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真相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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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臭的陰風卷著冰碴子刮過脊背,林悅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第三十七道黑影擦著她的耳畔掠過,帶起的腥氣嗆得她喉頭發緊,脖頸上瞬間浮起三道血痕。
“當心左後方!”阿九的嘶吼混著骨骼碎裂的脆響傳來。林悅猛地旋身,隻見一道扭曲的黑影正從石壁的裂縫裏滲出來,半凝固的肢體像融化的瀝青,滴落處的青石板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成粉末。
“這些鬼東西殺不盡!”小萱的桃木劍在掌心震得發燙,劍身上的朱砂符咒已經黯淡到幾乎看不見,“悅姐你看它們的腳!”
林悅的目光掃過地麵。那些黑影的下半身始終浸在一汪流動的黑霧裏,每當有新的黑影從穹頂墜落,黑霧就會泛起一陣詭異的漣漪。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黑影的動作都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每當水晶球的幽光變強一分,它們的攻擊就會密集三分。
“是陣法。”林悅的聲音被陰風撕得支離破碎,“它們在圍著水晶球跳舞。”
話音未落,整座石室突然劇烈震顫。穹頂的裂縫裏湧出更多黑影,數以百計的肢體在半空中交纏蠕動,形成一張密不透風的黑網。阿九的短刀在劈砍中崩出火星,卻連黑影的表皮都劃不破,反被對方的利爪撕開了左臂的衣袖。
“該死!”阿九咬著牙往傷口上撒了把糯米,米粒落在皮膚上竟發出滋滋的灼燒聲,“這些不是普通影煞,它們的身體裏有活物!”
林悅的視線突然被水晶球吸引。那團幽藍色的光球正在劇烈搏動,表麵浮現出類似血管的紋路,每當黑影們完成一個詭異的輪轉,紋路就會亮起一道血光。她突然想起遺跡壁畫上的記載——影煞核心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就會成為連接陰陽兩界的漏鬥。
“小萱!把你的血滴在桃木劍上!”林悅突然喊道,自己已經咬破了指尖,“阿九用煞氣引它們轉圈,快!”
“瘋了嗎?”小萱的聲音發顫,桃木劍突然脫手飛出,擦著黑影的咽喉釘進石壁,“我的血會驚動它們——”
“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林悅的平安鎖突然發燙,她能感覺到血脈裏的力量正在翻湧,“這些黑影在維持陣法,隻要打亂它們的節奏——”
黑影群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最前排的幾道黑影同時轉向,空洞的眼眶裏滲出粘稠的黑液,滴落在地的瞬間燃起幽綠的火焰。阿九被火舌燎到褲腳,急忙翻滾躲避,卻見那些火焰落地後竟匯成溪流,順著石縫往水晶球的方向流去。
“它們在喂食!”阿九的臉色瞬間慘白,“這些火焰是在滋養那個球!”
林悅的脊背突然竄起一股寒意。她注意到黑影們的站位正在發生微妙的變化,原本雜亂無章的包圍漸漸形成規整的八角形,每個角上都站著一道體型格外龐大的黑影。當第八道黑影歸位時,整個石室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咚——”
沉悶的聲響從地底傳來,像是有人在敲擊巨大的銅鍾。水晶球的幽光驟然暴漲,林悅清楚地看見那些黑影的身體裏浮現出扭曲的人形,無數張痛苦的臉在黑霧中一閃而過。
“是冤魂。”小萱的聲音帶著哭腔,桃木劍在石壁上劇烈震顫,“這些黑影在吞噬冤魂維持形態!”
林悅的指尖突然觸到平安鎖上的紋路。守墓人血脈裏的記憶碎片翻湧而上,她仿佛看見無數個夜晚,先祖們跪在類似的水晶球前,用自己的血繪製出複雜的符文。那些符文不是為了封印,而是為了引導——引導陰陽兩界的氣流形成永恒的循環。
“阿九!用你的煞氣衝擊東南角!”林悅突然喊道,同時將掌心的血按在平安鎖上,“小萱跟我念口訣: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你瘋了?”阿九的短刀已經染滿黑血,“我的煞氣會驚動整個地宮的邪祟!”
“相信我!”林悅的瞳孔裏映著水晶球的幽光,“它們的陣法在東南角有個缺口,那裏是陰陽氣流的轉折點!”
黑影群突然躁動起來。最靠近東南角的黑影猛地轉向,空洞的眼眶死死盯住林悅。阿九見狀不再猶豫,體內的煞氣如黑色火焰般騰起,他踏著詭異的步伐衝向東南角,所過之處的黑影紛紛慘叫著後退。
“敕!”小萱終於咬破舌尖,精血噴在桃木劍上的瞬間,劍身上的朱砂符咒突然爆發出刺眼的紅光,“悅姐!它們的陣型亂了!”
林悅的平安鎖正在發燙。她能感覺到守墓人與玄天門的血脈在體內交織,兩股力量順著手臂注入平安鎖,在接觸到水晶球幽光的刹那,無數細碎的金色紋路從鎖身蔓延開來,像藤蔓般纏向那些黑影。
“呃啊——”
淒厲的慘叫響徹石室。被金光觸碰到的黑影開始劇烈抽搐,黑霧組成的身體像被點燃的紙團般蜷曲,露出裏麵慘白的骨骼。林悅突然注意到,那些骨骼的胸腔裏都嵌著半塊碎裂的玉佩,玉佩的材質竟與平安鎖如出一轍。
“是平衡器...”林悅喃喃自語,記憶深處的碎片終於拚湊完整,“水晶球不是核心,它隻是通道...真正的核心是這些玉佩!”
阿九的短刀突然卡在一道黑影的骨骼裏。那道黑影的胸腔裂開,露出裏麵跳動的幽藍色光團,光團周圍纏繞著細密的血絲,竟與水晶球的紋路完全吻合。
“這是什麽鬼東西?”阿九的手臂被光團燙得冒煙,“它在吸我的血!”
林悅的平安鎖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嗡鳴。她看見無數畫麵在眼前閃過:玄天門的道士們用鮮血繪製符文,守墓人將玉佩嵌入死者的胸腔,水晶球在祭壇中央緩緩轉動,陰陽兩界的氣流順著玉佩形成完美的循環...
“是循環!”林悅終於明白過來,“這些黑影不是在攻擊我們,它們是在維持循環!”
水晶球的幽光突然變得柔和。那些原本狂暴的黑影漸漸平靜下來,它們圍繞著水晶球緩緩旋轉,黑霧組成的身體裏滲出點點金光。林悅注意到平安鎖上的紋路正在與水晶球的紋路產生共鳴,兩種光芒交織成巨大的光柱,將整個石室照得如同白晝。
“它們在...修複?”小萱的桃木劍已經不再震顫,她驚訝地看著那些黑影將散落的玉佩碎片拚湊起來,“悅姐,它們好像在聽你的話。”
林悅的掌心仍在發燙。她能感覺到血脈裏的力量正在與水晶球建立某種聯係,那些黑影不再是恐怖的敵人,它們更像是疲憊的守護者。當最後一塊玉佩碎片歸位時,水晶球突然發出清脆的響聲,裂開一道細小的縫隙,裏麵飄出一張泛黃的卷軸。
“這是...”阿九伸手去接,卻被卷軸上的金光彈開,“上麵有字!”
林悅展開卷軸的瞬間,整座石室突然劇烈搖晃。那些黑影在金光中漸漸變得透明,最後化作點點星光融入水晶球。當最後一道黑影消失時,卷軸上的字跡開始自動浮現,古老的篆體在光芒中流轉,仿佛有生命般跳動著。
“守墓人與玄天門...本是同源。”林悅輕聲念出卷軸上的文字,眼眶突然濕潤,“水晶球是界碑,玉佩是鑰匙...我們一直都搞錯了。”
阿九的短刀哐當落地。他看著自己手臂上正在愈合的傷口,突然明白為什麽這些黑影的煞氣會與自己產生共鳴——他的血脈裏,同樣流淌著守墓人的血。
小萱的桃木劍突然發出一聲輕鳴。劍身上的朱砂符咒重新變得鮮紅,她低頭看向掌心,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與平安鎖紋路相似的印記。
水晶球的幽光漸漸收斂,石室裏的陰風也平息下來。林悅將平安鎖貼在水晶球上,兩道光芒再次交織,卷軸上的文字開始飛速流轉,最後定格成一行字:
“當界碑重啟之日,兩界之門將再度平衡。”
林悅的目光掃過恢複平靜的石室,突然注意到石壁上的壁畫正在發生變化。原本模糊的圖案漸漸清晰,上麵畫著三個身影:一個手持平安鎖,一個煞氣纏身,一個握著桃木劍。他們站在水晶球前,身後是緩緩閉合的兩界之門。
“原來如此...”林悅握緊手中的平安鎖,金屬的溫度透過掌心傳遍全身,“我們三個,就是預言裏的人。”
阿九撿起地上的短刀,刀身映出他眼底閃爍的光芒:“那接下來呢?”
林悅抬頭望向穹頂的裂縫,那裏已經恢複成堅固的石壁。她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平靜,當兩界之門完全開啟的那一刻,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林悅的聲音堅定有力,“我們要去找到剩下的鑰匙。”
水晶球突然發出一陣輕響,表麵浮現出一張模糊的地圖。小萱湊近細看,突然指著其中一個標記驚呼:“這是...玄天門的禁地!”
阿九的目光落在地圖邊緣的一行小字上,瞳孔驟然收縮:“月圓之夜,血祭開啟。”
林悅將平安鎖握緊,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她知道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當圓月升起之時,兩界的平衡將再次被打破,而這一次,再也沒有黑影能夠維持脆弱的循環。
陰風再次從石縫裏鑽出來,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林悅抬頭望向水晶球,仿佛看見無數雙眼睛在光芒中微笑。那些被束縛了千年的冤魂終於得到安息,而她們,將帶著這些靈魂的囑托,去完成未盡的使命。
“走吧。”林悅轉身走向石室的出口,平安鎖在掌心發出溫暖的光,“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阿九和小萱對視一眼,同時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當三人的腳步消失在通道盡頭時,水晶球突然輕輕震顫,一道細微的金光從裂縫中飛出,悄無聲息地鑽進林悅的平安鎖裏。石室再次陷入寂靜,隻有那卷泛黃的卷軸還在半空中緩緩飄動,上麵的字跡在幽光中漸漸隱去,隻留下三個模糊的名字。
月光透過通道的縫隙照進來,在地麵投下三道交錯的影子。林悅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突然發現它比平時要長一些,末端似乎還在微微晃動,像有生命般蠕動著。
“怎麽了?”小萱注意到她的異樣。
林悅搖搖頭,將平安鎖塞進衣領:“沒什麽,我們得在天亮前離開地宮。”
她沒有說的是,剛才在水晶球的光芒裏,她清楚地看見那三道影子的腳下,纏繞著無數細小的黑線。那些黑線順著地麵的裂縫蔓延,最終通向地宮深處,那裏傳來隱約的心跳聲,像是什麽龐然大物正在蘇醒。
通道盡頭的風越來越冷,帶著濃重的血腥味。林悅握緊平安鎖,感覺到裏麵的力量正在悄然變化。她知道,真正的恐怖,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