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鎮變》
    靈霧封城蠱蔽天
    飛蓬漫卷詭如煙
    青芽破瘴乾坤定
    但借神農一縷仙
    十萬山古遺跡中，響聲陣陣，靈光閃動，雲辰一行人被傳送出來了。
    晨霧未散，沐雪瑤的繡鞋剛踏上青石板路就覺察異樣。秘境出口本該是南華鎮最熱鬧的早市，此刻卻靜得能聽見露珠砸碎在瓦簷的聲音。
    "你們看天上！"雲辰突然喊道。眾人抬頭望去，淡紫色的靈霧如薄紗籠罩全鎮，無數螢火蟲般的光點在其中遊弋。海蘭伸手接住一枚，竟是發光的蒲公英。
    沐雪瑤忽然捂住口鼻，她看見霧氣中漂浮著細小的晶塵。這些本該滋養經脈的靈氣顆粒，此刻卻像淬了毒的銀針般刺入皮膚。"不對勁......"她話未說完，巷口傳來重物墜地聲。
    七八個孩童蜷縮在牆角，皮膚泛起蛛網狀紅斑。最小的女娃抓著喉嚨嘶喘，指縫間滲出淡金色液體。"是靈氣過載！"沐雪瑤翻出藥囊，銀針在女媧檀中穴輕顫，"他們經脈太弱，承受不住突然暴漲的靈氣濃度。"
    雲青蹲下身，指尖凝出一縷青光。當靈氣觸碰到女媧脖頸時，竟像油鍋滴水般炸開火星。"這不是普通靈氣倒灌。"他皺眉望向鎮東，"你們聞到沒？風裏有腐骨花的味道。"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這才發現街邊垂柳的枝條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長。青翠欲滴的新芽間，竟結著拳頭大小的血痂狀瘤子。遠處傳來驚呼，隻見客棧二樓突然爆開木窗，一株妖冶的紫藤破牆而出，藤蔓上掛滿鈴鐺似的透明囊泡。
    "讓開！都讓開！"粗啞的吆喝聲打破死寂。三頭黑熊精拉著的鐵皮車碾過青石板，車廂上插著"熊氏藥行"的旗幡。領頭那隻熊妖化成人形，金絲長袍裹著油亮的肚腩，爪尖捏著個白玉瓶晃蕩："抑靈散，十塊中品靈石一瓶！"
    人群頓時騷動。抱著孩子的婦人撲到車前："昨日不是才五塊？今早霧更濃了。"熊掌櫃眯起三角眼，"再過兩個時辰，可要漲到十五塊。"他故意拔高嗓門，"諸位看看這孩子的金汗，再拖半個時辰，靈氣就要燒穿丹田咯。"
    沐雪瑤正要上前理論，卻被海蘭按住手腕。順著她的示意望去，隻見幾個鎮民服下藥散後，紅斑非但沒消，耳後反而生出黑色鱗片。"他們在藥裏摻了蠱。"海蘭壓低聲音，"先讓鎮民產生依賴，等......"
    話音未落，雲青突然拽著兩人閃進小巷。他盯著街對麵菜攤後打盹的老農，那人腳邊的竹筐裏，翠玉白菜正泛著柔和光暈。更詭異的是，縈繞在老農周身的靈霧竟凝成八卦圖案。
    "老人家，這菜怎麽賣？"雲青蹲在筐前，掌心悄悄運起鑒真訣。出乎意料的是，靈力觸到白菜瞬間，竟如溪流歸海般溫順。
    老農掀起草帽，渾濁的眼球裏閃過星芒："自己種的，不要錢。"他枯枝似的手指突然扣住雲青手腕，"後生，聽說過龍吐珠嗎？"不等回答，又自顧自笑起來，"珍珠要裹著砂礫才長得成，這道理，人不如菜啊。"
    雲辰的傳音鈴就在這時炸響。"西市打起來了！黑熊族的人在砸李記藥鋪，說他們私售解藥！"
    海蘭猛地起身，發間玉簪迸出七色霞光。她咬破指尖在虛空畫符，血珠凝成的陣圖將整條街籠罩其中："雪瑤帶孩子們去土地廟，用我的冰魄針封住靈脈。雲辰召集還能動的修士，在鎮中央布清心陣。"她轉頭望向雲青，卻發現青年正盯著掌心發愣——老農塞給他的那顆白菜籽，正在滲出翡翠色的汁液。
    "最遲明日晌午，建一座靈氣適應場。"海蘭展開絹帛，朱砂繪製的陣圖自動顯現，"用淨塵符過濾空氣，再分三階訓練場：甲字場引三成靈氣給老弱，乙字場五成給青壯，丙字場七成給修士。雲青，你去找......"
    "不用找。"雲青攤開手掌，菜籽突然裂開，嫩芽以驚人的速度生長。翠色光暈中，纏繞在幼苗根部的黑霧發出尖嘯，轉眼被淨化成青煙。"那位前輩給的種子，能吸收瘴氣。"他望向菜攤方向，那裏隻剩下一筐沾著露水的青菜。
    暮色降臨時，第一盞燈籠在土地廟亮起。沐雪瑤給最後一個孩子喂下藥湯，忽然聽見梁上傳來窸窣聲。她裝作整理藥箱，袖中悄悄滑出銀針——橫梁縫隙裏，半片黑色鱗甲正泛著冷光。
    沐雪瑤指尖銀針還未彈出，橫梁上的鱗片突然劇烈震顫。她旋身後仰的刹那，瓦片轟然炸裂，一道黑影裹著腥風直撲麵門。藥箱被掀翻在地，三七粉在空中爆開嗆人的煙霧。
    那東西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沐雪瑤在藥櫃間騰挪，終於看清這是個人形怪物——渾身覆滿黑鱗，手指蛻變成蠍鉗，尾椎骨後甩著三條流膿的骨鞭。最駭人的是它的臉，竟還保留著鎮東賣炊餅的王二麻子的五官。
    "入魔了！"沐雪瑤甩出銀針封住門窗，針尾係著的金鈴同時炸響。怪物被鈴聲激得發狂，骨鞭掃過之處，供桌上的香爐頓時熔成鐵水。腥臭的毒霧在殿內彌漫，沐雪瑤屏息翻上房梁，突然瞥見怪物後頸插著半截白玉瓶——正是熊氏藥行兜售的抑靈散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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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地像忽然裂開蛛網紋。沐雪瑤足尖點地急退，原先站立處冒出三根森白骨刺。怪物胸腔發出咕嚕聲，鱗片縫隙滲出金紅黏液，每滴落在地都腐蝕出碗口大的坑洞。危急時刻，殿外傳來清越劍鳴，楚陽的湛盧劍破窗而入，劍光如月華傾瀉，瞬間凍住怪物下半身。
    "當心毒血！"沐雪瑤甩出藥帕裹住劍柄。楚陽會意，劍鋒輕挑將怪物釘上照壁，二十四個穴位同時紮入冰魄針。魔物嘶吼著化作黑煙，隻剩那截玉瓶當啷落地，瓶身浮現出血色咒紋。
    與此同時，鎮中央的清心陣正劇烈波動。海蘭咬破舌尖噴出精血，陣圖紅光大盛。七丈高的靈氣龍卷在陣眼處扭曲，隱約可見其中翻滾著腐骨花的幻影。雲青將菜籽拋向風暴中心，翡翠嫩芽遇風便長，根係如網兜住整片龍卷。令人牙酸的撕裂聲中，龍卷被硬生生扯成兩股——青氣歸天，黑瘴入地。
    "丙字場成了！"修士們歡呼。可雲青突然悶哼跪地，掌心浮現墨色脈紋。菜苗在他識海中發出稚嫩童聲："大哥哥，下麵有髒東西在拽我根須......"
    西市突然傳來地裂聲。熊氏藥行的鐵皮車陷進突然出現的深坑，三頭黑熊精剛要躍起，卻被湧出的藤蔓纏成繭蛹。藤條上那些透明囊泡接連爆開，每個都跳出個巴掌大的紫皮侏儒，尖笑著撲向人群。
    "是噬靈妖！"海蘭甩出十二道符咒組成火網，"它們要引爆過載的靈氣！"楚陽禦劍穿梭在街道間，劍氣精準點破囊泡。可每死一隻噬靈妖，就有鎮民突然抽搐倒地，耳後黑鱗瘋長——蠱毒發作了。
    沐雪瑤突然想起什麽，衝回藥箱翻出那瓶金汗。銀針蘸取液體滴在老農給的菜葉上，墨汁般的毒素竟被葉脈吸收，轉瞬開出朵冰晶小花。"以毒攻毒！"她將花蕊碾碎撒入藥爐，"快把蠱毒患者抬來！"
    子夜時分，鎮子陷入詭異的平衡。丙字場的修士輪番淨化靈霧，乙字場青壯用老農的菜苗煮水壓製蠱毒，甲字場的老弱在土地廟誦唱安魂咒。雲青倚著古槐調息，發現地脈深處傳來規律的搏動——就像有什麽巨物正在蘇醒。
    海蘭抹去羅盤上的血漬，七十二枚星釘組成的陣圖指向鎮外亂葬崗。"腐骨花不可能自然生成，"她將染血的發簪別回髻間，"有人改了南華鎮的風水，把整座城做成了煉蠱的鼎爐。"
    東方泛起魚肚白時，最後一批蠱毒患者褪去黑鱗。沐雪瑤掀開藥廬的門簾，卻見晨霧中走來個熟悉的身影。熊掌櫃依然搖著白玉瓶，隻是金絲袍沾滿泥漿，三角眼閃爍著妖異的紫芒。
    "姑娘妙手回春啊。"他鼓著掌，每拍一下都有蠱蟲從袖口掉落，"可知道昨夜為何月食？"不等回答便尖笑起來，"地龍翻身要吞夠九十九個靈脈，南華鎮剛好是第九十八個......"
    欲知後事，請聽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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