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三百回合我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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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骨樵夫被七把叉劈成兩半,卻未濺一滴血。
    兩截殘軀轟然倒地,骨縫間滲出縷縷黑霧,如毒蛇般纏繞而上。
    樵夫的頭顱滾落三丈,下頜卻突然\"哢哢\"開合,發出鋸木般的笑聲:\"好槍!好槍!可惜老朽的骨頭,早在三百年前就喂了閻羅殿前的業火——\"
    話音未落,散落的白骨突然如活物般彈跳起來,脊椎骨節節暴長,竟化作一條白骨巨蟒纏住七把叉。
    被劈開的胸腔裏\"咕嘟\"冒出顆腐爛心髒,每跳一下便噴出腥綠磷火。
    “姥姥的,給你畫麵有點多了……我怕你這點鬼火嗎?”
    七把叉焚天槍紮進骷髏頭,燃出熾熱的白光……
    遠處忽傳來太白金星的怒喝:\"孽障!你盜用九幽返魂術,就不怕永世不得超生?\"
    一拂塵甩過來……
    七把叉驚奇地發現,白骨樵夫成了齏粉,“轟”地爆燃了一下,什麽都沒留下。
    晨光未透,帝王穀口陰風如刀。
    楊十三郎立於雲頭,風神之眼掃過穀口翻湧的黑霧。
    那霧氣並非尋常濁氣,而是無數細密的透明絲線交織而成——正是吞噬難民的\"借命絲\"。
    它們如活物般蠕動,在穀口結成一張巨網,網上懸掛著數百具幹癟的屍骸,隨風輕晃,空洞的眼窩裏殘留著驚恐。
    \"雷部的鎖鏈被腐蝕了。\"七公主低聲道。
    玉帝調來的雷部三十六將布下的紫電鎖鏈,此刻已爬滿鏽跡般的紅紋,雷霆之力正被一絲絲抽離。
    七把叉扛著焚天槍上前,槍尖赤焰\"呼\"地竄高:\"讓老子燒條路出來!\"
    楊十三郎阻攔不及,他已一槍劈向霧牆。
    烈焰與黑霧相撞的刹那,槍火竟如泥牛入海,反倒是幾縷借命絲順著槍杆反爬上來,眨眼間纏住他的手腕。
    七把叉悶哼一聲,整條右臂瞬間泛出屍斑般的青灰色。
    \"七哥哥,別動!\"
    阿槐從雲頭躍下,小手\"啪\"地拍在七把叉腕間。
    仙胞純淨的靈力灌入,借命絲如遭雷擊,扭曲著縮回霧中。
    阿槐踮腳望向霧牆深處,杏眼裏倒映出常人看不見的靈光流動:\"首座哥,這霧會吃仙力……但它怕我的血!\"
    楊十三郎眉心青紋微閃。
    風神之眼的視野裏,整座帝王穀竟被一層半透明的血色薄膜包裹,薄膜上浮現出古老的\"赦\"字篆文——那是比天庭律法更久遠的力量。
    更駭人的是,穀內每隔百丈便立著一根青銅柱,柱上鎖鏈捆縛著扭曲的人形,他們的天靈蓋被鑽開小孔,借命絲正從孔中源源不斷抽取魂魄。
    楊十三郎嗓音發緊,\"是有人在拿活人魂魄當香火,供奉穀底的東西。\"
    ——難怪一穀的人都跑光了。
    “槍來……”
    楊十三郎大喊一聲,寒穹玄冰槍已然在手。
    霧牆突然劇烈翻湧……
    一具掛著殘破鎧甲的骷髏緩緩走出,骨掌拖著生鏽巨斧,斧麵上\"囚\"字血痕未幹。它下頜無聲開合,狂妄笑聲充斥整個山穀:
    \"天樞院的走狗也配闖穀?來……來……誰敢跟我大戰……三百回合?\"
    斧刃劃過地麵,碎石迸濺處,竟有更多借命絲破土而出!
    朱風的三棱刺已橫在胸前,楊十三郎抬槍製止。
    他紫袍廣袖無風自動,指尖捏著的正是玉帝密賜的天罰印。
    印紐獬豸獨角的裂痕裏,滲出一滴金血。
    \"讓路。\"
    楊十三郎直視骷髏空洞的眼窩,\"或者讓我看看,你的主子敢不敢硬接這一印。\"
    穀深處傳來一聲似龍非龍的嘶吼,霧牆應聲裂開一道窄縫。
    骷髏最後“三百回合”四字,輕得隻有自己聽見,無聲閃回霧裏……
    裂縫之後,是顛覆常理的世界。
    楊十三郎踏過最後一道霧障時,腳下突然一空——
    整座帝王穀的地麵竟如鏡麵倒置,他們一行人如同踩在天空之下,而真正的\"地麵\"卻懸在頭頂。
    七把叉一個踉蹌,焚天槍脫手飛出,槍尖赤焰違反常理地向下墜落,最終釘在頭頂三十丈處的\"地麵\"上,槍杆兀自顫動。
    \"這鬼地方......\"七把叉罵了半句便噤聲。他的目光被前方景象死死攫住——
    一座金鑾殿倒懸於深淵之上,琉璃瓦折射出幽綠的光,簷角銅鈴無風自動,卻發出悶鈍的撞擊聲,仿佛被什麽東西捂住了聲響。
    殿前九級玉階逆著常理向上延伸,每一級台階上都跪著無頭石俑,俑身裂紋裏滲出黑血,在倒置的重力下凝成血珠,緩緩\"墜\"向殿頂。
    阿槐突然抓緊楊十三郎的袖子:\"首座哥,那些石俑......在哭。\"
    阿槐的聲音發顫。
    風神之眼隨即映出真相——哪是什麽石俑,分明是活人被抽幹精血後硬化的屍骸!他們脖頸斷口處的血肉仍在蠕動,卻發不出半點聲響。
    朱風的三棱刺突然自行飛旋,刺尖直指大殿正門。
    門楣上懸著的鎏金匾額早已斑駁,但\"正大光明\"四個字仍依稀可辨,隻是此刻每個字的筆畫都爬滿借命絲,像被蛛網裹住的獵物。
    \"冰棺在殿內。\"
    楊十三郎聲音低沉。他眉心的青紋灼痛起來——越是靠近大殿,風神之眼就越不受控製地顫動。
    殿內傳來的寒意連天罰印都難以完全隔絕。
    推開殿門的瞬間,七把叉的焚天槍突然從頭頂\"地麵\"掙脫,呼嘯著飛回主人手中。槍身剛觸及掌心,赤焰便\"嗤\"地熄滅,槍頭結出厚厚白霜。
    殿內景象讓所有人呼吸一滯——
    九根玄冰柱呈北鬥狀排列,柱內封凍著形態各異的屍體。
    最中央的冰棺透明如水晶,白眉元尊的殘軀筆直地立在棺中,左眼緊閉,右眼卻大睜著,瞳孔已化為濁黑的旋渦。
    更駭人的是他的胸口——半截青銅斷劍貫穿心竅,劍格處嵌著的正是缺失一角的\"帝\"字銅錢。
    \"師父......\"
    楊十三郎剛邁步,整座大殿突然震顫。冰棺底座浮現出星圖刻痕,七顆主星的位置正與混沌海赦罪碑的坐標吻合。
    白眉元尊被冰封的右手,食指微微曲起,指向自己心口的銅錢。
    阿槐突然尖叫:\"小心後麵!\"
    眾人回頭,隻見那些跪在台階上的無頭屍俑,此刻全部\"站\"了起來。
    它們脖頸斷口處鑽出借命絲,絲線另一端連著殿頂——那裏密密麻麻倒掛著成千上萬具新鮮屍體,像一片腐爛的星穹。
    殿門在身後轟然閉合,回聲久久沒有平息……
    無頭屍俑並未追擊,反而整齊地退至兩側,讓出一條通往殿外的血路。
    阿槐踮起腳尖,看見殿外深淵中緩緩浮起一隊人馬——
    陰兵。
    他們並非想象中的森森白骨,而是半透明的幽藍魂體,身披殘破的天庭製式鎧甲,腰間懸著早已鏽蝕的仙官印信。
    為首者騎著一匹隻剩骨架的戰馬,馬眼窩裏跳動著慘綠的鬼火。
    那將領的胸口赫然插著三柄斷劍,劍刃上\"天罰\"二字依稀可辨。
    \"雷部第三營副將趙寒川。\"
    楊十三郎突然低聲道,三棱刺在掌心微微發燙,\"三百年前因擅改雨數被處決......\"
    陰兵將領聞言大笑,笑聲卻像千萬隻螞蟻在頭骨裏爬行:\"好記性!可惜你漏了一句——\"
    他猛地扯開胸甲,露出心髒位置一個被灼穿的銅錢狀空洞,\"本將是替某位持"帝錢"的大人物頂罪!\"
    話音未落,深淵裏突然伸出無數借命絲,絲線另一端竟連接著穀外難民的腳踝。
    那些透明絲線此刻泛出血光,將難民的精血源源不斷輸送給陰兵。
    隨著血氣注入,陰兵們的魂體逐漸凝實,鎧甲上的鏽跡片片剝落,露出底下嶄新的寒鐵。
    七把叉的焚天槍突然劇烈震顫,槍尖自動指向陰兵將領:\"他的盔甲紋路......和現在雷部統帥一模一樣!\"
    楊十三郎的風神之眼驟然刺痛。
    視野裏,每個陰兵背後都浮現出扭曲的畫麵——有仙官在密室裏遞交銅錢,有斷頭台上替換死囚的詭笑,更有淩霄殿上某隻接過\"孝敬\"的、戴著龍紋扳指的手......
    \"你們不是要複仇。\"
    楊十三郎擦去眼角滲出的血絲,\"你們是想用帝錢的力量,再造一個特權天庭。\"
    陰兵將領的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滿口釘滿銅錢的利齒:\"聰明!等我們吃夠三千活人精血,就能用借命絲重織天條——\"
    他骨馬前蹄高高揚起,\"到時候,持錢者生,無錢者死!\"
    殿頂突然傳來冰層碎裂的脆響。白眉元尊冰封的右眼突然轉動,濁黑瞳孔裏閃過一絲清明。
    借命絲大軍衝鋒的刹那,那截插在他心口的斷劍,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震鳴——
    斷劍的震鳴聲刺破陰兵的嘶吼。
    楊十三郎猛然抬頭,隻見冰棺中的白眉元尊右眼濁氣翻湧,左眼卻突然睜開,瞳孔深處迸出一道青光。
    那道光芒如利箭穿透冰層,直射入楊十三郎的眉心。
    \"轟——\"
    神識相接的刹那,楊十三郎眼前天旋地轉。
    無數記憶碎片如狂風暴雪般灌入他的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