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驚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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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淵拎著聶媚娘,轉身欲走。
    黃蓉緊隨其後,一顆心還在砰砰亂跳,既為方才的驚天對決,也為這男人無法無天的行事風格。
    然而,他們前腳剛邁出洞口,森然的殺機便從四麵八方湧來,將這片小小的山坳圍得水泄不通。
    “大膽狂徒!留下《洗髓經》!”
    一聲暴喝,如同平地驚雷。
    難嗔率領數十名達摩院、戒律院的僧人將顧淵堵住,他們腳踩特定方位,手中禪杖戒刀泛著寒光,顯然是結成了一座羅漢合擊之陣。
    “顧淵!你重傷我少林宗師,擄我少林至寶還想輕易離去?”
    “真當我嵩山少林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
    難嗔聲色俱厲,一番話將所有罪名都扣在了顧淵頭上,占據了道德的製高點。
    他身後的眾僧亦是同仇敵愾,口中念著佛號,腳下卻挪動著,陣勢越發緊密,隻待一聲令下,便要將這狂徒亂刃分屍。
    黃蓉見這群和尚顛倒黑白的本事如此了得,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這一笑,如銀鈴般清脆悅耳,在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中顯得格外突兀。
    難嗔的目光如刀子般射了過來:“小妖女,你笑什麽!”
    “我笑你們這些大和尚,好生不要臉。”
    黃蓉往前一步,竟是直接擋在了顧淵身前,她雙手叉腰,柳眉倒豎,絲毫不懼地迎上數十道凶狠的目光。
    “顧大哥明明是來救人的,經書也是別人塞給他的,怎麽到你們嘴裏就成了擄掠至寶?”
    “你們打不過他,就給人扣上‘盜竊’的帽子;自家宗師技不如人,明明是你們自己理虧,還要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學著那些和尚的語調,陰陽怪氣地說道:
    “哎呀,我少林千年威名,豈容此獠羞辱?我等就算是拚了這條性命,也要奪回經書!”
    “嘖嘖,說得比唱得還好聽。”
    “我看你們不是想奪回經書,是想殺人奪寶吧?”
    她伸出纖纖玉指,點了點難嗔,“尤其是你這個老和尚,眼睛裏的貪婪都快溢出來了,還裝什麽大義凜然?”
    “畢竟,這可是《洗髓經》啊,誰不想要呢?”
    一番話,伶牙俐齒,又刁鑽又刻薄,如同一記記響亮的耳光,直戳眾僧肺管子。
    “你!”
    難嗔氣得渾身發抖,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卻一時間找不到話來反駁。
    “阿彌陀佛。”
    苦乘方丈在兩名弟子的攙扶下,緩緩走出人群,他看著眼前這鬧劇,一張老臉盡是疲憊與苦澀。
    顧淵從始至終都未發一言,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甚至沒有停留在叫囂的難嗔身上,隻是淡淡地掃過四周,那眼神像是在計算著需要幾槍才能清理掉這些礙眼的垃圾。
    這丫頭,倒是省了他一番口舌。
    不過,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
    這種極致的蔑視,比任何言語都更讓少林眾僧感到屈辱。
    “方丈!不必與他們多言!”
    難嗔嘶吼道,“此獠頑固不化,必須以雷霆手段鎮壓!否則我少林顏麵何存!”
    “拿下!”
    隨著他一聲令下,眾僧齊聲應和,刀光劍影就要一擁而上。
    就在此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淒厲而瘋狂的笑聲,陡然響起。
    是聶媚娘。
    她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猛地從顧淵腋下掙脫出來,跌跌撞撞地撲倒在地。
    她披頭散發,衣衫染血,狀若瘋魔,一雙眼睛卻死死地盯在人群中的難嗔身上,那眼神裏燃燒的,是積攢了二十年的、足以焚盡一切的仇恨。
    “少林顏麵?哈哈哈哈,你們少林,還有顏麵嗎?!”
    她指著難嗔,聲音嘶啞,一字一頓,仿佛用盡了畢生的力氣。
    “難嗔!你這個道貌岸然的畜生!”
    “二十三年前!八月初三的雨夜!嵩山腳下杏花村!你還記得那個被你拖進草垛裏玷汙的十七歲少女嗎!”
    轟!
    此言一出,不啻於又一道晴天霹靂,在所有人腦海中炸響。
    整個山坳,瞬間死寂。
    連風都停了,針落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無形的手操控著,緩緩地、僵硬地,集中在了難嗔身上。
    難嗔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毫無血色。
    他眼中的暴怒與貪婪,瞬間被極致的驚慌所取代。
    “你……你胡說八道!血口噴人!”
    他下意識否認,但那顫抖的聲音和躲閃的眼神,卻像是在告訴所有人,她說的是真的。
    “我胡說?”
    聶媚娘淒厲,眼角流下兩行血淚,“我娘臨死前,都還死死抓著那塊從你僧袍上扯下來的布料!”
    “上麵繡著你的法號!你忘了,你那個好師叔苦愚,是如何幫你瞞天過海,將此事壓下去的嗎?”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眾人的心上。
    尤其是提到了法愚,那個剛剛被廢掉的魔僧。
    他們之間,還有這等齷齪的交易!
    “嘩——”
    死寂之後,是無法抑製的、山洪暴發般的嘩然。
    眾僧交頭接耳,看向難嗔的眼神,從最初的同仇敵愾,變成了震驚、鄙夷、與發自內心的惡心。
    他們怎麽也無法相信,平日裏掌管戒律、鐵麵無私的首座師叔,竟是這樣一個衣冠禽獸。
    苦乘方丈的身軀,劇烈地晃動了一下,若非身旁弟子扶著,幾乎要栽倒在地。
    他慘白著臉,嘴唇哆嗦著,轉向自己幾十年的師弟,聲音裏帶著無盡的失望與痛苦。
    “難嗔……她說的是……是真的?”
    “我……我……”
    難嗔張口結舌,汗如雨下,在苦乘那洞悉一切的目光逼視下,他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嘶聲狡辯道:
    “是!是又如何!那不過是一個鄉野村婦!我……我是一時糊塗!”
    “可她今天跳出來說這些,分明是受人指使,就是要讓我少林難堪!”
    “是要毀我少林百年清譽啊,方丈!”
    這番毫無廉恥的辯解,讓所有人都感到了生理性的不適。
    “難嗔!”
    一聲怒吼,中氣十足,卻又帶著一絲虛弱。
    是三德。
    他被人攙扶著,胸口還在滲著血,但一雙虎目卻瞪得滾圓。
    他自行掙脫攙扶,向前跨出一步。
    身為外功宗師,他修的是肉身,煉的是筋骨,最是重情重義,也最是嫉惡如仇。
    他可以容忍同門技不如人,卻絕不能容忍這等敗壞門風、豬狗不如的行徑!
    苦乘方丈看著暴怒的三德,看著驚慌失措的難嗔,又看了看周圍那些眼神複雜的弟子們,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心力交瘁。
    家醜,天大的家醜。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
    “你們的家務事,要處理就趕快處理。”
    一個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打斷了這場混亂的鬧劇。
    是顧淵。
    他現在對少林的內部鬥爭沒有絲毫興趣,隻想著趕緊回去突破。
    他向前踏出一步,槍尖遙遙指向苦乘。
    “現在,我隻給你們最後一次選擇。”
    “我,要帶她們兩個走。”
    “誰敢攔我,我就殺了誰。”
    “我不介意,讓這嵩山之巔,再多添百十條亡魂。”
    話音落下,一股冰寒徹骨的殺意轟然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