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那頓再難吃不過的晚餐過後，露娜摸著連半飽都不到的肚子躺上硌的腰生疼的鐵架子單人床，雙目無神的望向天花板，回想著這些天所發生的一切。
    蜂醫照例瀏覽起那本已經翻過好幾遍的雜誌，繆薩則是盤腿坐在自己的鐵架床上，雙手合十，似乎在禱告些什麽。
    露娜抿住嘴唇，壓下心中的困惑與委屈。蜷縮起身體，將臉轉向另一邊，正好對上了蜂醫的視線。
    目光相對之間，蜂醫首先尷尬一笑，撓著頭詢問道：“有什麽話要說嗎？”
    “沒有。”露娜嗓音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如果可以的話，你最好轉過去。我沒有跟你聊天的興致。看到你這張臉......就煩。”
    “我說，你不至於吧。”蜂醫合上手中雜誌，背部靠在桌子邊沿繼續道：“作為隊友，值此危難之際。咱們應該互相幫助，互相鼓勵才對。”
    “誰跟你是隊友？叛徒！”露娜狠狠瞪了他一眼，陰陽怪氣的習慣在此刻也沒有收斂住：“還在這間牢房裏跟我們待在一起做什麽？趕緊跟哈夫克的人說，你是一個能力可以比肩天才的間諜。表麵是g.t.i的特戰幹員，實際上一直在給阿薩拉衛隊賣命，出賣了好多好多g.t.i的重要情報呢。讓哈夫克的高層看在你天才般的間諜能力上，吸納你成為他們的一員，繼續潛伏進g.t.i，才方便立功請賞啊！”
    “嗨，瞧你說話多難聽。”蜂醫活動了一下頸椎，為自己辯解道：“多數時候，我都隻是為阿薩拉衛隊搜集一些功能性的軍用級電子物品、還有專項物資而已。至於你說的出賣重要情報？沒有，從來沒有。再說了，g.t.i裏現在知道我是間諜的，也不止你和牧羊人，還有佐婭吧？紅狼少校，威龍、駭爪，甚至聖地亞哥中將，他們肯定也都清楚。仍然留著我不抓捕，隻是因為尚在可控範圍之內而已。我說的對嗎？”
    露娜沉默，沒再吭聲。
    “所以說......”蜂醫接著道：“我之前為阿薩拉衛隊賣命時所做的一切，都在g.t.i的容忍限度裏，不會造成什麽嚴重威脅。不然的話，我早就被拿下了，對吧？”
    “你倒是狡猾，把一切都看得透徹。”露娜抱起肩膀，上下打量著他：“不過說實話，如果站在你的角度上考慮。你這幾個月索要承受的心理壓力可不小啊。老婆女兒的生命安全隨時處在阿薩拉衛隊的威脅當中，還隨時有被g.t.i抓包的風險。每天晚上，你都怕的睡不著覺吧？”
    “剛開始確實每天都提心吊膽，不過後來也就習慣了，得過且過而已。”蜂醫伸了個懶腰，起身繼續道：“現在，我是徹底踏實了。嗬嗬，被關進哈夫克的監獄裏，能不能活著走出去都不知道。我當然已經不介意頭上再頂個叛徒的帽子。其實有些時候看開了，一切都沒什麽大不了的。”
    “嘖，畢竟是當了這麽久的叛徒，怎麽從你嘴裏說出來就顯得如此輕鬆呢？”露娜此時已經不再生氣，隻是惆悵起多舛的命運：“說起來，在零號大壩時。你不該踹我一腳的。如果不是你一腳把我踢開的話，我大概會葬身於坦克的炮彈轟炸當中。死了......就一了百了，不再用考慮時刻充斥於腦海當中的那些煩心事。還有，你大概覺得我挺不識好歹的吧？你救我一命，我卻在這裏陰陽怪氣的編排你。嗯？”
    “我很了解你，所以當然不會過分在意。”蜂醫滿臉釋然的表情，打趣著回道：“難道g.t.i裏還有人沒有被你陰陽怪氣、或者編排過嗎？就連駭爪，這麽好相處的一個姑娘。你和她都幾次險些決裂。”
    “嘁，那是她太任性。”露娜微抿起唇，語氣有些酸澀：“總是惹我生氣，還把好心當成驢肝肺。就說那次銜尾蛇行動，我打她難道不是為她好？可她死要麵子，連我主動給台階都不下。”
    “這很正常。”蜂醫擺擺手，寬慰道：“年輕姑娘嘛，自尊心都很強。遇上你這種心眼賊小，而且患有嚴重精神焦慮的女人，肯定就像是汽油碰見明火，一點就炸。”
    “誒，你個邪惡綠褲子，說什麽呢？”露娜抬腿踹了他一腳，笑罵道：“咱們剛才是在就事論事，你怎麽還人身攻擊呢！”
    蜂醫摸了摸被踹的胳膊，無奈回道：“待在目前這個環境裏，咱們總要苦中取樂才能不至於精神崩潰。互相調侃、互相開玩笑，很顯然是一種舒緩情緒的良好方式。噢，對了、還有，我現在已經不是邪惡綠褲子了，戰術裝備褲早就被沒收。咱們三個現在都一樣，穿著橘黃色的囚服。”
    一直沒吭聲的繆薩睜開眼睛，聲音仍然是一如往常的低沉：“羅伊，露娜小姐。咱們還是盡量樂觀一些吧。我相信，g.t.i不會放棄咱們的。營救計劃肯定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中，我有預感，距離那一天的到來不會太久。”
    “樂觀點兒，確實是好事。可我真的......樂觀不起來。”露娜眸中染上濃厚的傷感與擔憂：“不知道紅狼他們的情況到底如何了。有沒有從零號大壩成功撤離出去。”
    蜂醫喝了一口冰涼的自來水，思忖著回道：“大概是通過飛機接應撤出去了吧。就算沒撤出去，那肯定也沒被俘虜，不像咱們一樣被扔進哈夫克的監獄裏。或許，紅狼少校他們指不定在哪兒打遊擊呢。反正他們小隊有烏魯魯那個野外生存專家，跟哈夫克的追兵斡旋占有絕對優勢。”
    “唉~但願他們成功撤出了吧。”露娜理了理幾天沒有打理，已經有些枯燥分叉的一頭長發。眼神中的擔憂仍然沒有消退：“不知道佐婭那個小毛子的情況如何。在被俘虜之前，我看到她被哈夫克追兵一路追趕，沿著道路一直退到河畔山脈的邊側那裏與敵人展開交火。那是她已經受了不輕的傷，隻怕是凶多吉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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