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珠胎畫骨恨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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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風將那顆刻著"怒"字的珍珠重重拍在楊十三郎的案幾上,青黑色的血絲還在珍珠表麵緩緩蠕動。
    在家門口被傷成這樣,讓朱風有很大的挫敗感。
    "首座的玉像已經被運走了。"
    朱風聲音沙啞,"那老妖婆臨走前說,十二情態隻差最後一相,要不要調動神捕營攔截?"
    “不行,巨靈山仙胞的防禦力量隻能加強,絕不能減少一兵一卒。你辦完這一個案子後,主要精力還是回到仙胞上,這幾日,白元尊還要布置兩個大陣,你去做他的助手吧!”
    楊十三郎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是!”
    朱風脆脆地答應了一聲。
    楊十三郎盯著珍珠足足有半袋煙的工夫,案頭的燭火突然"啪"地炸開一朵燈花,映得他眉間那道疤格外猙獰。
    "紅袖招今晚重新開張。"
    戴芙蓉指尖挑著一份燙金請帖,"說是要辦什麽"鶴影霓裳百年祭"不如派人圍剿了吧!"
    請帖邊緣沾著一點胭脂,聞著竟有幾分像凝玉香的味道。
    七把叉縮在角落,脖子上纏著浸過黑狗血的布條——自從地窖回來,他總說聽見珍珠裏有女人哭。
    此刻他正偷瞄拉婭調配的蠱蟲,冷不丁被一隻赤蠍鉗住手指,疼得齜牙咧嘴。
    "我親自去一趟。"楊十三郎突然開口。
    眾人一怔。
    他抓起珍珠對著燭光,珠內浮現出模糊影像——尊與他容貌相同的玉像,被安置在水晶台上,四周環繞著其他玉像,恰似某種邪陣。
    "既然點名要我的"怒相""楊十三郎冷笑,"那就親自會會這位畫骨娘子。"
    戌時三刻,紅袖招——
    龜奴彎腰引路時,後頸的珍珠隨著動作晃動。
    楊十三郎眯眼細看——那珍珠竟是從皮肉裏長出來的,刻著個"貪"字。
    "這位爺麵生啊~"
    老鴇搖著團扇迎上來,臉上的脂粉厚得能刮下一層。
    她脖頸處有圈細密的針腳,像是把整張臉皮縫在了脖子上。
    扮作富商寵妾的戴芙蓉突然"哎喲"一聲,假意扭到腳,整個人歪進老鴇懷裏。
    團扇墜地的瞬間,她袖中銀針已劃過老鴇手腕——沒有血,隻有幾滴青黑色黏液。
    "天字房已備好。"
    老鴇仿佛不覺痛,彎腰撿扇子時後頸裂開道縫,露出底下另一張人臉的眼睛,"畫骨娘子候您多時了"
    廂房熏香濃得嗆人。
    楊十三郎剛踏入就察覺不對——香爐裏摻了畫骨香。他佯裝整理衣領,將拉婭給的解毒丸壓在舌下。
    "這屏風倒是別致。"戴芙蓉指尖撫過檀木屏風,突然一頓。
    楊十三郎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屏風鏤空處夾著半片指甲蓋大小的東西,在燭光下泛著珍珠光澤。
    他借著斟酒動作取下,竟是塊碎玉片,上麵刻著"玉衡"二字。
    "嘩啦——"
    珠簾突然被掀開。七把叉扮作的小廝慌慌張張衝進來"老爺!樓下、樓下出事了!"
    楊十三郎疾步至廊前,隻見大廳中央的水晶台上,一尊新到的玉像正在拆封紅綢。當最後一層綢布落下時,滿堂嘩然——
    那玉像青麵怒目,栩栩如生。
    正是楊十三郎自己。
    水晶台上的玉像緩緩轉動脖頸,青白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盯向二樓廊間的楊十三郎。
    滿堂賓客卻恍若未見,仍在舉杯談笑。一個醉醺醺的富商甚至伸手去摸玉像的臉,嘖嘖稱奇"這雕工,連胡茬都分毫不差"
    楊十三郎手抓在欄杆上,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木頭。戴芙蓉的銀針悄無聲息滑入指縫,針尖沾著五黑狗血。
    "老爺別氣。"她假意依偎過來,唇幾乎貼著他耳垂,"那玉像後頸有裂痕是匆忙趕製的殘次品。"
    確實——玉像轉身時,後腦處露出幾道細縫,隱約可見裏麵蠕動的玉髓蟲。
    楊十三郎突然明白過來這是贗品,真正的"怒相"玉像恐怕早已送往南海。
    "叮鈴——"
    一串珍珠碰撞聲從頭頂傳來。三樓垂下一架綴滿珍珠的軟梯,先才的老鴇探出半張臉"貴客,畫骨娘子有請。"
    她的臉皮似乎比方才更鬆動了,說話時嘴角的針腳一抽一抽的。
    天字房的熏香比樓下更濃,甜膩中混著腐味。
    七把叉剛踏進門就打了個噴嚏,袖中的赤蠍頓時躁動起來——拉婭的蠱蟲對某種東西產生了劇烈反應。
    "久聞楊大人威名。"
    屏風後傳來的聲音又柔又媚,卻帶著詭異的回響,像是好幾個人同時在說話。
    屏風突然倒下。
    畫骨娘子斜倚在玉榻上,紅紗隻虛虛掩著胸口,雪白的肌膚上嵌著十二顆珍珠,自後頸沿脊椎一路排到尾椎。每顆珍珠都刻著字,最上方那顆"怒"字珠正泛著血光。
    但最駭人的是她的臉——那張美豔的麵容像融化的蠟一樣緩慢流動,時而變成玉腰奴,時而變成老鴇,最後定格在一張戴芙蓉從未見過卻莫名熟悉的麵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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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衡師姐"戴芙蓉失聲叫道。
    畫骨娘子輕笑,指尖撫過自己變幻不定的臉"芙蓉師妹,你送我的銀針"她突然從發間取下一根細針,正是三年前玉衡隨身攜帶的判官針,"我一直好好收著呢。"
    朱風的三棱刺已出鞘三寸。
    "別急。"
    畫骨娘子慵懶地展開一冊燙金簿子,"大人的怒相雖已完工,但天樞院其他人的訂單還差幾筆"
    簿子翻開……
    那一頁密密麻麻寫著
    朱風·懼相(已交付)
    戴芙蓉·哀相(材料收集中)
    秋荷·樂相(需鮮活取魂)
    最下方被撕去一角,殘留的墨跡顯示是個"槐"字。
    "哎呀,被發現了。"畫骨娘子突然用玉衡的聲音說話,同時撕下自己的臉皮——
    底下露出戴芙蓉的臉。
    "師妹覺得,用你的臉去取阿槐的"愛相""
    假戴芙蓉歪著頭,連嘴角那顆痣都分毫不差,"她會不會更心甘情願些?"
    七把叉突然慘叫一聲——他懷裏的赤蠍不知何時爬到了他臉上,正瘋狂啃咬那枚"貪"字珍珠。
    “……疼到骨髓了……啊……糙你姥……”
    珍珠裂開的刹那,一隻玉髓蟲猛地鑽入他的鼻孔!
    不等七把叉罵完整一句,慘叫聲戛然而止。
    他的眼球突然翻白,嘴角卻誇張地咧開,露出一個與畫骨娘子一模一樣的詭異笑容。
    "七把叉!"
    戴芙蓉的銀針剛要出手,七把叉卻猛地扭頭——他的脖子發出"哢嚓"一聲脆響,竟像玉像般扭轉了一百八十度!
    "別碰他!"楊十三郎一把拽住戴芙蓉,"玉髓蟲在控製他的神經!"
    畫骨娘子咯咯笑著,紅紗滑落肩頭,露出嵌滿珍珠的脊背"多好的材料啊貪吃念太純了,最適合做"癡相"的底胚。"
    她指尖一勾,七把叉便同手同腳地爬上了玉榻,乖順地跪在她腳邊。
    朱風的刺鋒抵住畫骨娘子咽喉"解藥。"
    "解藥?"
    畫骨娘子突然用七把叉的聲音說話,"首座哥我好餓啊"
    聲音惟妙惟肖,連那語氣都分毫不差。
    趁楊十三郎分神的刹那,她袖中竄出三條玉髓蟲,直撲他麵門!
    "錚——"
    戴芙蓉的銀針將蟲子釘死在半空。
    針尾係著的紅繩突然繃直,指向房間東側的博古架——那裏傳來細微的"滴答"聲,像是水珠落在玉器上。
    "想要真相?"
    畫骨娘子舔了舔七把叉耳垂的珍珠,"跟我來呀~"
    她赤足踩過地麵,每一步都在青磚上留下冒著青煙的腐蝕痕跡。
    博古架自動移開,露出後麵黑洞洞的甬道。
    濃烈的腐臭味撲麵而來,混雜著某種甜膩的脂粉香。
    甬道盡頭是一間巨大的圓形石室。
    人皮作坊。
    四壁掛滿薄如蟬翼的人皮,每張都標注著名字玉腰奴、媚絲、琴鬼最新的一張赫然寫著"楊十三郎",五官處還滴著青黑色黏液。
    中央水池裏泡著三具半玉化的軀體,其中一具正劇烈抽搐——是今早失蹤的天樞院雜役!
    "材料要鮮活才好看。"
    畫骨娘子踢了踢水缸,雜役猛地抬頭,眼眶裏沒有眼球,隻有兩顆"懼"字珍珠在滾動。
    戴芙蓉突然衝向角落的鐵籠。
    籠裏關著幾個舞姬,她們的脊背已被剖開,露出正在玉化的脊柱。
    最裏側的女子突然抬頭——
    "師姐?"
    戴芙蓉的銀針掉在地上。
    那女子滿臉潰爛,但眉心的朱砂痣與玉衡一模一樣!
    "養珠簿在這呢……"
    畫骨娘子從水缸底下抽出一本皮冊。
    戴芙蓉剛要搶,冊子卻自動翻到某一頁——
    玉衡·恨相
    取魂日期甲子年亥月廿三
    記憶植入弑師
    進度半魂(剩餘半魂在南海)
    畫骨娘子公然攤牌的舉動,讓楊十三郎和朱風都保持著高度警惕……
    七把叉突然發出非人的嚎叫。
    他的皮膚開始玉化,四肢扭曲成詭異的姿勢,像提線木偶般撲向楊十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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