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鏡花迷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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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城的暮色裹挾著沙塵掠過東市,沈予喬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藥廬,腰間的牛皮藥箱隨著步伐輕輕晃動。昨夜的箭襲並未讓她退縮,反而讓她更迫切地想要揭開真相。身旁的李偃飛今日換上了一襲藏青色勁裝,外披玄色大氅,腰間配著的軟劍在夕陽下泛著冷光。
    "那藥廬四周看似荒廢,實則暗哨密布。"李偃飛壓低聲音,目光警惕地掃過路邊的茶攤,"昨夜那名自盡的灰衣人,鞋底沾著的泥土與藥廬附近土質相同。"
    沈予喬點頭,從袖中摸出兩枚自製的硫磺彈。這是她仿照現代煙霧彈的原理,用硫磺、硝石和草木灰製成的。穿過一片衰敗的桃林,斷壁殘垣間的藥廬終於出現在眼前。暮色中,破敗的木門吱呀作響,堂屋供奉的藥王像蒙著厚厚的蛛網。
    "小心機關。"沈予喬輕聲提醒,目光落在地麵青磚的排列上。她注意到有些磚塊的縫隙間積著細沙,與昨日在柳府庭院中發現的如出一轍。當她的腳踏上第三塊青磚時,牆麵上突然滑出一麵琉璃鏡,鏡麵折射著殘陽,刺得人睜不開眼。
    "是光學機關!"沈予喬瞳孔驟縮。鏡陣由大小不一的琉璃鏡組成,鏡片邊緣刻著繁複的雲紋,反射的光線在屋內交織成網狀。她想起在現代學習過的菲涅爾透鏡原理,這些琉璃鏡通過特殊的角度排列,將光線折射聚焦,一旦觸碰便會觸發機關。
    李偃飛抽出軟劍,劍身映出無數個晃動的光影:"這鏡陣看似迷惑視線,實則暗藏殺機。"話音未落,幾支弩箭破空而來,擦著她的耳畔釘入木柱。沈予喬迅速掏出硫磺彈擲向鏡陣,濃煙騰起的瞬間,她憑借記憶中的方位,抓起李偃飛的手腕往左側閃避。
    "這邊!"沈予喬拽著李偃飛躲進側室。濃煙漸漸散去,鏡陣停止了攻擊,但整個房間的布局卻發生了變化。原本供奉藥王像的牆麵緩緩升起,露出後麵的密室。密室中擺滿了西域風格的木箱,箱蓋上印著狼頭圖騰,與昨夜灰衣人身上的紋身如出一轍。
    沈予喬蹲下身,用銀針插入木箱縫隙。針尖瞬間變黑,她神色凝重:"箱中裝的是龍腦香,而且混有劇毒。"就在這時,李偃飛突然指著牆角的銅鏡:"你看,鏡麵上有字!"
    那是用朱砂寫的半首詩:"銅雀春深鎖二喬,舊恨新愁誰與描。"字跡娟秀,卻透著幾分決絕。沈予喬湊近細看,發現鏡麵邊緣刻著細小的卦象,正是《周易》中的"噬嗑卦",象征刑罰與決斷。
    "這卦象...是暗示柳如眉早已知道自己的結局。"沈予喬喃喃道。她開始在密室中仔細搜索,終於在一尊西域佛像的底座下,發現了一個暗格。暗格裏藏著一個檀木盒,盒中放著幾頁泛黃的紙箋——是柳如眉的日記。
    李偃飛舉著油燈湊近,沈予喬輕輕展開紙箋,上麵的字跡被淚水暈染得有些模糊:"今日是父親忌日,我對著銅鏡練習微笑,要讓柳明遠看不出破綻。這三年來,我看著他與裴大人私運軍械,用香料掩飾罪行,那些昆侖奴的血,夜夜在我夢中流淌..."
    沈予喬的手指微微顫抖。日記中記載,柳如眉本名蘇若蘅,是前太子太傅蘇明遠之女。七年前,太子謀反案牽連蘇家,滿門抄斬。她僥幸逃脫,卻被柳明遠發現真實身份。柳明遠為了控製她,將她納為妾室,並威脅若敢聲張,便將蘇家餘孽斬盡殺絕。
    "原來如此。"李偃飛握緊拳頭,"柳如眉掌握著柳明遠通敵的證據,所以才會被滅口。而這些日記,就是她留下的最後線索。"沈予喬繼續翻看日記,在最後一頁發現了用血寫的一行小字:"八月十五,黑石峪,狼頭令..."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沈予喬迅速將日記收好,李偃飛拔劍出鞘。十餘名黑衣蒙麵人破窗而入,為首者手持彎刀,刀刃上泛著詭異的藍光。
    "交出東西,饒你們不死!"蒙麵人聲音沙啞。沈予喬冷笑一聲,從藥箱中摸出一瓶自製的辣椒水,朝著對方眼睛噴去。趁著黑衣人慌亂之際,她與李偃飛背靠背,展開反擊。
    打鬥間,沈予喬瞥見一名黑衣人腰間掛著的玉佩——正是柳府書房暗格中那半塊虎符的另一半。她心中一驚,正要提醒李偃飛,卻見對方已被黑衣人圍攻,處境危險。
    "李大人!"沈予喬揮起藥箱砸向黑衣人,趁機靠近李偃飛。兩人配合默契,逐漸占據上風。就在這時,蒙麵首領突然吹響口哨,所有人迅速撤退,消失在暮色中。
    沈予喬喘著粗氣,查看李偃飛的傷勢。所幸隻是皮外傷,但她仍忍不住責備:"下次別這麽拚命!"李偃飛望著她焦急的神色,心中泛起異樣的情緒,卻隻是淡淡道:"你也一樣。"
    回程路上,沈予喬反複思索著日記中的線索。柳如眉提到的"裴大人"究竟是誰?黑石峪的狼頭令又藏著什麽秘密?而更讓她在意的是,那半塊虎符背後,是否牽扯到皇室秘辛?
    長安城的燈火漸次亮起,沈予喬望著李偃飛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女扮男裝的縣令,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孤單。她們都在這暗流湧動的盛世中,追尋著各自的真相。而前方等待她們的,或許是更大的危機,也可能是...從未敢奢望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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