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隕》七律
    紫微妖異夜森沉，
    水鏡穿星墮太陰。
    卦甲驚雷崩帝座，
    靈絲淬血縛天心。
    九重日冕窺金目，
    萬裏蒼梧裂宿襟。
    誰縱玄鱗吞鬥柄，
    璿璣燼裏辨龍吟。
    紫微垣的星光今夜格外妖異。
    海蘭指尖凝起一團水霧，青玉案上的銅盆泛起漣漪。她咬破舌尖將血珠彈入水麵，暗紅在波紋中暈開成蓮瓣狀。觀星閣頂的琉璃穹頂正在緩慢旋轉，二十八宿的投影在四壁遊走如銀魚。
    "雲辰，你的神識跟緊水鏡通道。"阿璃將三枚龜甲拋向半空，青銅卦紋與穹頂星軌重疊，"玄武七宿的方位偏移了半寸。"
    雲辰盤坐在七星陣中央，額間天目紋路亮起幽藍光芒。他感覺自己的意識被抽成絲線，順著海蘭指尖牽引的水霧鑽入銅盆。冰涼刺骨的星輝灌入經脈，眼前突然炸開萬千光點——水鏡術將他帶到了真正的星界。
    無數流星拖著磷火般的尾焰掠過身側，雲辰的靈體漂浮在浩瀚銀河中。他低頭看見自己半透明的雙手正在剝落光塵，這是神識即將潰散的征兆。西南方突然傳來詭異的震顫，紫微垣核心處，本應璀璨奪目的帝星周圍纏繞著漆黑日冕。
    "那是什麽？"雲辰催動神識向前飄去。黑色日冕像活物般蠕動，當他凝神細看時，日冕表麵突然裂開無數猩紅瞳孔。寒意順著脊柱竄上後頸，星穹深處傳來鐵鏈拖動的聲響。
    阿璃在現世看到銅盆裏的血蓮正在發黑。卦甲撞在琉璃穹頂發出刺耳錚鳴，她突然抓起案上丹瓶："海蘭姐！用九轉清心丹增強水鏡連接！"
    海蘭還未來得及動作，星界中的雲辰已經聽到身後傳來黏膩的蠕動聲。某種比黑暗更濃稠的存在從星軌裂縫中滲出，它伸展出無數觸須狀的陰影，所過之處的星辰盡數熄滅。雲辰轉身要逃，神識卻被釘在原地——他的影子正在被那團黑暗同化。
    現世中的七星陣突然爆出紫火，阿璃撲到雲辰肉身跟前，發現他耳孔滲出黑血。她捏碎三枚丹藥拍進銅盆，藥香混合著星輝炸開氣浪："用離火位接引！"
    海蘭的裙裾被靈力激蕩得獵獵作響。她並指劃破掌心，血水化作赤練纏住雲辰腰間。星界裏的雲辰感覺有灼熱絲線拽住靈體，但那團黑暗已經纏上腳踝。他低頭看見陰影中浮現出自己七竅流血的臉。
    "阿璃！"海蘭嘶聲喊道。卦甲在穹頂拚出殘缺的洛書圖形，阿璃將整瓶丹藥倒進水鏡。雲辰在星界聽到驚雷般的鳳鳴，一隻燃燒的朱雀從水鏡通道俯衝而來，利爪撕碎纏著他的陰影。
    神識歸位的瞬間，雲辰噴出大口黑血。觀星閣四十九盞長明燈同時炸裂，琉璃穹頂布滿蛛網狀裂痕。海蘭扶住搖搖欲墜的水鏡術，銅盆裏的血水已經沸騰成黑霧。
    "紫微帝星被汙染了。"雲辰抹去嘴角血漬，瞳孔裏殘留著星輝碎屑，"那些眼睛...它們在啃食星辰本源。"
    阿璃撿起地上龜甲，裂紋組成詭異的羽狀圖騰："不是汙染，是寄生。你們看卦象，玄武背甲出現逆鱗紋，這是星殞之兆。"她突然指向西北角，"方才你神識離體時，瑤光星暗了一瞬。"
    海蘭蘸著殘血在青玉案上勾畫星軌："黑色日冕每擴張一寸，天市垣就有一顆輔星熄滅。等等——"她劃到某處突然頓住，"雲辰你被追逐時的路徑，是不是經過天牢、貫索、七公三垣？"
    閣外傳來隱約雷聲。雲辰忍著頭痛回憶："那東西是從天槍星方向追來的，我在華蓋附近轉向..."
    "九星連珠！"阿璃突然將三枚銅錢拍在星圖上。錢孔正好穿過紫微垣、太微垣和天市垣的主星，"下個月望日，辰時三刻，九曜將連成貫索之鏈。"
    海蘭在星軌交叉處畫出血色標記："當九星連珠時，天門將現裂縫。"她沾血的手指突然顫抖起來，案上星圖自行燃燒，青煙凝成三丈高的巨門幻象。門扉開啟的刹那，所有人都看到門縫中滲出黑色日冕。
    雷聲震得丹瓶簌簌作響。阿璃按住星圖上燃燒的火焰，卻發現掌心沾滿銀色星砂："不是預言...這是正在發生的天啟。"她舉起的手掌間，星砂正拚湊出新的星象，"有人在天門彼端撕開裂縫。"
    雲辰突然按住心口。他神識深處殘留的黑暗在共鳴，耳邊響起無數星辰崩裂的哀鳴。觀星閣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夜風吹散青煙凝成的天門幻象，最後一絲星光湮滅前，三人都看清了門後那雙纏繞日冕的黃金豎瞳。
    琉璃碎片從穹頂簌簌墜落，青玉案上的星砂突然懸浮成環。海蘭的鮫綃發帶無風自動，她咬破食指在虛空中畫出敕令："天地玄黃，星移鬥轉！"
    銀砂應聲凝成二十八道鎖鏈，將燃燒的星圖強行釘在半空。阿璃翻掌祭出本命羅盤，坎水位浮起幽藍卦象："乾三連西北天傾——雲辰快封住東方的位置！"
    雲辰並指劃過眉心，天目紋中迸出藍光刺入震宮。三重雷紋在虛空中炸開，即將潰散的星門幻象勉強穩住輪廓。門縫中的黃金瞳孔微微收縮，黑色日冕如毒蛇吐信般探出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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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閣外驚雷劈中簷角的嘲風獸像，青銅獸首轟然炸裂。數十道黑影踏著雷光躍上觀星台，玄鐵麵具在電光中泛著冷芒。為首之人甩出九節鋼鞭，鞭梢的隕鐵錐徑直刺向星門幻象。
    "天機衛！"阿璃旋身拋出羅盤，坤土卦象化作山形屏障。鋼鞭撞上虛影迸出火星，持鞭者厲喝："爾等私窺天門，觸犯紫微禁律！"
    雲辰的袖中滑出北鬥紫金刀，刀鋒挑起地上星砂："三垣二十八宿皆在示警，你們天機監當真毫無感應？"刀光掃過處，懸浮的銀砂凝成奎狼星相撲向來敵。
    鋼鞭與星砂幻獸相撞的刹那，星門內的黑暗日冕突然暴漲。海蘭麵前的敕令血符開始逆流，她束發的玉簪"哢"地裂開細紋："阿璃！星砂在吸收我們的靈力反哺天門！"
    阿璃的羅盤指針瘋轉，她突然噴出一口鮮血。殷紅落在星門上竟被黃金瞳孔吸收，門後傳來沉悶的低笑。雲辰的劍勢陡然凝滯，他看見自己映在星門上的影子長出了龍角。
    "退開！"海蘭扯斷腕間珠串，南海鮫珠彈射成周天星辰陣。磅礴水汽與星砂相激引發劇烈爆炸，氣浪將天機衛盡數掀下高台。星門幻象在震蕩中扭曲變形，黃金豎瞳終於隱入黑暗。
    暴雨傾盆而下，澆熄了燃燒的七星陣。阿璃跪坐在滿地狼藉中，手中龜甲已碎成齏粉："不是預言...我們看見的是此刻真實的天門。"她沾著雨水在地上勾畫，"你們注意星砂排列了嗎？裂縫在壁宿與奎宿之間，正對應人間的..."
    "蒼梧山脈。"雲辰擦去劍上星砂，幽藍天目尚未熄滅，"三年前熒惑守心，欽天監說蒼梧有隕星墜落。"他劍尖突然顫抖，幾滴黑血順著虎口滲入七星紋。
    海蘭按住他脈門，驚覺皮下有星芒流動："那東西在你靈脈裏留了種子。"她並指劃開雲辰袖口，發現肘部浮現出鱗片狀黑斑，"星砂寄生，這是《靈憲書》記載的墮神之兆。"
    驚雷劈開西側雲層，露出血紅色的瑤光星。阿璃忽然抓起地上殘破的卦甲："離宮移位，火焚朱雀——皇城要出大事！"她話音未落，遠處皇陵方向突然升起七道黑煙，煙柱頂端隱約可見盤旋的龍形陰影。
    雲辰的紫金刀發出淒厲錚鳴，刀身浮現的星圖正在寸寸碎裂。他望向皇城方向的眼瞳泛起金芒："有人用皇族血脈喂養墮神，天機監恐怕早已淪陷。"暴雨衝刷著觀星閣頂的琉璃殘片，每一道裂縫都在滲出黑色星輝。
    海蘭扯下破碎的鮫綃裙裾，蘸著雨水快速書寫："蒼梧隕星、皇陵異變、墮神寄生...這一切都指向二十年前的熒惑之亂。"她突然抬頭看向阿璃，"你師父玄璣子當年封印的，當真隻是尋常心魔？"
    阿璃尚未回答，東南方突然傳來地動。觀星閣百年不動的基座竟開始傾斜，閣中四十九盞長明燈齊齊轉向蒼梧方位。雲辰劍尖的黑血突然沸騰，在他腳下匯成逆旋的星圖。
    "它們在召喚同族。"雲辰的天目紋滲出金血，瞳孔逐漸豎立，"蒼梧山...才是真正的天門裂縫。"
    欲知後事，請聽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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