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線傀儡藏禍心,大華壘上詭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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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時分,楊十三郎站在一朵方圓五裏的祥雲邊緣,邊上青鬃天馬不耐煩地刨著前蹄,奮力向前在雲麵上踏出幾朵蓮花狀的雲絮……它原來是替秋荷她們拉豪華馬車的,幾時出過大力,這段時間可是累壞了。
十三郎眺望著遠在三千多裏開外的大華壘。雖然眼裏什麽都沒有出現,但他已經站立一個多時辰了。他其實隻要升起他貴氣的蓮花雲,半個時辰就能看見大華壘高高的城牆,可大隊伍這速度明天都到不了,還得落下去露營一晚。
這幾天帶的書全看完了,生活更加的無聊……
帶著近七百人,一個多月的長途跋涉,個中艱辛隻有親曆者自己知道。
“哎呀!”
又一個大富鎮跟上來的逍遙客打瞌睡跌落雲去。
守在大雲朵右側的秋荷長袖突長,把他卷了回來……
這一路上,秋荷馨蘭像兩個釣魚佬,不停地打撈這些掉下雲的“大魚”,基本都是百十斤以上的大貨,皮毛還都不錯。
"楊仙吏!"
一直守在大隊伍隊尾的朱玉,戰鬥雲一前傾,猛一加速就靠近了十三郎,“我二弟他們買馬回來了,還有八百裏就能和我們匯合。”
十三郎剛要答話,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騷動。轉頭一看,七把叉正追著一個賣糖人的老漢滿雲團跑:"老張頭!你給我站住!上回那個糖人還沒給我呢!"
那老漢駕著小雲團靈活地穿梭在人群中,草靶子上插滿了晶瑩剔透的糖人,邊跑邊喊:"小祖宗誒,您上上回賒的賬還沒結清呢!"
"少廢話!"七把叉一個箭步竄上前去,伸手就要抓老漢的衣襟,"今天你要是不給糖人,我就把你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都抖出來!"
老漢聞言臉色一變,連忙從草靶子上拔下兩個糖人塞過去:"小祖宗息怒,這兩個糖人算我孝敬您的。"
七把叉見過老張頭往糖人上撒香灰,已經拿這事要挾得手多次。
這些逍遙客們在雲朵上的生活,不比在大富鎮的差,該幹嘛的還幹嘛,賣吃的小販因為有七把叉這個大客戶,生意還不錯……
十三郎和朱玉閑聊了有二炷香的功夫。
大雲朵右側突然蕩來一股氣流,大雲朵都被衝斜了,十三郎和朱玉趕緊升起各自腳下的雲,穩住大雲。
急促的馬蹄聲……朱樹、朱風兄弟駕著赤色雲霞疾馳而來,身後跟著百餘匹踏雲而行的天馬。這些馬匹鼻孔噴著白氣,馬蹄鐵上沾著暗紅鏽跡,在雲層上留下一串褐色蹄印。看來也是趕了不少路……
"楊仙吏,大哥,我們總算是趕上了!"
朱樹抹了把汗,胡須上還結著冰碴。
“楊仙吏,大哥,這回可不能怪我和二哥辦事拖拉,現在天庭七大馬場都出事了,都出了和冷山馬場同樣的事,所有馬匹暴斃而亡,我們這些馬還是跑了三十來個小馬場收攏來的…”
話多的朱風剛下馬,趕在二哥開口前,就把要緊事搶先說了。
十三郎環視朱家四兄弟,說道:“近來天庭盡出大事,看來白眉元尊和神捕營又得忙一陣子了……可惜我們也幫不上忙。”
眼見氣氛凝重,十三郎岔開話題:“你們倆先去休息吧,秋荷那邊有熱水。”
十三郎拽過一匹棗紅馬,上馬試了試腳力。這些天馬雖然不是上品天馬,但總體質量還是可以的……那馬兒突然人立而起,嚇得旁邊幾個看熱鬧孩童哇哇大叫。十三郎眼尖,看到馬蹄鐵內側露出扭曲的符文,像是用燒紅的鐵釺烙上去的。
"這馬怎麽會有我們那邊的鎮魂咒?哦,這馬是我們那邊的……"
波斯貓拉婭正在邊上看熱鬧,一見熟悉的符號情不自禁有些興奮喊道。
見十三郎看向自己,麵紗下的紅唇微微又說了:"這不是普通的咒術,是盜馬賊經常用的禁術......"
片刻不離拉婭身邊的婁阿鼠,逆風隻聽清一個“賊”立刻擋在未婚妻前麵,腰間的大秤砣一晃蕩,夜生活太豐富,被拉婭掏空的身體都晃了一下。
婁阿鼠嘴上可不慫:"媳婦兒離遠些!我當年在大漠......"
十三郎和朱家四兄弟也管不了什麽禁術,立刻就把馬分給了那些運力不行的人家。有了這群生力軍的加入,大雲朵的速度一下就上來了,耳邊居然有了些呼呼的風聲。
"你昨天晚上說,你見過會吃小孩腳指甲的馬是不是?"七把叉不知何時湊在了幹娘的身邊過,嘴裏還叼著剛到手的糖人。
潘大娘子正坐在一朵粉雲上補衣裳,針線簍裏還放著半壺酒,"幹娘在禦馬監的那三百年......"
"知道知道,"七把叉做了個鬼臉,"您喝趴過八個溜馬力士嘛!"
七八叉親娘駱大娘子駕著一朵素雲飄過,忙著給幾個跑得滿頭大汗的孩童分了糖水。七把叉見有喝的,一起身就追了上去……她丈夫羅長子默默擦拭著大富鎮撿來的一柄製式佩劍,額角的傷疤在月光下格外顯眼。這段時間他的心裏有個隱憂一直折磨著他,他總感覺一直跟著自己的背運大哥一直在跟著他……剛剛鄉親們送回來的家私眨眼間又被大水衝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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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潘大娘子一聲尖叫,聲音如同刀割琉璃,她從雲團上跳了起來。"又是那個挨千刀的!又來摸我的……身體。"她指著雲海深處,心裏直發毛:"這都第三回了,到底是誰在作怪?"
十三郎凝神望去,在飄散的雲絮間發現幾縷金線,正詭異地蠕動著。拉婭隻看了一眼就變了臉色:"這是......"
"轟"的一聲巨響從不遠處的雲端傳來。這回早有驚覺的朱臨玄鐵刺一閃就穿雲而上……
朱臨感覺自己刺中了什麽……
眾人趕到時,隻見一個錦袍男子忍著大腿上的那一刺帶來的劇痛,慌慌張張地合上一口鎏金箱子。箱蓋將合未合之際,一截蒼白的手指"嗒"地垂落箱外。
"朱管事?"朱臨的抽出玄鐵刺抵上了那人的咽喉,心裏卻在嘀咕:"自己家裏的管事怎麽在這兒?還騷擾大隊伍?"
錦袍男子額頭冒汗,後背都濕透了,大腿上鮮血直流:"少、少爺饒命......"他心裏直打鼓:"完了完了,這下要被老爺扒皮了......"
"砰"!箱蓋突然自開。裏麵堆滿了精致的傀儡部件,最上麵赫然是一顆栩栩如生的人頭。
"我的親娘誒!"七把叉嚇得一屁股坐在雲上,糖人都掉地上了。
更駭人的是,那頭顱突然睜眼,空洞的眼眶中爬出幾條金線纏繞的怪蟲......
怪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進朱家朱管事的嘴,不知朱管事是自己想尋死,還是金線不想留活口。
朱管事腦袋炸裂開來,胸口冒出一團紅雲,就在十三郎他們麵前散開了,想活是不可能了
十三郎身上的龍鱗衣見有金線撲向主人,爆閃了二下,朱家四兄弟腰間的四個腰鼓同時敲響……
朱管事屍體和他的道具箱子一下消散在天際邊……
不知是誰?沒進大華壘就想給十三他們來個下馬威。
翌日清晨,大華壘的雲門在晨光中緩緩開啟。正要進壘的楊十三他們耳聽仙樂飄飄,看來有大人物要出場,全都回避到路邊。
"讓開…讓開!七公主駕到!"
八名金甲力士抬著轎輦緩緩而來,流蘇瓔珞在晨風中叮當作響。七公主掀開珠簾,露出一張精致的臉龐:"十三哥,本宮奉旨督查仙務......"
十三郎剛要行禮,突然聽見潘大娘子又是一聲驚叫。這次所有人都看見——一隻泛著金屬冷光的手從雲海中縮回,指尖還勾著半幅潘大娘子被撕破的霞帔!
"又來?!"十三郎心裏暗罵,升雲急追而去。那怪手卻化作青煙消散,隻在雲間留下幾滴墨色液體,竟將祥雲蝕出數個孔洞......
"……這手法像是西域傀儡師......"楊十三郎眉頭緊鎖,一時半會想不起來是在哪本書上讀到過。
這時,又見一隻斷線的木鳶掠過雲門,鳶腹上繪著精細的圖案。
那斷掉的鳶線,正是朱管事那個鎏金道具箱裏見過的會蠕動的金線。
見多識廣的七公主突然掀開轎簾:"這鳶翅上的紋路......"她心裏一震:"這不是瑤池的秘術嗎?怎麽會......"
她的話戛然而止。木鳶在空中炸開,無數金線如雨般落下。每根金線都化作小蛇,鑽入雲層消失不見。
十三郎的龍鱗衣突然無風自動,在胸口勒出北鬥七星的形狀。
"看來這大華壘的水,比想象中還要深啊......那大富鎮才幾戶人家 ,就把我搞得頭昏腦脹的,看來物資采購完畢,還是早點離開這個在天庭都大名鼎鼎的大華壘。"
七公主被大華壘紐勝壘長等一群人迎進壘內,城門恢複了正常狀態。
"楊仙吏!"
早一步進壘的朱玉急匆匆趕來,"大華壘這些日不少人得了怪病。我看我們還是住到壘外吧,大隊伍染上瘟疫就麻煩了。"
十三郎眉頭微皺:"這麽巧啊?二月二的廟會還開不開了。"
"可不是嘛!"七把叉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手裏還攥著半個糖人,"我剛聽城門口賣炊餅的說,昨晚朱府後院的井水突然結冰,把打水的丫鬟都凍傷了。"
十三郎正要答話,忽然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隻見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踏雲而至,馬背上坐著個滿臉焦急的小廝。
"大少爺!大事不好了!"小廝滾鞍下馬,跪在雲頭直喘粗氣,"老爺......老爺他......"
"慢慢說……"朱家老大朱玉沉聲道,小小年紀穩得一匹。
小廝咽了口唾沫:"老爺今早被發現昏倒在書房,手裏攥著半截金線,怎麽叫都不醒......"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十三郎轉頭望向那座大華壘高聳的閣樓,隻見閣頂的琉璃瓦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藍光。
"走!"十三郎一抖韁繩,"去朱府!"
青鬃天馬長嘶一聲,踏雲而去。身後眾人連忙跟上。
剛跨出轎輦的七公主還想和十三郎以及秋荷,馨蘭她們敘敘舊。
見十三郎他們急匆匆跑了。
"公主?"貼身侍女小聲問道,"咱們要不要也跟去看看?"
七公主望著遠去的雲團,輕輕搖頭:"不急。"她從袖中取出一塊晶瑩的玉佩,玉佩中央封著一縷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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