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不是說了？要和同事搞好關係，要顧全大局。"
    又是高育良的老一套。
    不過祁同偉並不在意。
    不說別的，單聽這聲音，他就頭一次感到信任。
    與高群峰、陳岩石不同，高育良是他少數可以信賴的人。
    他的政治智慧和手段，絕對是頂尖的。
    "高老師，真的不是我不聽話。"
    祁同偉依然保持著學生的態度："實在是他們逼得我沒有退路，我也沒辦法。"
    "你以為你是誰，祁同偉，還能翻盤不成？"
    高育良的話暗藏鋒芒，一句話就把祁同偉說得啞口無言。
    實際上，祁同偉根本就沒打算在這上麵爭辯。
    就這樣吧。
    祁同偉握著手機，笑得像個孩子，一直停不下來。
    "我問你，你和梁璐到底怎麽回事？"
    高育良這句話一出口，祁同偉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他抬起頭，表情變得嚴肅。
    "高老師，梁家是不是讓你來做說客了？"
    "說什麽說客？"
    被祁同偉點破，高育良有點尷尬，急忙解釋："還不是那些新聞惹的事端。"
    "是誰散布的謠言，說你因為不願做梁家的女婿，就被派到山裏去了？"
    "那些亂七八糟的新聞讓我很惱火。"
    這些借口聽起來太假了。
    祁同偉撇了撇嘴，裝作沒聽見，這件事他是不會解釋的。
    兩人沉默片刻後，高育良又開口了。
    "我給你打電話，是有件事告訴你。"
    "高老師請講……"
    "我剛接到通知。"
    高育良說道："省裏決定，調我去京海當代理負責人。"
    "您要來京海掌管一切了？"
    祁同偉一聽，眼睛瞪得溜圓，高興得不行。
    這次，總算熬出頭了。
    不管高育良對上麵態度如何，可以確定的是，他對京海、綠藤兩地都沒有利益牽連。
    高育良在趙立春和梁群峰之間也算是兩邊都有點關係。原本的安排是他最終會選擇站在趙立春那邊。就憑這點，高育良現在至少算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怎麽了？"高育良裝出一副深沉的模樣問："不歡迎？"
    "當然歡迎，我巴不得放鞭炮慶祝呢。"祁同偉開玩笑說："不過，您不是才到呂州半年嗎？"
    "沒辦法，這是省裏的決定。"高育良緩緩說道："京海現在出了大事，何黎明被禦史台盯上了，地方上的問題很嚴重。"
    "省裏也考慮了很久，覺得派我去最合適。"
    "月底快到了，不出意外的話，月初我就要去京海了。"
    "還有你，要注意點……"
    "得罪人太多，可是會無路可走的！"
    祁同偉現在鬥誌昂揚。他覺得肯定有某種力量在推動這一切。不然的話，事情怎麽會變得這麽順利？
    "高老師，我知道了，您放心。"祁同偉笑著回答。
    "要是我能放心就好了。"高育良像老父親一樣絮叨："剛才你在給誰打電話呢？火氣那麽大？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
    "沒有，高老師……"
    祁同偉心裏輕鬆了不少："是陳陽。"
    "你跟陳陽這樣說話？"高育良都震驚了："怎麽回事？"
    "哎呀，沒什麽，年輕人之間的小事罷了。"
    祁同偉說得輕鬆，高育良卻無言以對。
    "我還是那句話，在體製裏混，做人做事都要特別小心。"
    "政治不是非黑即白那麽簡單，你要小心，別讓自己的熱情成了別人的墊腳石。"
    祁同偉把這些話都記在心裏。
    這些話也隻有高育良能對自己說，他感動得連連點頭。
    掛斷電話後，他抬頭看著那湛藍的天空，忽然覺得連夏日的酷熱也沒那麽讓人難受了。
    何黎明剛被調查，接著就有消息說高育良要當京海的一把手了。
    漢東省的爭鬥也很激烈。
    大佬們打得火熱，但普通百姓看不出端倪。
    很明顯有人想要徹底鏟除京海和綠藤的根基。
    而且這個人似乎比自己還急切。
    既然形勢來了，那就跟著走吧。
    他收起小靈通，精神抖擻地進了警察局大樓。
    到了刑偵科，推開房門，看到一群警察圍在一個中年男人身邊。
    那男人是個警監，單眼皮，方臉，正在訓話。
    祁同偉認出他來，是未來的京海市局焗長郭文建。
    "嘿，同偉，你回來得正是時候。"
    張彪忽然揮手喊道：“瞧瞧，這是新上任的郭副焗長，剛才他還特意問到你呢。”話音剛落，郭文建就把目光轉向了祁同偉。
    “哦？你就是祁同偉？年輕人最近可是挺受關注的。"
    "領導好。”祁同偉向前走了幾步，站穩後敬了個禮。
    “嗯，嗯……”郭文建揮了揮手說，“我是從省廳直接過來的，主要負責咱們市局的刑偵與緝毐工作。"
    "簡單來說，以後我就成了你們的頂頭上司。"
    "最近隊裏的事不太好，我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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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警隊長曹闖不見了，還留下了幾封挺可疑的舉報信和自首信。"
    "我們隊裏的兩位同事，安欣和李響，現在被關在鄰市。"
    "可以說，隊裏情況挺糟糕，得解決，而且必須解決。”祁同偉、張彪他們一聽，都集中了注意力。這是個好信號。他知道，雖然郭文建沒有跟孟德海、安長林他們作對，但省裏確實要采取大行動了。先是孟德海擔任一把手，接著是副焗長郭文建，再加上調查組，這陣勢可不小。
    “郭局……”祁同偉趁領導說話時舉手說道，“安欣和李響是被冤枉的。"
    "哦？怎麽講？”郭副焗長疑惑地問，“你有什麽想法？"
    "那個死者叫老寧，是個職業殺手，並不是普通人。"
    "十多年前，綠藤市有個刑警隊長叫林漢，就是老寧害死的。"
    "不過，在林漢死後，老寧偽造了現場。"
    "結果成了林漢喝酒開車掉河裏淹死的，還莫名背了個黑鍋。"
    "再看看另一個，那個叫麥自粒的家夥，他老婆薛梅也是被老寧害的。但那是綠藤市的事，我們管不了。”郭文建聽完，慢慢地點點頭，沉思著。
    “嗯，這事我已經在處理了。"
    "安欣和李響這兩個同誌，到底是保護了無辜群眾，還是幫咱們除掉了害群之馬。"
    "我們需要通過省公安廳的領導去協調，讓綠藤市公安局給出個確切說法。"
    "另外……你還有什麽主意？”祁同偉一聽這話，根本沒多想，立刻回答：“有！"
    "我們可以以省公安廳的名義，成立一個專案組，專門處理京海和綠藤的刑事案件。而且，還要重新調查林漢淹死的案子……”警局的專案組和陳岩石的調查組完全不同。一個是為普通百姓服務，一個是針對管員。
    “嘿，你小子真不錯。”郭文建笑著滿意地說：“行，我現在就告訴你，你說得很對。"
    "我這次來京海的主要任務，就是組建一個兩市警局聯合的專案組。”
    “我跟省廳那邊提過了，準備讓你當組長，專門負責這些案子。”
    “對了，咱市局的刑警隊現在也沒個負責人。”
    “剛才我問了大家的意思，都覺得你當代理隊長最合適。”
    祁同偉聽了這話，眼睛都瞪大了。
    組長加代理隊長，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傻站著幹什麽？說句話呀。”
    張彪見祁同偉半天沒反應，推了他一把，還鼓掌催促。
    “趕緊的，安欣和李響還等著你帶著他們幹活呢。”
    祁同偉這才緩過神來，敬了個禮：
    “報告領導，我保證完成任務，絕不會辜負組織的信任。”
    “嗬，你還真敢接。”
    郭文建有些驚訝：“行，那我現在就正式任命你為京海市局刑警支隊代理隊長，組長的事我會上報省廳。”
    “結果嘛，你先等等，這兩天就有消息。”
    祁同偉痛快地接受了任命。
    這一刻，他感覺整個世界都變了。
    “你對專案組的人選有什麽想法？”
    郭文建換了話題，“具體需要誰……”
    “嗯，這個……”
    祁同偉有點迷糊，“能讓我推薦幾個嗎？”
    “隨便說，最後還得省廳定。”
    郭文建話音剛落，祁同偉心裏有了主意，第一個指向旁邊的張彪。
    “除了他，還有綠藤的林浩，安欣、李響。”
    “平康縣刑警隊有個副隊長叫朱偉，還有法醫陳明章。”
    郭文建聽得特別專注。
    最後點點頭：“好，你推薦的這些人我也會上報。”
    “各位，最近京海出了不少惡性案子。”
    “咱們警隊也牽涉進去了，這對六百萬京海市民太不負責了。”
    “咱們穿上警服時，都在國徽下發過誓。”
    “遇到現實和信念衝突怎麽辦？”
    “是不是就迷茫了，就退縮了？”
    “各位，要記住，在你們背後有千千萬萬的老百姓。”
    “壞人們很猖狂，他們的甜言蜜語和暴力手段一樣可怕。”
    “如果我們的思想防線崩了，信念動搖了，那保護老百姓的屏障就毀了。”
    “到時候，咱們就成壞人的幫凶，矛頭直指普通群眾……”
    “這種後果我們擔不起，各位！”
    “打起精神，拿出勇氣，願意付出代價。”
    “就算京海再亂，也要為這八縣六百萬市民撐起一片光明。”
    曹闖以前是二級警督，這不僅是因為他業績好，還因為年紀到了。
    祁同偉和他相比，差距還遠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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