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祁同偉把手放下，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董耀說了，麥自粒的那東西……埋在伊河新村的安福橋下麵。”
    “想挖出來，就得先把安福橋拆掉……”
    “不過我知道，伊河新村的村長曹鵬，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
    “而且，這座橋對村民們來說很重要，是村子的經濟支柱。”
    “所以嘛，這事不太好辦。”
    李成陽當然聽明白了，沉思片刻後反問：“你是想讓施工隊幫忙？”
    “不隻是這樣。”
    祁同偉搖搖頭，“我還得找很多警察，越多越好。”
    “綠藤特警大隊別用了，要是讓他們提前準備，就相當於告訴伊河新村我們要挖了。”
    “到時候全村的人都會來鬧騰，還挖什麽呀。”
    這件事確實麻煩。
    表麵上，管方挖麥自粒的東西應該沒人攔著，可當地的老百姓肯定不會同意。
    這不是他們的自願行為，而是村長在背後操作。
    如果不事先安排妥當，調集大量特警維持秩序，一旦出現混亂，挖屍行動就會被迫停止。
    並且，如果這次沒能成功挖到，麥自粒的東西很可能被轉移。
    “你們京海特警就不能過來幫幫忙嗎？”李成陽也很頭疼。
    “開什麽玩笑？”祁同偉直接回答，“京海特警跑到綠藤辦案，以後怎麽和市局合作？”
    “哎，你還擔心這個？”
    “我不是怕市局領導，是怕大家都不高興。”
    無論在哪裏，得罪一個人沒關係，最怕的是惹惱一大群人。
    祁同偉這點還是清楚的。
    “讓我想想辦法。”
    兩人對著手機沉默了一陣，李成陽打破了沉默。
    “我可以叫新帥集團的人，穿上特勤保安的衣服冒充特警，反正晚上也沒人看得太清楚……”
    “隻要保證現場安全，讓挖掘順利進行就行了吧。”
    說到新帥集團，祁同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李成陽，你們現在在哪呢？”
    “我們在回綠藤的路上，怎麽了？”
    “忘了告訴你，我今天晚上還要去抓個人。”
    祁同偉看了看時間，像剛睡醒一樣，“你老板馬帥！”
    李成陽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回應，祁同偉就把電話掛斷了。
    “張彪、朱偉，跟我再去一趟，把人帶回來。”
    祁同偉把小靈通放回口袋，揮揮手準備出門。
    “祁組，祁組……”
    一直站在旁邊的林浩實在忍不住，追上去說：“帶上我也一起去吧。”
    祁同偉一邊戴帽子一邊回頭問：“你走了誰看著陳建波？”他還檢查了槍，把子彈暫時卸了下來。
    “不是，放這裏應該沒問題。”林浩很自信地說，“我已經安排人盯著他了。”
    “你確定？”
    “確定！”
    “行，這次我就相信你。”
    祁同偉把沒裝子彈的槍別在腰後，整理了下警服。
    “但記住，沒有我的命令，別亂來。”
    “知道了。”
    林浩年輕衝動，他爸被冤枉死了也沒被評為烈士，所以他畢業後直接進了刑警隊，想要洗掉父親留下的壞名聲。
    哪裏危險他就往哪裏衝。
    這種人有個毛病，就是一根筋，還特別自以為是。
    祁同偉之前對他態度不好，就是要讓他重視起來，敲打一下。
    一切準備妥當，四個人迅速下了樓。
    開著警車，拉響警笛，直奔馬帥的別墅區。
    抓馬帥和抓陳建波完全不同。
    馬帥是成功商人，身份顯赫，新帥集團資產幾十億，還是長藤資本的核心人物。
    相比之下，抓他比抓陳建波要安全得多。
    此時，樓上的副焗長辦公室裏，賀芸站在窗前，手裏拿著電話，看著樓下漸行漸遠的警車。
    “他們出發了，應該是去抓馬帥了。”
    “董耀全招了，我們現在挺被動的。”
    “我剛才跟祁同偉試探了一下……”
    “這人不簡單！”
    “絕不像外麵說的那樣浮躁，反而很沉穩。”
    賀芸回憶著剛才樓下對峙的畫麵。
    “我已經提醒過馬帥了。”
    電話那邊，高明遠聲音低沉：“希望他快點行動，至少先離開綠藤。”
    “還好馬帥不是凶手。”賀芸搭著手臂，顯得很鎮定。
    “高赫那案子，你真的處理完了嗎？林漢的事，祁同偉是怎麽知道的？”
    “我哪知道？”
    高明遠終於忍不住發火了：“在綠藤，除了我，沒幾個人知道老寧，更別說京海那邊了。”
    “祁同偉憑什麽一口咬定老寧就是凶手？他為什麽這麽肯定？”
    “林漢那事，隻有我和老寧知道……”
    “那祁同偉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
    高明遠一頓指責，其實也是在發泄情緒。
    賀芸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
    “你趕緊想辦法吧，他們打著省廳的旗號，要是出事了，綠藤市公安局可就麻煩大了。”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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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明遠長長歎了一口氣。
    夜色濃重，綠藤市的夜晚愈發繁華，燈火輝煌。
    在北城那個高檔別墅區，燈光照得房子金光閃閃。
    李麗娟穿著漂亮的裙子，站在客廳裏，看著丈夫馬帥急匆匆地收拾行李，心裏急得不行。
    “你到底要去哪兒？什麽時候回來？我和孩子怎麽辦？”她追著馬帥問個不停。
    馬帥手忙腳亂地把衣服塞進箱子裏，嘴裏嘟囔著：“就幾天，就幾天。”
    他額頭冒汗，一邊往外拉箱子，一邊回頭檢查東西有沒有落下的。手機、身份證、護照都在手裏攥著，生怕丟掉什麽。
    “馬帥！”李麗娟皺著眉，一把奪過他的證件，“你給我說清楚，是不是有別人在外麵等你？”
    馬帥翻了個白眼，一臉無奈：“你瞎想什麽呢？”
    “你才瞎想！告訴我，你到底去哪？”
    李麗娟比馬帥高半個頭，氣勢一點都不弱。
    “你非要知道清楚？”
    馬帥深吸一口氣，“對，你說得對。”
    李麗娟瞪著他，語氣強硬：“大半夜的，你說出差，騙誰？”
    “好，我告訴你，”馬帥本不想說，但現在看來不得不說了，“你還記得十四年前伊河新村開發時那個死了的麥自粒嗎？”
    李麗娟一聽，愣住了。
    “董耀被抓了，什麽都承認了。省廳來了專門調查黑社會的小組，剛剛還抓了陳建波。”
    馬帥一把拿回護照，拉著箱子，“如果我不走，下一個就是我。”
    李麗娟愣了一下，怒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困惑：“可麥自粒又不是你殺的，你怕什麽？”
    馬帥氣得直跺腳：“你以為那時候我在旁邊看熱鬧嗎？陳建波埋東西的時候，我可是在幫忙！”
    李麗娟頓時蔫了，抿著嘴，心裏發虛。
    突然，叮咚叮咚，門鈴響了。
    屋裏的兩個人像觸電一樣跳起來，眼睛都瞪大了。
    馬帥咬牙切齒地說：“完了，這下真走不了了。”
    “你別急，也許不是找我們的，我去看看。”李麗娟強忍著害怕，咽著口水，整理了下頭發，走到門禁前，拿起電話對著攝像頭。
    “誰？”
    “警察。”
    祁同偉那張黑臉突然出現在屏幕前，他舉著證件大聲喊話。
    "開門，叫馬帥出來！"
    李麗娟肩膀一顫，迅速看向馬帥，馬帥連忙擺手，表示自己不在。
    "馬帥？他出去了。"
    李麗娟慌慌張張地回應，還故意打了個哈欠。
    "這麽晚了，你們找他什麽事？能不能明天再來？"
    "開門。"
    祁同偉不想多說，低頭按著門鈴，語氣很堅決。
    "我數到三，再不開門，我們就進來了。"
    聽見這話，屋裏兩人臉色發白，顯得非常慌亂。
    馬帥瞪著李麗娟，眼神裏滿是責備。
    "怎麽辦？怎麽辦？"
    李麗娟拿著門禁電話，雙手空空地站在那裏，急得直跺腳。
    轟的一聲！
    這時，別墅的大門被撞開，四個身影衝了進來，帶頭的就是祁同偉。
    見狀，馬帥抓起行李箱，立刻找地方躲起來。
    情急之下，他隨便推開一扇門溜了進去。
    隻剩下李麗娟呆站在門口，還沒反應過來，客廳門又被人敲響了。
    咚咚咚——
    "開門..."
    李麗娟無路可逃，最後慌忙打開房門。
    "你們想幹嘛？誰允許你們進來的？"
    即使再慌，她也知道自己的權利。
    "警察也不能隨便闖人家？你們是哪個派出所的？我要舉報你們..."
    "省廳掃黑專案組。"
    一見到他們，祁同偉立刻出示證件："想舉報？馬帥在哪？"
    李麗娟像被重重打了一下，底氣頓時消失。
    她收斂了慌亂的眼神，拉了拉滑落的睡裙肩帶。
    歪著頭，雙手抱胸。
    "我說了，他不在，有事不能明天再說嗎？"
    "不行。"
    祁同偉臉色陰沉地走進客廳，環顧四周後說道："涉及案件，懂嗎？"
    "什麽案子？"
    李麗娟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你知道我家孩子還在睡覺嗎？"
    "叫馬帥出來。"
    "我都說了，他不在。"
    "這是什麽？"
    祁同偉抬腳踢了踢旁邊的鞋子："看來還沒來得及穿吧？"
    ...
    李麗娟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快點，讓他出來。"
    祁同偉指了指樓上樓下，示意手下準備搜查。
    "要是再不配合，我就一間一間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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