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小老板她隻會笑嘻嘻的說，我們家的鋼鐵大寶貝兒或者瞎瞎坐騎可真乖呀。
    要是小老板能和額吉一起出現在自己的世界裏就好了，可惜了，自己知道這是一場夢，必須要回到現實的世界裏去。
    那裏還有小老板，無邪，和花兒爺。
    都需要他，而他，需要額吉。
    黑瞎子眼淚控製不住的滴落在大圓盤裏，“額吉，你希望我做一個什麽樣的人。”
    美婦人眼中含淚，掏出一方絲綢手帕給他擦淚，“小齊不哭，額吉原先也想像你父親說的那樣，叫你做個大官兒或者做個大將軍。後來亂世之秋，阿爸和額吉，隻希望你能活下來。再後來家中巨變，額吉在臨死前就想，隻要我的小齊健康快樂就好了。”
    黑瞎子淚如泉湧，哭著跪了下來。
    “額吉，我沒有做個好人。和你和阿爸教給我的背道而馳了，我還會殺掉追殺我的官兵，把他們倒掛起來示威。”
    美婦人隻是含著淚摟入黑瞎子的頭，“我們小齊，一定很辛苦吧！額吉心疼。”
    黑瞎子有些淚崩了，隻有額吉會這樣一直體諒他，隻有額吉在這種時候，會擔心他辛苦不辛苦。
    他這一刻突然有些不想離開這個夢境了，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死在美夢裏。
    吃過飯，美婦人帶著小瞎瞎去試新給他做的衣服，是一套時興的藏青色袍子。
    “額吉，你在這裏多久了？”
    美婦人係扣子的手遲鈍了一下。
    “很多很多年了，在下麵，有一個管事兒的人。隻有在轉世之前，我們可以申請到名額，給自己的親人托夢。”
    小瞎瞎突然抓緊了美婦人的手“額吉，你要去轉世投胎了，就不存在了，是嗎？”
    美婦人含淚搖搖頭 心疼的看著他。
    “人死並不是真正的死亡，遺忘才是。”
    黑瞎子努力的瞪大了眼睛。
    “額吉，我又重新記起來你的樣子了，我沒有遺忘你。我會繼續想念你，直到我閉上眼睛的那一刻。”
    淚水順著眼睫毛滴落，黑瞎子視線模糊了，但他好像無知無覺。
    美婦人捏起了一隻波浪鼓，“沒用了，小齊。再次見到你，額吉已經花光了最後的氣運。你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現在，已經沒辦法留住額吉了。以後好好的。”
    美婦人坐在窗邊，倚欄對望，對麵的人是：無政。
    黑瞎子一下子驚住了，“額吉，你認識他是嗎？你跟他做了什麽交易？”
    美婦人笑了笑，“你說這位大人啊，沒有什麽，他隻是收走了額吉的氣運而已。沒事的，小齊。額吉已經死了，有沒有氣運已經不重要了。那是下輩子的事。”
    黑瞎子搖了搖頭，“不，額吉。你的氣運，你這輩子都是貴族女，除了大勢所趨家道中落，沒有受過任何的苦。拿走了你的氣運，你下輩子應該怎麽生活啊？”
    美婦人撫了撫頭上的步搖，摘了下來。
    “沒關係的。小齊，在你很小的時候，額吉常用這個哄你睡覺，你拿去吧，以後想額吉了就拿出來看看，就像額吉還在你身邊一樣。”
    黑瞎子捏著這隻步搖，手有些發抖。
    這步搖原本是一對兒，自己離家的那一年，額吉裝了一隻在自己的小匣子裏。
    後來一直在外居無定所。
    小箱子裏的東西都賣完了，最後隻剩那隻步搖，卻在從德國回到故土的那一天被偷了。
    黑瞎子看著額吉頭上簡單的一朵旗頭大花裝飾，突然覺得很愧疚，額吉不喜飾物。
    那偏偏是她最鍾愛的一對步搖。
    而自己偏偏把它弄丟了。“額吉，對不起，小齊把你的步搖弄丟了。”
    美婦人搖了搖頭，“哪有父母會怪自己的孩子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我愛你。但是我的小齊，現在額吉要走了。”
    黑瞎子淚水充盈眼眶，突然又開始看不清那美婦人的模樣，“額吉，別走。”
    美婦人哭著搖了搖頭。
    “不行的，不能讓大人為難。”
    對麵無政走了過來，棒打母子相認。
    “馬佳夢璃，你該走了。”
    馬佳氏點了點頭，能再見兒子一麵，她已經很滿足了，不像老頭子早就消散了。
    無政一揮手，金色的氣運慢慢流轉到他手心，馬佳氏的靈魂也逐漸開始飄散。
    “小齊，額吉走了。一個人要好好的。”
    齊瞎瞎跪在地上乒乓磕了幾個頭，“額吉，我舍不得你，我不會忘記你的。”
    “好，額吉也會想小齊的。每一冥年。”
    馬佳夢璃含著眼淚微笑，最後看了他一眼，轉身進了冥界隧道。
    小黑瞎子已經哭到哽咽了，小小的身軀捂著胸口，不斷的顫抖，蜷縮在地上。
    “額吉，額吉。”
    無政踢了踢他，“誒，你這是怎麽了？你個老小子，小時候把我和解雨臣舉著往樹上放，不讓我倆下來那損勁兒呢。”
    小黑瞎子臉上出現一絲尷尬的情緒。“你怎麽這也記得，那時候才兩歲半吧。”
    無政狠狠翻了個白眼兒，“別以為你是傻逼，全世界都是傻逼。”
    小黑瞎子果斷承認自己是傻逼。
    “好，我是傻逼，所以你能告訴我，我額吉去哪裏了嗎？她會不會有事啊？”
    無政看著手中匯聚的功德金光，“你額吉先前樂善好施，原本應該投個好胎。”
    黑瞎子一下急了，他知道都是因為他。
    “原本是什麽意思？現在她會怎麽樣？”
    無政淡淡的收回了手中的功德金光。
    “會怎麽樣？當然是回去接著排隊了。人間和地下的時間流速不一樣，雖然在凡間已經過了百年，但是在下麵才過了10年。”
    “十年？”黑瞎子聲音有些哽咽。
    “她要投個好胎，起碼得再排上100年吧。沒了功德金光，時間線更長了。哎，說不準你們母子倆能在下麵再見，一起排隊投胎。”
    黑瞎子狂抽嘴角，那點感動一下沒了。
    難怪他額吉笑得那麽苦澀，結果排隊排不到啊。他額吉什麽時候這樣，排過隊了？
    無政有些不耐煩，“笑什麽？笑笑什麽笑。我還有事兒，你照顧好我妹，我先走了，不許再勾引她。不然讓你媽投豬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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