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靈脈異動暗流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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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天眼新城的中央廣場上已擠滿了人。
巨靈山山神劉老六,站在臨時搭建的木台上,寬厚的背影在晨光中投下一片陰影。他手裏攥著一卷泛著金光的圖紙,嗓門洪亮得像是打雷
"今日起,最後十日衝刺!靈脈貫通之前,誰也不準給我偷懶!"
台下傳來稀稀拉拉的應和聲。
幾個熬夜趕工的仙匠靠著柱子打盹,被這聲音震得一個激靈,差點摔進旁邊的石灰坑裏。
伏芝山山神老楊頭在人群裏穿梭,手裏的銅哨吹得震天響。他個子不高,卻靈活得像隻山猴,時不時就蹦起來敲打某個偷懶的腦袋。
"東區三組的!你們那排水渠挖歪了三寸!"
他扯著嗓子吼,半白的胡子氣得一翹一翹,"還有西區七組!說好的卯時上工,現在人呢?"
廣場邊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楊蘇昭雪提著食盒緩步走來。晨風吹動她雪白的裙角,發間的玉簪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老頭子,早飯。"她聲音不大,卻讓老楊頭瞬間熄了火。
正在訓話的巨靈山山神也頓了頓,威嚴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
老楊頭的這位美嬌妻一來工地,工地都得騷亂一陣子,太耽誤事了。
劉老六輕咳一聲"楊夫人,說過多少次了,工地上危險……我們這裏夥食好得很,今後就不麻煩楊夫人了。"
劉老六話沒說完,身後就傳來"撲通"一聲。一個年輕仙匠看得入迷,一腳踩空掉進了剛挖的溝渠裏。
前幾日剛下了大雨,積了一人多高的積水。
旁邊幾個同伴手忙腳亂地去撈人,結果接二連三地栽了進去。
楊蘇昭雪掩嘴輕笑,把食盒塞給滿臉通紅的老楊頭"你們忙,我先回去了。"
她轉身時,發梢掃過老楊頭的鼻尖。這個剛才還凶神惡煞的大叔,此刻捧著食盒傻笑得像個毛頭小子。
老楊頭在去年的餓殍山大戰中,在拱倒餓殍山時,立了大功。
天庭各大雲訊社連續報道了多日,再加上他有一位天庭第一美女的娘子,一時間也是圈粉無數,儼然已經是天庭名仙。
本家首座大人楊十三郎,這回委派他做了天眼新城的建設副總指揮,每天奮戰在工地上,已經多日沒回家,看著娘子嫵媚的背影,一時間也有些發癡……
巨靈山山神搖搖頭,繼續他的動員講話……
但台下已經沒人聽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隨著那道遠去的白色身影。
有個仙匠撞上了腳手架,另一個把錘子砸在了自己腳上,還有個更離譜的,直愣愣地往前走,差點一頭撞進正在運轉的石磨裏。
"成何體統!都沒見過美女嗎?"
老楊頭氣得直跺腳,好像吃了多大的虧似的
總指揮巨靈山山神歎了口氣,壓低聲音道"老楊,公輸仙匠怎麽沒來?靈泉引水工程今天要驗收的。"
老楊頭皺眉看了看名冊"奇怪,他從不遲到的"
晨風吹動廣場上的旗幟,卷起一陣細小的塵埃。誰也沒注意到,廣場地磚的縫隙裏,有幾根細如發絲的紅線正悄悄蠕動……
楊十三郎推開公輸仙匠的工棚木門時,一股混雜著鬆木香和鐵鏽味的空氣撲麵而來。
晨光從窗縫斜射進來,照亮了懸浮在空氣中的細小木屑。
"奇怪。"他皺了皺眉,"油燈還亮著。"
戴芙蓉彎腰檢查桌上的油燈,指尖輕輕掠過燈芯"至少燃了三個時辰。"
她的鑷子夾起燈芯撚了撚,"燈油幾乎見底,說明主人離開時沒打算走遠。"
工棚裏的一切都透著詭異的違和感。
半杯涼茶擺在繪圖桌的右手邊,杯沿還留著半個清晰的唇印。
牆角的小火爐裏,幾塊木炭保持著將熄未熄的狀態,仿佛主人隻是臨時出去取個工具。
楊十三郎的目光落在桌麵的斷尺上。
那是一把上好的桃木測靈尺,此刻卻從中間斷成兩截。他小心地拾起斷尺,指腹觸到斷麵時突然一顫。
"娘子,你看這個。"
戴芙蓉湊近觀察,眼睛微微眯起。
斷麵上布滿了細密的紋路,像是樹根在木頭裏生長留下的痕跡。
更詭異的是,這些紋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外蔓延,已經侵蝕到了尺子的邊緣。
"這不是普通的斷裂。"
她取出一個琉璃瓶,往斷麵上滴了一滴藥水。
液體瞬間變成暗紅色,順著紋路滲了進去,"像是被某種活物"
話未說完,牆角突然傳來"啪"的一聲輕響。
兩人同時轉頭,隻見一個青瓷碗裏的仙米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發芽。
那些嫩芽扭曲著向上伸展,已經頂開了原本蓋在上麵的濕布。
戴芙蓉快步走過去,鑷子精準地夾住一粒正在發芽的米。
米粒在她鑷子間扭動,芽尖突然伸長,像條小蛇般纏上了她的手指。
"小心!"
楊十三郎以指為劍,劍氣比他的警告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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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光閃過,那截嫩芽應聲而斷。
斷口處滲出淡紅色的汁液,滴在青瓷碗沿上,竟然發出"嗤"的輕響,腐蝕出一個小坑。
戴芙蓉盯著自己被勒出紅痕的手指"這不是普通的植物。"
她轉向工棚角落的工具架,"公輸仙匠的工具少了一把鶴嘴鋤和等等。"
她的目光停在牆上掛著的一張圖紙上。那是靈泉引水工程的局部圖,但被人用紅筆在某處畫了個醒目的圓圈。
圓圈旁邊潦草地寫著幾個字,墨跡還很新
"地脈有異,速查。"
窗外突然刮進一陣風,圖紙嘩啦作響。楊十三郎伸手按住圖紙的瞬間,聽見工棚地板下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沙沙"聲,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地底蠕動。
“公輸先生應該到密道去了。”
楊十三郎和戴芙蓉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兩人退出工棚,遠遠看見一直被重點保護的阿槐蹲在新建的城牆根下,指尖輕輕撥弄著一株剛長出來的茉莉幼苗。
“阿槐……看什麽好東西呢?”
戴芙蓉喊了一聲,過於專注的阿槐居然沒有聽見。
楊十三郎急於尋找公輸仙匠,用手指點了下急匆匆趕來的七把叉,又指了指阿槐。
七把叉當然明白,首座哥又要他留下照看阿槐了。
“首座哥,我手沒事了……”
楊十三郎頭也沒回急匆匆升雲走了。
晨露還掛在嫩綠的葉片上,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點。
阿槐哼著小調,"再長高些就好了。"
他對著茉莉花叢輕聲細語,手指拂過花枝時,幾片花瓣自動飄落,在他掌心排成一朵小花的形狀。
剛想伸手去拿,整株茉莉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下去。
翠綠的葉片卷曲發黃,潔白的花瓣轉眼間就變成了枯褐色。
"怎麽會"
阿槐的手指僵在半空。
更詭異的是,那些枯萎的花瓣並沒有落地,而是被一陣無形的風卷起,在他腳邊的泥地上打著旋兒。
花瓣越轉越快,最後竟然排成了兩個清晰的篆字
"匠危"
阿槐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用腳去抹那些花瓣。
可他的靴尖剛碰到地麵,那些花瓣就像有生命般迅速重組,這次變成了另一個詞
"地底"
"哎喲!這花咋還會寫字呢?"
一個變聲期的嗡嗡聲音從背後傳來。
阿槐還來不及阻止,七把叉的大腳就結結實實地踩在了花瓣上。
他左手舉著個烤紅薯,右手拎著半壺酒,滿身都是炭火和油脂的味道。
七把叉一晚上都呆在工地食堂裏,也不挑食,有什麽就吃什麽……
從瑤池回來後,天庭第一聖手——金羅大仙用兩截蓮藕替他接回了斷臂,才幾天工夫就靈活如初。
最重要的是,他的胃口恢複到出胎設置了。
"七哥哥!別"
阿槐的聲音卡在了喉嚨裏。
七把叉抬起腳,發現那些花瓣黏在了他的鞋底。
他滿不在乎地在路邊石塊上蹭了蹭"不就是幾片破花嘛,回頭賠你一筐。"
他咬了口紅薯,燙得直咧嘴,"話說你在這嘀咕啥呢?臉色跟見了鬼似的。"
阿槐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沒什麽。"
他悄悄把手背在身後,他的指尖正在變得透明——就像被水泡久的宣紙,能隱約看見後麵的景物。
七把叉突然湊近,酒氣噴在他臉上"咦?你手上沾了啥?有事最好別瞞我……"
他指著阿槐的手腕。
阿槐低頭,發現手腕內側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木質紋路,像是樹枝的剪影。
他急忙用袖子遮住"可能是剛才上樹蹭的樹皮。"
酒足飯飽的七把叉心情格外舒暢,很莫名地大笑著拍了拍阿槐的肩膀,力道大得讓他一個踉蹌,"走,跟七哥吃飯去!今天夥房燉了羊肉"
阿槐搖搖頭,彎腰去撿地上的花瓣。
就在他的手指碰到花瓣的瞬間,一股尖銳的刺痛從指尖直竄心髒。
阿槐眼前突然閃過一幅畫麵黑暗的地底,無數樹根纏繞成一個繭,裏麵似乎裹著個人形
"阿槐?"七把叉的聲音突然變得遙遠,"喂!你咋了?"
阿槐回過神,發現自己的手掌已經完全透明了。
更可怕的是,那些木質紋路正沿著他的手腕向上蔓延。
阿槐強撐著笑了笑"可能可能是有點中暑。"
七把叉撓撓頭,突然從懷裏掏出個油紙包"給,金老頭新配的避暑丸。雖然味道像馬尿,但管用!"
阿槐接過藥丸,假裝放進嘴裏。
“阿槐,可惜你還小,要不然七哥給你講講這次辦案的事……那些女仙子……嘖嘖……”
有些微醺的七把叉慢悠悠走遠了,並沒覺察到阿槐沒跟上來……
阿槐癱坐在石階上,顫抖著舉起自己的手——在陽光下,他的手掌像一塊正在融化的冰,隱約能看見後麵的城牆磚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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