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碑下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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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悅摸向胸口,那裏空蕩蕩的——心髒不見了。守墓人手裏的心髒突然睜開眼睛,瞳孔裏映出她的臉,嘴角咧開個詭異的弧度,像是在笑。
    “你的心髒早就和弟弟的融合了。”守墓人撕開白大褂,露出胸口的青灰色血管,與心髒上的紋路完美吻合,“現在,它是界縫的新鑰匙。”
    檔案櫃突然全部倒塌,露出後麵的牆壁——上麵釘滿了人皮,每張皮上都繡著守墓人的符文,其中張皮的臉正是母親的模樣,眼睛的位置嵌著兩顆銀白蟲子,正死死盯著林悅。
    “母親的皮能暫時困住心髒碎片。”弟弟的聲音從人皮後麵傳來,林悅砸開牆壁,發現後麵是間密室,三十四個患者的意識被關在玻璃罐裏,像標本一樣漂浮著,“父親當年就是用這個辦法延緩了界縫的擴張。”
    守墓人突然撲過來,手術刀劃破空氣的聲音像毒蛇吐信。林悅轉身躲進密室,關門的瞬間,看到守墓人的皮膚正在脫落,露出下麵的黑色骨骼,關節處纏著銀白蟲子,像串會動的鎖鏈。
    密室的牆壁上掛著幅油畫,畫的是市第三人民醫院的全景,天空中有兩個月亮,其中個月亮的陰影裏伸出無數隻手,抓向醫院的方向。畫框下麵壓著張泛黃的紙,是父親的日記,最後一頁寫著:“雙月交匯時,界碑移位,蟲脈貫通,雙子之心,可開天地。”
    “雙月馬上就要交匯了。”弟弟突然指向窗外,混沌的天空中,雙月正在快速靠近,邊緣處溢出銀白的光,像融化的金屬,“守墓人想在那時用你的心髒打開界縫。”
    玻璃罐裏的患者意識突然開始掙紮,罐壁上浮現出守墓人的符文,正在慢慢吞噬他們的身影。林悅突然想起老太太說的話,這些意識能暫時困住守墓人。她抓起地上的手術刀,劃開自己的手掌,鮮血滴在玻璃罐上,符文瞬間消退,患者的意識化作三十四個身影,衝出密室,與守墓人纏鬥在一起。
    “快走!檔案室的地下有界碑的根基!”母親的聲音從油畫裏傳來,畫中的醫院突然著火,火焰裏浮現出母親的身影,肚子高高隆起,正用手術刀剖開自己的肚子,“用你的血澆灌根基,能讓界碑暫時穩固。”
    林悅衝出密室,走廊裏的燈光全部熄滅,隻有安全出口的綠光在閃爍,照出地上的血路,通向樓梯間。守墓人的慘叫聲從身後傳來,夾雜著蟲子被碾碎的“吱吱”聲,她回頭看了眼,發現患者的意識正在吞噬守墓人,銀白蟲子和黑色骨骼散落一地,像堆破碎的玩具。
    樓梯間的台階上布滿了暗紅的漿液,踩上去像踩在腐爛的內髒上。越往下走,空氣裏的蟲鳴聲越響,到最後幾乎震耳欲聾。地下室的門是道鐵門,上麵焊著塊鐵板,刻著“1994年7月15日”——正是她的生日。
    用手掌的鮮血按在鐵板上,門“哢噠”一聲打開,裏麵的景象讓林悅倒吸口涼氣:間巨大的密室,中央矗立著塊黑色石碑,正是界碑的根基,表麵刻滿了守墓人的符文,縫隙裏滲出銀白蟲子,像條會動的毯子。石碑周圍埋著無數具嬰兒骸骨,細小的手指伸出地麵,像是在抓著什麽。
    “這些都是實驗失敗的寄生體。”弟弟的聲音帶著哭腔,指著骸骨旁邊的金屬架,上麵掛著三十四個心髒,每個心髒裏都有銀白蟲子在遊走,“父親用他們的心髒做了界碑的祭品。”
    界碑突然劇烈震動,符文全部亮起,銀白蟲子像潮水般湧向林悅。她轉身想跑,卻發現門已經消失了,身後的牆壁上長出無數隻眼睛,瞳孔裏都是她的臉,正咧開嘴笑著。
    “你以為能逃掉嗎?”守墓人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銀白蟲子在空中凝聚成父親的模樣,手裏舉著顆心髒,正是林悅的那顆,“你的心髒早就和界碑融為一體了。”
    父親突然將心髒按在界碑上,符文瞬間炸開,銀白蟲子像噴泉般湧出來,在空中形成個巨大的旋渦,裏麵隱約能看見界縫的裂縫,無數隻手從裏麵伸出,抓向林悅的方向。
    “用母親的皮!”弟弟突然撲向旋渦,身體化作道金光,暫時擋住了那些手,“母親的皮上有她的靈魂碎片,能讓心髒暫時脫離界碑!”
    林悅想起牆壁上的人皮,轉身衝出地下室,卻發現走廊已經變成了醫院的產房。母親躺在手術台上,肚子高高隆起,父親站在旁邊,手裏的手術刀泛著寒光,正是死亡證明背麵照片裏的場景。
    “悅悅,快拿我的皮!”母親突然撕開自己的衣服,胸口的皮膚自動脫落,露出下麵的黑色肉球,“它在我的肚子裏!”
    父親突然撲過來,手術刀刺向母親的肚子。林悅抓起地上的人皮,蓋在母親的肚子上,皮膚瞬間與母親的身體融合,黑色肉球開始收縮,銀白蟲子像潮水般湧出來,在空中凝聚成弟弟的模樣。
    “姐姐,用你的血!”弟弟抓住她的手,按在母親的肚子上,“隻有你的血能徹底封印心髒碎片!”
    林悅的手掌突然傳來劇痛,鮮血順著母親的肚子流進傷口,與黑色肉球融為一體。界碑的震動越來越劇烈,產房的牆壁開始剝落,露出後麵的混沌地帶,無數隻手從裂縫中伸出,抓向他們的方向。
    “雙月交匯了!”父親的聲音帶著瘋狂,“界縫要打開了!”
    母親的肚子突然裂開,露出裏麵的兩個胎兒,正是林悅和弟弟。他們的心髒正在發光,青灰色的光芒與界碑上的符文產生共鳴,整個世界開始劇烈晃動,像要崩塌一樣。
    “我選第三條路。”林悅突然笑起來,抓起父親掉在地上的手術刀,刺向自己的心髒,“用我的靈魂做最後的封印。”
    手術刀刺入的瞬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林悅的意識在黑暗中漂浮,看到自己的心髒和弟弟的心髒在空中融合,化作顆完整的心髒,表麵刻滿了守墓人的符文,卻散發著溫暖的紅光。界碑的震動漸漸平息,裂縫開始收縮,無數隻手被吸回界縫,消失在黑暗中。
    母親和父親的身影站在混沌的邊緣,向她揮手。母親的肚子已經平坦,父親胸口的手術刀消失了,露出完整的心髒。三十四個患者的意識化作光點,升向天空,像群螢火蟲。
    林悅的意識漸漸融入那顆完整的心髒,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她知道,自己和弟弟會永遠守護著界縫的裂縫,像顆永不熄滅的火種,照亮混沌的黑暗。
    隻有那本病曆本留在空蕩蕩的產房裏,最後一頁的心髒圖案閃爍著紅光,像顆真正的心髒在跳動。封麵上的“市第三人民醫院”字樣漸漸模糊,變成“界碑”兩個字,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