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舊情難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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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家龍王洞內,夜明珠的光芒將石壁映照得柔和,卻掩不住此地深藏的森冷。
    變化大師枯瘦的麵容上堆著諂媚而陰冷的笑意,目光如毒蛇般掃過下方一眾新晉客卿,包括麵無表情的獨孤雁,最後停留在主位上容色豔麗的桓清漣身上。
    “諸位能入桓府,皆是身懷絕技之輩。家主禮賢下士,自有大業相托。”
    他輕咳一聲,聲音沙啞卻清晰:“至於今日那顧淵,不過是家主暫時利用的棋子。待我桓家火冊圖紙吃透,火器技術成熟,霸業初成之時……”
    變化大師眼中閃過一絲扭曲的興奮與狠戾:“他若識相歸順,尚可留他一條狗命。若敢有半分不從,或不識抬舉,正好拿他那顆年輕的頭顱,來祭我桓家即將出世的神兵利器,揚我桓家無上威名!”
    桓清漣端著香茗,玉指輕拈杯蓋,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淡笑,那笑容中既有女子的嫵媚,更有上位者掌控一切的自信與決斷。
    她輕呷一口茶,鳳目微抬,似是漫不經心地道:“大師所言極是。棋子,終究是棋子,用完便棄,本也尋常。隻是這顧淵,倒確有幾分桀驁難馴,不過,越是鋒利的刀,用好了才越顯手段。”
    為了讓手下人不覺得兔死狐悲,桓清漣特地把眾人喊來,以安群心。
    下方眾人聽聞“火器”、“霸業”等字眼,早已心潮澎湃,仿佛看到了自己飛黃騰達的未來,野心在胸中瘋狂滋長,原有的不安全部拋到了腦後,紛紛表態願為桓家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獨孤雁垂下眼簾,藏起眸中翻湧的情緒。
    他知道,自己也是這盤棋中的一顆棋子,隨時可能被棄。但他更清楚,在沒有足夠力量之前,反抗隻會帶來更快的滅亡。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他們如今贏麵這麽大,可他還是隱隱感到不安。
    夜色如墨,籠罩著雲水山莊。
    聽瀾小築外,竹影婆娑,湖風送來清涼。
    沈勝衣一襲白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小築門口。他沒有敲門,隻是站在那裏,似乎在等待。
    片刻後,“吱呀”一聲,房門打開。
    顧淵站在門內,眼神平靜如水。
    “沈兄。”
    “顧兄。”
    兩人沒有寒暄,沈勝衣直接走入院內,顧淵關上房門。
    “今日之事,沈某聽聞了。”沈勝衣看著顧淵,眼中既有欣賞,也有擔憂。
    “哦?”顧淵語氣淡然。
    “在雲水山莊之內,當著桓府眾人的麵,格殺桓家新納的客卿。”沈勝衣緩緩搖了搖頭,語氣複雜,“顧兄行事,當真……出人意料,也痛快淋漓。”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道:“顧兄武功精進神速,沈某佩服。但桓清漣此女,絕非尋常女子。”
    “她雖是女流,但我看得出,其胸有丘壑,誌在吞吐風雲,手段更是狠辣無情,遠非尋常人所能想象。”
    沈勝衣看著顧淵,眼神變得格外凝重:
    “顧兄,你或許對桓家底細不甚了解。這桓家,當年為了囤積居奇,高價倒賣糧食,曾眼睜睜看著姑蘇城外餓殍遍野,哀鴻動地而無動於衷。
    此等人家,所行之事,早已超出江湖道義。桓家這潭水,深不見底,渾濁不堪。
    沈某不才,鬥膽奉勸顧兄一句,切勿深陷其中,以免為其所用,最終落得個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淒涼下場。”
    他言辭懇切,目光坦蕩。
    顧淵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沈勝衣此人,重情重義,光明磊落,確實值得結交。
    “多謝沈兄金玉良言,顧某銘記於心。”顧淵聲音平靜,“顧某心中,自有計較。”
    沈勝衣見他神色從容淡定,不似一時衝動或被人蒙蔽,便知他主意已定,也不再多言勸阻。
    他此來,不過是盡一份朋友之義,提點一句。該說的已經說了,剩下的,隻能看顧淵自己的造化與選擇了。
    “既如此,沈某便不打擾顧兄清修了。”沈勝衣抱拳。
    清晨,陽光斜斜地灑進主院的精致閨房。
    桓清漣端坐在梳妝台前,手中輕拈著一枚雕花玉梳,對著菱花鏡,慢條斯理地梳理著如雲的秀發。
    她麵前,冷天刀身形筆直,如同山嶽般矗立。
    空氣中彌漫著桂花糕的香甜,卻衝不淡昨夜兩人之間的凝滯氣味。
    “天刀……”桓清漣放下玉梳,透過鏡子看向冷天刀,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與委屈,鳳目中似有水光閃動,“你可知,昨日我這雲水山莊之內,發生了何等駭人聽聞之事?”
    冷天刀眼神平靜,沒有說話。
    “我剛納的記名客卿,趙乾,竟……竟被那顧淵,當著我的麵,一箭射死,釘在了廊柱上。”
    她放下玉梳,看向冷天刀,那雙鳳眼中水光微閃:“那趙乾,雖是域外人,卻也是我桓府之人。顧淵此舉,視我桓家威嚴如無物,視我……視我如無物!”
    她語氣中帶著一絲幽怨與憤怒,又摻雜著對顧淵桀驁不馴的控訴:“此人武功深不可測,行事乖張狠辣,連我桓府客卿也敢隨意殺戮,絕非朝廷可容之才。天刀,你身為朝廷欽差,此事……你當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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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天刀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又看向窗外,似乎在思索什麽。
    他確實對顧淵在桓府公然殺人的行為感到不滿。
    但桓清漣這番話,卻讓他心中升起一絲警惕。
    她是在利用他,利用他與她的舊情,利用他朝廷欽差的身份。然而,念及年少時的情誼,以及他心中對她隱隱約約的“虧欠”,他無法做到完全無動於衷。
    他沒有回答桓清漣的問題,隻是緩緩開口:“我去見他。”
    聽瀾小築外。
    冷天刀身形如刀,氣息冰冷。
    他剛走到院門口,便見沈勝衣從院內走出。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錯。冷天刀眼神微凝,帶著幾分審視。
    沈勝衣則神色坦然,對著冷天刀微微頷首,便錯身而過,消失在竹林深處。
    冷天刀收回目光,緩步走進院內。
    顧淵依舊坐在房中,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向門口。
    冷天刀站在門口,周身散發著凜冽的寒意,待他邁步走到顧淵桌前,目光掃過桌上的茶杯。
    “生辰綱之事,到此為止。”
    他右手微動,看似不經意地在桌沿上輕輕一點。
    “你的征召,就此作罷。”
    簡簡單單兩句話,宣告了此事的了結,結束了對顧淵的征召令。
    顧淵平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說完這一切,冷天刀便轉身離去,沒有絲毫留戀,遠處的閣樓上,桓清漣透過窗紗看到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容。
    顧淵在他離開後,起身走到桌邊,他目光落在那個神秘的符號上,眼神微動。
    那是冷天刀之前教給他們,傳遞隱秘信息的專屬符號。
    看到這個符號,顧淵心中了然。
    冷天刀,依舊是那個冷天刀。即使身陷溫柔鄉,看似為情所困,其內心的堅定與清醒,卻從未動搖。
    顧淵向桓家派來的侍女表示,自己無意在雲水山莊久留,叨擾已久,今日便打算徑直離開。
    他簡單收拾好行裝,主要是那杆赤焰槍和飛羽弓,便走出聽瀾小築,沿著青石小徑,朝著山莊大門方向行去。
    清晨的陽光透過竹葉灑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氣息。
    行至山莊那朱紅色的大門前,他腳步微頓。
    一道俏麗的身影,早已俏立在門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一身桃紅羅裙,襯得那姣好的麵容越發嬌豔嫵媚,正是桓家大管家桓玉。
    “顧公子,這就要走了?”桓玉聲音嬌柔,如黃鶯出穀。
    “正是。”顧淵神色平靜。
    “顧公子一諾千金,莫非要食言而去?”桓玉上前一步,擋在門前。
    她微微抬起頭,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直視著顧淵深邃的眸子:“家主有請顧公子相助一事,以踐行公子先前的承諾。”
    顧淵看著她,眼神淡然。
    “桓家主欲我何為?”他問道。
    桓玉微微一笑,將桓清漣的“請求”娓娓道來。
    “最近在太湖一帶,出現了一夥水匪,行事猖獗,劫掠了不少過往商船。”
    “我家主有一批‘普通商貨’,前些日子也被這夥水匪劫走了。”
    “據聞這夥水匪的頭領武功不俗,尋常人難以對付。”
    桓玉看著顧淵,眼中閃過一絲期待:“家主希望顧公子能出手,替桓家解決這個麻煩。”
    她又體貼地補充道:“家主擔心顧公子對太湖水路不熟悉,所以派婢女為公子引路指點一二,確保萬無一失。”
    顧淵聽完,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解決水匪?普通商貨?
    這說辭,騙騙三歲孩童還差不多。怕不是借刀殺人,清除異己,順便再試探一下自己的實力和底線吧?
    他心中冷笑。
    這桓清漣,倒是挺會借力打力。
    不過,他既已承諾,便不會食言。
    他看著桓玉,聲音平靜而堅定:“可以。”
    “不過,此事了結之後。”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我與桓家,兩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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