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妮想都沒想就回答：“很多個，行了吧！”
    噗——
    權嬴一口血吐了出來。
    “啊，權嬴。”
    安小妮用手去擦他嘴角的血。
    權嬴的頭耷拉了下來，安小妮哭著擺正他的頭，雙唇顫抖地喊他的名字。
    兩行眼淚沒有間斷的往下滑。
    權嬴聲音微弱：
    “把褲兜的手機掏出來給我，我要給傅宇飛發信息，你交一個男朋友，就殺一個。”
    權嬴的手沒力氣地在自己的褲兜裏摸了摸。
    現在連手都動得費勁了。
    安小妮握著他的大手，哭著說：
    “有本事你自己殺去。”
    安小妮哭得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
    主動去抱他那具正在發冷的身體。
    “安小妮，你什麽意思？”權嬴問。
    安小妮回答：“什麽意思都沒有，你死了，沒人保護我了，我怕死！”
    權嬴心裏梗塞，又被她氣得內出血：“安小妮，你……”
    在他看來，她還是隻是在擔心自己罷了。
    “怎麽人還沒到啊，你都快死了！嗚嗚嗚嗚嗚……怎麽辦啊？權嬴。”
    又有這種無助絕望的感覺再次上演。
    抱著的這個男人雖然壞，很壞，強暴了她。
    但是他救過她很多次。
    如果不是他，她已經死了好幾回了。
    就連這回，也是因為救她才被槍打中的。
    這回跟之前都不同，他快死了。
    安小妮心情很複雜，想拿刀砍死他的心情每天上演，但是偏偏看著他快要死了，似乎好像又不想他死。
    權嬴：“咳咳咳咳咳——”
    連續幾聲咳嗽，把人咳清醒了點。
    權嬴眼眸閃了閃，此情此景，將他的思緒拉回到很久之前。
    他聲音沙啞低沉：
    “安小妮，你知道嗎？”
    安小妮哽咽：“我不知道。”
    權嬴嘴角上揚，眼神迷離：
    “在很久很久之前，你就像我現在這樣，在我的懷裏死去。”
    “你跟我說，最後悔的就是愛上我！如果不是因為愛上我，安國不會滅亡，你的父王母後，兄弟姐妹，護國將領，黎民百姓就不會死。”
    “你說如果有來世，生生世世都不要喜歡上我，不要愛上我，永遠都不會。”
    “你一刀捅穿了自己，死在我的麵前。”
    說到這裏，權嬴的眼淚滴了下來。
    安小妮聽得一愣一愣的，覺得他是不是失血過多，人也懵了，開始胡言亂語。
    說的話，她一句都聽不懂。
    權嬴嘴裏還叨叨著：
    “然後，我瘋了！我把那些謀害安國所有的密謀者，誅九族，五馬分屍，炮烙，淩遲，把他們蒸熟。”
    “都他媽殺光了。”
    “但是，你還是沒回來。”
    “我想告訴你，安國不是我滅的，你的族人不是我殺的，但是你已經回不來了，回不來了。”
    權嬴腦袋很重地靠在安小妮的肩膀上。
    視線已經被眼淚蓋住。
    安小妮腦袋好像被人敲了一下。
    無數記憶的碎片不斷衝擊著她的思緒，一幕幕，一片片，一幀幀。
    她身體猛地一顫，捧著權嬴的頭。
    兩人四目相對。
    安小妮看著他的眼睛，一個不可一世的，高高在上的男人，此時跟個小男孩一樣。
    哭得可憐。
    “就算你什麽都不記得了，你還是不會愛我，是嗎？”
    權嬴眼眶含淚，他真的是想死的，已經活夠了。
    等了一千年，她還是不會愛他。
    “如果我不因為發了瘋，對你硬來，把你弄受傷了，你是不是就會喜歡我一點點，嗯？會嗎？妮。”
    安小妮眼直直地看著他，眼淚跟他一樣，忍不住地流。
    但是她沒辦法回答他的話，她緊緊咬著嘴唇，什麽都說不出來。
    喉嚨哽咽，發不出聲音。
    “罷了，我知道了。”權嬴看著她為難的樣子，心死了。
    “死了也好，活夠了，什麽都玩膩了，隻是你，我還沒操夠。”
    “一千年前，咱們房都還沒洞呢，你就死了，等那麽久，才搞你一回，你就恨不得我快點死，不理我，還要切我。”
    “死就死吧！不想活了。”
    這個男人好像在自言自語，但是一詞一句，安小妮都聽了去。
    權嬴的眼睛在漸漸合上。
    “你欠我的大白鵝還沒給我買呢，我要全世界最大的。”
    安小妮抱著權嬴，她的兩隻手掌都是他的血。
    “說好的買完東西回去切了你，還沒切呢。”
    “要死，都得先切了再死。”
    “權嬴，別死！”
    “別死！”
    安小妮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麽，嘴巴湊了過去，對上權嬴的嘴唇。
    嘴唇貼著嘴唇。
    安小妮再次說：
    “別死！你死了，我得找很多男人，三天換一個。”
    “不，一天換一個，不重樣的。”
    如此貼近的距離，權嬴眼眸閃了閃。
    整個人愣了一下，最後說：
    “幫我挖子彈，快……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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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權嬴因為劇痛微微顫抖，幾次差點暈菜了過去。
    安小妮說的話，一句又一句的刺激著他。
    他不想死了。
    他死了，她就能無法無天，亂偷男人去，一個不夠，還要很多個。
    睡過他還不算，一次怎麽喂得飽，她為了報複他，又得去找男人。
    警告她不要找男朋友，她肯定就是不聽話的貨色，一定會去找的。
    現在竟然親口說，三天一個，一天一個。
    還不重樣。
    這個女人什麽都幹得出來。
    她就是什麽都敢！
    他不會讓她如願。
    “快，把子彈都挖出來！”權嬴說話的聲音都大了。
    安小妮怔怔的，挖子彈？這荒山野嶺的，哪裏來的工具。
    用什麽挖？
    權嬴再說：
    “用手挖，把子彈挖出來，快點。”
    聽得出來的急切。
    再這麽拖下去，反正都是死。
    隻要把子彈挖出來，或許還死不了。
    安小妮轉到權嬴的後背，跪在他後麵，雙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
    恐懼將她淹沒，但是好像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
    他就要死了，不如搏一搏。
    小妮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撕爛權嬴後背的衣服。
    三個子彈孔麵目猙獰的張開著。
    子彈深深地陷進肉裏。
    她緩緩伸出雙手，手指因為恐懼變得僵硬。
    當她的指尖觸碰到權嬴溫熱黏膩的傷口時，權嬴渾身猛地一顫，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額頭上的青筋暴起，豆大豆大的汗珠滾落。
    “嗯，就是這樣，快點挖，挖出來就行了。”
    權嬴從地上撿了一塊木頭咬在嘴裏，艱難地擠出話來。
    “繼續……”
    安小妮咬著下唇，她小心翼翼地扒開權嬴那血肉模糊的傷口。
    鮮血瞬間湧出，順著她的手腕汩汩流下。
    她感覺自己的心髒要從胸腔蹦躂出來，砰砰砰地猛跳。
    突然，權嬴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身體劇烈抽搐。
    “別管我，快點挖。”
    權嬴緊緊咬著木頭，木頭都被他咬出深深的牙印來。
    聽他喊得那麽慘，安小妮嚇得臉色都白了。
    看著權嬴痛苦的模樣，她咬了咬牙，強忍著內心的恐懼，繼續深挖。
    終於，她的指尖觸碰到了一個堅硬的異物，那應該就是子彈了。
    好可怕。
    她不敢挖！
    小妮的手一直在顫抖。
    “挖啊，快點！”權嬴在催促，再不挖快點，血都流幹了。
    “你心疼我了嗎？下不了手了？”
    “想想我怎麽曹你的，現在是報仇的好機會，你還不捉緊點。”
    權嬴在這個時候還想著怎麽氣她。
    氣她快點下手去挖。
    “你等著，我就挖死你。”
    安小妮豁出去了，她知道他是故意這樣激她的，他這個臭嘴。
    她知道，再這樣下去，他就會死了。
    安小妮的手指再往下一點，手指撐開肉，緊緊地捏住子彈頭，使上吃奶滴勁，往上一拔。
    一顆子彈被拔了出來，血biu的一聲從子彈洞裏噴出來。
    她迅速拿原來撕下來的裙子布料捂住子彈孔。
    權嬴並沒有感覺很輕鬆，還有兩顆子彈。
    冷汗一滴一滴地從額頭滾落，他幹脆把襯衫全撕了。
    那襯衫被子彈烤焦的部分連著肉撕了下來。
    整個背看著一片血肉模糊，皮肉外翻，傷口還殘留黑色襯衫的布料纖維，跟血肉黏連在一起了。
    安小妮手抖得更加厲害。
    他粗喘著氣，說：“再來。”
    安小妮看見上下還有兩顆子彈，陷得也很深，傷口裏麵的肉，已經被子彈灼燒焦了，周圍的皮膚已經開始泛紫。
    她顫抖著再次將手指探入傷口。
    傷口裏溫熱的鮮血嘩嘩往下流，滑膩的觸感讓她感覺頭皮都發麻。
    權嬴死死地咬著木頭，兩手抓住那棵樹，指甲都差點被他扣翻。
    這顆怎麽那麽難挖，安小妮的手伸進他的肉裏，他痛她好像也在痛。
    手很滑，手指捏不住那子彈。
    擦幹淨血，又繼續。
    挖來挖去，才終於挖出來。
    終於，第三顆子彈落地。
    安小妮癱坐在地上，渾身都在顫抖，她的額頭也布滿了冷汗。
    望著滿手的鮮血，一直在哭。
    權嬴吐掉木頭，轉過身來，抱住了她。
    “沒事，沒事了，挖出來，我就沒事了，死不了，別擔心。”
    權嬴的頭一低，直接親在安小妮的臉上。
    “誰讓你親我了，不準親我！”
    安小妮往後躲，被權嬴扣住腰把人拉回來。
    “誰擔心你了，我那是害怕。”
    安小妮的兩雙手還在劇烈顫抖。
    推他推得很無力。
    權嬴摟著她的腰，說話好像也精神了，沒剛才那樣死氣沉沉：
    “那你剛才不是也親我了？還親我嘴。”
    “沒有，我隻是跟你說話，不小心碰到的。”
    安小妮在狡辯，眼睛哭過之後紅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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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在為我哭嗎？真的是害怕的？”
    權嬴眼睛裏帶著期盼，視線緊緊鎖住她。
    “害怕的，就是害怕的，誰擔心你啊！恨不得你快點死。”
    安小妮回答，隻能用手臂抬起來擦眼淚。
    好，很好，非常好。
    真不愧是狠心的女人。
    一直狠心！
    因為子彈已經被挖出來，權嬴感覺後背沒有那麽疼了。
    他命長不是沒有原因的，痊愈的能力非常強。
    子彈在體內阻擋了傷口愈合，現在挖了子彈，那就不一樣了。
    他的體能在悄然恢複。
    但是這個男人就是一個狡猾的老狐狸。
    他故意趴在小妮的肩膀上，裝出一副快要死了的樣子，說：
    “看在我快要死了的份上，說一句喜歡我，好不好？”
    安小妮已經沒力氣去推開他，“不喜歡。”
    男人很失望，都快要死了，都不會哄一下他。
    他攬著她的手更緊了些，眼神帶著一丁點期盼：
    “我剛才說的話，你聽懂了嗎？”
    權嬴說話的氣息噴灑在小妮的脖子間。
    她聽懂了的。
    小妮嘴皮子顫抖著，看著他。
    她卻說：
    “你就是神經病，瞎說什麽，我一句都聽不懂。”
    權嬴氣笑了，他把藏在心裏那麽多年的秘密跟她說，她隻當他是神經病，在說胡話。
    也是，誰信呢。
    鬼都不信。
    她是一個正常的人，沒有那一世的記憶。
    何況他，也是受了刺激才想起以前那些事的。
    她也沒什麽刺激好受的，她壓根沒有那記憶。
    “能不能抱緊一下我，我身體有點冷。”權嬴低聲說，跟一個三歲小男孩一樣求抱抱，求抱緊。
    的確，他上半身全赤裸，前麵還好，後背全是血。
    安小妮沒想太多，摟得他緊緊的。
    “妮，我快死了，你是不是很高興？”權嬴又問這種沒用的問題。
    聽說人在死之前，身體會發冷發涼。
    小妮的身體跟他的身體緊緊靠在一起，他的確很涼。
    平時熱得跟火烤似的，睡在她的邊上都感覺到他滾燙的熱氣，現在他身體在發冷，還越來越冷。
    安小妮害怕地說：
    “子彈不是都挖出來了嗎？還會死嗎？”
    權嬴低聲笑了一下，“會死。”
    “是不是失血過多了？”安小妮的手在背後用布料捂緊他的傷口，發現血倒沒怎麽流了。
    權嬴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聲音微弱：
    “子彈有毒。”
    安小妮的頭就靠在權嬴的肩膀上，視線往下一看，他背後那三顆子彈孔變得很黑，皮膚周圍變成了一片黑色瘀斑。
    怪不得呢，剛才她在挖子彈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子彈周圍的皮膚都是紫的。
    現在變黑了。
    “我幫你把毒吸出來。”
    安小妮的身體剛離開權嬴，他就把人扣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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