追問：“何黎明在哪？”
    “還在隔離。”
    季昌明說：“別擔心何黎明，跑不了。要是跑了，我們擔著。”
    “同偉，現在關鍵的是證據和證人……”
    說著。
    季昌明也轉向旁邊的李成陽：“這位是誰？”
    “我朋友。”
    祁同偉也沒廢話，冷笑一聲：“季局，我想問問你們，在京海也好，綠藤也好……”
    “你們所謂的調查取證是怎麽回事？”
    話還沒說完，調查組的人都傻了。
    “按流程來唄，跟各單位對接，問問情況。”
    “對，還能怎麽查？”
    “到綠藤就找當地檢察院和警局，一起破案。”
    “京海也是這個理兒……”
    “不對，祁同偉，你突然問這個是想幹嘛？”
    大家正說著，突然覺得氣氛怪怪的。
    “你在和稀泥吧。”
    祁同偉忍不住笑了：“你們還查什麽？直接問何黎明，問他有沒有犯罪不就行了嗎？”
    “然後何黎明肯定說自己沒犯罪，被冤枉的。”
    “你們寫個報告，案子結了，回家不就行了？”
    這話明顯是在諷刺，誰都聽得懂。
    砰！
    一直陰沉著臉的陳岩石猛地拍桌子站起來。
    “祁同偉，你怎麽說話呢？你是不是覺得……整個漢東，就你能辦事？”
    “嘿，你還真說對了。”
    祁同偉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你回頭看看窗外，路邊那輛商務車，看見了吧？”
    “何黎明的私生子，董耀名義上的兒子董鵬，就在那車裏。”
    “人是我帶回來的，證據也是我找的。”
    “我說錯什麽了？陳組長！”
    最後，祁同偉幾乎是又罵又吼。
    刹那間。
    隔壁被關著的董耀猛然轉身衝到窗邊，驚恐地往那輛商務車的方向看去。
    所有人都擠到窗前，一眼就能看到商務車，還有旁邊的大江。
    “哎呀，這是舉報信？”
    “讓我看看寫了什麽……”
    趁大家愣神，祁同偉順手拿過調查組的人正在看的信，大聲讀起來。
    “尊敬的領導您好，我是一名八七年的退伍軍人……”
    “嘿，這是一封告發村長霸占他人土地的信。”
    “那這一封是什麽？哦，拖欠工錢的事……”
    “這個嘛……這個是關於低保名額被占的，挺好，挺好……”
    “不能說沒用，這也屬於調查組該管的事。”
    祁同偉每句話都像是一巴掌拍在眾人臉上，在這緊張的氛圍裏，人人都感覺尷尬。
    “祁同偉，你悠著點。”
    陳岩石臉色鐵青，扭頭說道：“什麽事都得按法律規矩來。”
    “無論是老虎還是小蒼蠅，調查組都得徹查……”
    “要是何黎明真有問題，我們也會按規定，一步步核實清楚。”
    “涉及京海、綠藤的每一個相關人……”
    “嘖嘖嘖！”
    陳岩石話還沒說完，祁同偉就想放聲大笑。
    他實在搞不懂陳岩石到底是太單純，還是故意裝傻。
    “陳組長，這不是普通的案件，我們要對付的是個龐大的利益團體，你懂嗎？”
    祁同偉深知陳岩石的原則。但在這樣的大局麵前，這種原則反而成了對方的弱點。
    “就說京海吧，何黎明可是土生土長的本地管員……”
    “這家夥在京海紮根幾十年，拉幫結派，那利益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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