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十三郎殺入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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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鶴寮山河司首座府邸,彌漫著一股噴香的糖味,潘大娘子在廚房門口,支起一口大鐵鍋,已經熬了兩天的麥芽糖。
    楊十三郎坐在書房,一頁書也沒看,已經一個多時辰了……左眼纏著滲血的紗布,天罰印在掌心劇烈震顫,勾勒出魔界邊境扭曲的路徑。
    日出時分,他接連派出三波九鶴傳信,喊她們回來,但都沒追上三位夫人。
    戴芙蓉的氣息微弱如風中之燭,秋荷的靈力波動幾乎消失,馨蘭的標記徹底斷了。
    “首座哥,您歇著,讓我和朱四哥跑一趟,不找回三位嫂子,我……”
    七把叉見楊十三郎站起身來了,不知道怎麽往下說了。
    魔界敢跟天庭動手,憑他和朱風想救回三位嫂子,力量確實有些單薄。
    廂房裏傳來\"咚\"的悶響,阿槐光著腳丫衝出來,發間小揪揪散了一半,懷裏死死抱著個繡歪了的護身符。
    他也不說話,咬著嘴唇拽住楊十三郎衣袍下擺……
    就在幾天前,楊十三郎才下了一道天憲令,核心內容就是“保護阿槐人人有責”,整個仙鶴寮的九重防禦體係,目標就是百分百保證巨靈山仙胞和阿槐的安全。
    同時也告訴阿槐,在沒有得到他允許的情況下,他不得走出山河司半步。
    離仙胞出世還不足九個月,楊十三郎的不安全感與日俱增。
    三位夫人這時候進入魔界,加上白眉元尊的肉身還被金羅大仙泡在藥水裏一動不動,一切都讓十三郎有種想罵人的衝動。
    “阿槐,你有首座哥的禁足令,老老實實在家裏待著,我回來給你帶一隻狐妖回來……”
    七把叉抓起地上的焚天槍,背上一個大布包,裏麵裝著挺扛餓的——幾十隻野雞腿和十斤牛肉幹,還有那一大壺陳醋也掛到了腰上。
    看來他早就準備好了……
    “不,七把叉……我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
    楊十三郎不用回頭,也知道七把叉想幹啥?
    七把叉停止了收拾行囊的手……
    ——現在最重要的任務不就是救回三位嫂子嗎?
    “我把阿槐交給你,他溜出山河司一步,我回來拿你是問……”
    “啊!?”
    七把叉心裏頓時泛起一股大材被小用的憤懣……
    阿槐衝他吐了吐舌頭,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他甚至都想好了等下怎麽溜七哥哥。
    楊十三郎單膝跪地,紗布下的傷口因動作撕裂,血珠滾落在青磚上。他接過前幾日金母差人送給阿槐的那道護身符,指尖金光一閃,將天罰印的餘威也全封進了符中。
    \"三天……\"
    他係繩結時放柔了力道,確保不會磨紅阿槐的脖頸,\"首座哥一回來給你紮蜻蜓風箏,但你在家得聽七哥哥的話……\"
    阿槐突然扒開楊十三郎的衣領,把攥得發黏的一大塊麥芽糖塞進他的裏衣口袋:\"首座哥,上次你被混沌海所傷,就是不肯吃糖才疼暈的!\"
    糖塊貼著心口發燙,比天罰印的溫度更灼人。
    魔界邊境的罡風撕扯著天樞院的巨大雲舟……
    楊十三郎立在車轅前,未愈的左眼在魔氣侵蝕下陣陣發黑。
    突然,天罰印的金光劇烈扭曲——前方黑鱗魔軍的一群遊兵散勇正在屠殺邊境村落的逍遙客,那些覆麵鎧甲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紫色。
    \"留幾個活口。\"
    楊十三郎抬起寒穹玄冰槍一揮,朱風和朱臨各帶著一個分隊的神捕營包抄而上。
    眨眼間刺翻了一大片,第一次在新首座麵前表現自己,隊員們個個勇猛無比。
    楊十三郎躍入戰陣,一刺掀開一具魔兵屍體的胸甲。
    鎧甲內側赫然刻著雷部三十六將的密文。
    \"大人!緋霧穀結界有變!\"
    站在雲舟風帆最高處的千裏眼急報聲未落,遠處血色霧靄突然沸騰,隱約傳來狐族特有的清嘯。
    \"全體下輦。\"
    楊十三郎扯下礙事的紗布,露出尚未愈合的猙獰傷口,\"步行破界。\"
    魔氣如刀刮過裸露的傷眼……
    楊十三郎走得很穩,左手握著阿槐給的麥芽糖。
    緋霧深處傳來幼獸嗚咽。
    他循聲疾行,靴底碾碎滿地白骨——
    \"芙蓉、秋荷、馨蘭……\"
    喊聲被霧氣吞沒。
    天罰印突然劇烈發燙,指引他轉向左側。
    十幾步之外,雪無瑕倚著一株枯死的引魂花樹,白袍被血浸透,三條狐尾斷了兩條,剩下那條也隻剩骨架撐著皮毛。
    她懷裏緊摟著一團火紅的東西。
    楊十三郎箭步上前,天罰印金光暴漲。雪無瑕卻猛地抬頭,渾濁的狐瞳裏閃過一絲警惕:\"站住……\"
    幼狐從她衣襟裏探出頭,濕漉漉的鼻尖輕顫,突然\"吱\"地叫了一聲。
    \"天罰印……\"雪無瑕緊繃的肩膀驟然鬆懈,咳出半口碎裂的內丹,\"楊……首座?\"
    楊十三郎單膝跪地,扯下官袍裹住幼狐。小家夥在他掌心發抖,右前爪的焰紋胎記忽明忽暗,與天罰印的金光微妙共振。
    \"赤焰……不是仇人……\"
    雪無瑕的指甲摳進泥土,指節泛青,\"借種……是為了……\"
    她突然暴起,用最後一絲力氣將楊十三郎推開!
    七根鎖妖釘擦著他耳畔射入剛才的位置,釘尾纏繞的雷火符轟然炸開。
    濃霧被氣浪撕開一瞬,露出遠處黑鱗魔軍森冷的鎧甲。
    \"帶阿灼……走……\"雪無瑕的狐尾骨架寸寸斷裂,\"去學堂……黑板後麵……\"
    幼狐突然掙紮著要撲向她,被楊十三郎一把按住。雪無瑕染血的手指在幼狐額頭畫了道符,焰紋胎記驟然發燙。
    \"記住……\"她嘴唇開合,吐出的卻是狐族密語。
    楊十三郎隻覺懷中幼狐突然僵直,緊接著,雪無瑕的第三條尾巴齊根而斷!斷尾在空中化作血色茉莉,花瓣展開的刹那,整片緋霧穀響起淒厲的狐嘯。
    黑鱗魔軍發出慘叫——他們的鎧甲縫隙裏鑽出無數血色根須,正是枯死的引魂花根係。
    \"走……\"雪無瑕的瞳孔開始擴散,\"替我……告訴赤焰……\"
    楊十三郎抱起幼狐疾退三步,眼睜睜看著雪無瑕的屍身被血色根須吞沒。
    幼狐在他懷裏發出第一聲哀鳴時,天罰印突然熄滅。
    楊十三郎抱著阿灼在緋霧中疾行,幼狐蜷在他衣襟裏發抖,右爪的焰紋胎記忽明忽暗。雪無瑕臨終那句\"黑板後麵\"在腦中回響,可天罰印徹底熄滅,四周霧氣濃得連自己的手都看不清。
    腳下突然踩到異物。
    他低頭看去,半截焦黑的狐尾陷在泥裏,尾尖還綴著顆褪色的鈴鐺——正是馨蘭常掛在腰間的\"幻音鈴\"。鈴鐺表麵有道新鮮的裂痕,邊緣沾著青黑色血漬。
    \"鎖妖釘的毒……\"
    指尖撫過鈴鐺裂痕,殘留的靈力波動指向東南方——戴芙蓉她們還活著!
    懷裏的阿灼突然炸毛,衝著右前方\"吱\"地尖叫。
    霧氣被一道烏光劈開,七名黑鱗魔將踏著鎖鏈浮空而至,為首者龍角上纏著雷火符。
    \"楊首座。\"魔將鐵靴碾碎幻音鈴,\"把那隻小狐狸交出來,饒你不死……\"
    楊十三郎左眼傷口迸裂,血水滲進嘴角,腥鹹裏混著混沌海的鏽味。
    他忽然笑了:\"本官若是不交呢?\"
    \"那就看看——\"魔將抬手,七根鎖妖釘懸浮空中,\"是你的槍快,還是雷部的"誅邪陣"快!\"
    釘尾雷符爆出刺目白光,楊十三郎旋身將阿灼護在懷裏,後背硬接了三道雷火。
    金鱗龍甲衣一點沒落下風。
    “砰!砰!砰!”
    三聲過後,七名魔將被震出幾十丈開外。
    沒回過神來,被神捕營的蠶絲網捆了個結結實實……
    楊十三郎聽見幼狐發出\"咕嚕\"一聲——像是發現了什麽動靜。
    九道鶴影自雲端俯衝而下!
    朱臨的丹頂鶴群如銀箭穿透霧靄,鶴喙專啄魔將眼珠。
    領頭鶴背上,六公主的雲袖卷起罡風,將鎖妖釘吹得東倒西歪。
    \"首座哥,接著!\"朱臨甩來一物。
    楊十三郎淩空接住——是把桃木短劍。
    \"芙蓉姐她們在學堂!\"六公主的傳音入密,\"但那邊有化魔大陣……\"
    懷中的阿灼突然掙脫而出,踩著楊十三郎肩膀躍向鶴群。
    \"帶路。\"楊十三郎抹去左眼血漬,\"本座倒要看看,雷部養的黑鱗惡犬有多能咬。\"
    楊十三郎踏著鶴背俯衝而下,緋霧在身側撕開一道裂口。
    學堂的黑瓦屋頂近在咫尺,卻籠罩著一層詭異的青光——化魔大陣已完全啟動,瓦片縫隙滲出粘稠的黑血,順著屋簷滴落,在地麵腐蝕出嘶嘶作響的坑洞。
    阿灼從他肩頭躍下,火紅的狐尾一甩,竟在陣幕上燒出個窟窿。
    \"等等!\"
    楊十三郎一把撈住幼狐,指腹擦過它右爪的焰紋。胎記燙得驚人,與化魔大陣的波動完全同頻——這根本不是殺陣,而是某種血脈喚醒術!
    \"首座!這邊!\"
    戴芙蓉的聲音從西側偏殿傳來。楊十三郎循聲望去,瞳孔驟縮:她半邊身子被鎖妖釘貫穿,釘尾纏繞的雷火符正在緩慢燃燒。秋荷跪在一旁,銀針紮滿馨蘭的右臂——那手臂已呈青黑色,指尖卻還死死扣著塊黑板殘片。
    \"別看她們的眼睛!\"
    朱臨的鶴群突然俯衝,用翅膀擋住楊十三郎的視線。但遲了——
    戴芙蓉三人緩緩抬頭,眼眶裏沒有瞳孔,隻有蠕動的黑霧。
    \"首座大人……\"三人異口同聲,嘴角咧到耳根,\"來陪我們玩呀……\"
    阿灼突然暴起,一爪拍在戴芙蓉眉心!
    焰紋胎記紅光暴漲,竟逼出一縷黑霧。黑霧在空中凝成玄鏡真人的臉,獰笑著消散……
    \"芙蓉!\"
    楊十三郎接住癱軟的戴芙蓉,觸手冰涼——她的心口插著半截桃木劍,正是青河村沉塘用的那柄。
    黑板!
    他猛地轉頭。原本掛著《清心咒》的黑板已碎裂,露出後麵鏽跡斑斑的青銅門。
    \"赤焰……\"
    秋荷突然清醒了一瞬,抓住楊十三郎的衣角。
    仿佛回應她的話,青銅門轟然洞開。
    門後站著個被鐵鏈鎖住的紅衣男子,三條狐尾斷了二條半,剩下半條正死死纏著塊金丹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