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遠眼神遊移，像是在思索什麽。
    他用手指輕輕敲桌子，過了一會兒才撥通了賀芸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陣子才接通，那邊傳來賀芸不滿的聲音：“不是說好了別打這個號嗎？我在上班呢！”
    “嗯，知道了，下次注意。
    "高明遠也清楚他和賀芸的關係不能暴露。
    雖然副局長的手機號不是誰都查得到，但還是謹慎點好。
    賀芸語氣軟了些：“說吧，到底什麽事？”
    高明遠壓低聲音：“幫我抓馬帥！”
    “抓馬帥？為什麽？”賀芸很意外。
    她知道高明遠和馬帥關係不錯，表麵上挺親近的。
    "省廳成立了專案組，馬帥知道我太多舊事，留著他是個隱患。
    "
    “那你現在動手，豈不是把自己也暴露了？”賀芸在官場混得久了，明白這專案組下來未必是認真的，可能是做個樣子，撈點功勞而已。
    "你的意思是？”
    “等專案組找上門，他們肯定要跟咱們市局對接，到時候我幫你把他們的視線引向馬帥。
    "
    高明遠聽了眯起眼睛，琢磨了一下，點點頭：“行，就這樣。
    回頭我叫人把馬帥的犯罪記錄給你送去。
    "
    “不用，我抽空去取。
    "
    掛了電話，高明遠看著窗外，鎮定自若，毫無波瀾。
    十多年前，聽說專案組下來，他還緊張得不行。
    如今，他已經對這些見怪不怪了。
    在綠藤市，他早就編織了一張龐大的關係網來保護自己。
    不僅如此，他還通過金錢與外麵的“太子爺”趙瑞龍搭上線，所以更沒什麽好擔心的。
    除了綠藤市，林城、呂州、京海、江城、海平等地方，不少知情人都聽說過專案組的事。
    這不是秘密。
    專案組正式成立後，會在全省範圍內發通知，還會在省電視台新聞裏播出來，就是想鼓勵大家匿名舉報。
    不然的話，專案組下去後，要是有人刻意隱瞞，就隻會看到表麵的風平浪靜了。
    雖然專案組的人大部分是從全省挑選的警察，但本地警察不讓參與本市的專案行動。
    所以，外地警察剛到時，對這裏的情況完全不清楚。
    總不能隨便找個路人就問：“你們這兒有什麽不正經的事嗎？”
    這種時候，就得靠群眾幫忙了。
    祁同偉對專案組的事特別上心。
    畢竟是他推動的項目，所以他一邊組建專案組，一邊還協調好幾個部門。
    不過這些事情不用他親力親為，交給張秘書就能處理妥當。
    他自己呢，讓高小琴把禮物準備好，打算明天去參加師母吳老師的生日聚會。
    電話那邊，高小琴說：“祁廳長，東西備好了，您什麽時候過來取？”
    “再等等吧。
    "祁同偉看了看表，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下班時間快到了。
    "好的，祁廳長。
    "
    高小琴忽然又說：“劇組那邊已經開始籌備了，下個月就要選演員，您有空來看看嗎？”
    祁同偉沒多想，直接回：“選演員你安排就好，我去幹什麽？”
    “行，那我自己弄了。
    "
    又聊了幾句，祁同偉掛了電話。
    就在這時，他的微信響了。
    鍾小艾的外甥女劉芸發來一條消息：“壞叔叔，猜猜我在哪？配圖一張）”
    祁同偉一挑眉，打開照片一看，竟是京州市火車站。
    他心裏一動，難道侯亮平和鍾小艾已經到了京州？他原本以為他們會明天下才來，順便參加師母的生日聚會，第二天再走。
    看這形勢，他們好像打算在京州待兩天。
    祁同偉想了想，回道：“京州火車站？你來京州啦？”
    劉芸很快回：“是，我到京州啦，壞叔叔，晚上一起不？”
    祁同偉有點意外：“你不是跟小姨一塊來的嗎？”
    劉芸解釋道：“晚上小姨和小姨夫要帶孩子去老師家吃飯，我就一個人在酒店挺無聊的。
    "
    祁同偉嘴角微微翹起，剛要回複，劉芸又發了一條消息：“這是我第一次來京州呢，壞叔叔，晚上陪我去玩玩唄？”
    祁同偉調侃道：“怕不怕我帶你去幹壞事？”
    劉芸笑著回：“不怕，壞叔叔是好人來的！”
    祁同偉繼續逗她：“那你還叫我是壞叔叔？”
    劉芸調皮地回：“這隻是個稱呼，壞壞的叔叔，不是壞人的叔叔！”
    祁同偉笑了笑，回道：“既然你都這麽說啦，那晚上帶你嚐嚐京州的美食，順便帶你逛逛夜市。
    "
    劉芸興奮地回：“好呀好呀，我查過攻略了，說京州有個很大的夜市，全國各地的美食都有呢。
    配圖一個流口水的表情）”
    祁同偉簡短地回：“嗯，晚上再說，我還有事，先不聊了。
    "
    電話掛斷後，祁同偉趕緊接起了高育良的來電：“喂，高老師，您找我？”
    高育良開口道：“祁同偉，鍾小艾和侯亮平現在已經在酒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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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過來一起吃飯吧，正好讓你們這些師兄弟聚聚。
    "
    祁同偉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猴哥來了？他怎麽突然跑來啦？”
    高育良解釋說：“這不是要來給我老伴兒過生日嘛。
    本來不想折騰這麽大陣仗的，但猴哥來了，他還提前聯係了陳海，明天下午陳海也會趕回來。
    "
    聽得出，高育良語氣裏滿是歡喜。
    他當年教出來的幾個學生，現在個個都有頭有臉，也算桃李滿門了。
    祁同偉猶豫了一下：“今晚怕是抽不出空。
    "
    要是沒和劉芸約好，他肯定就去了。
    但現在既然和劉芸約好了，當然不能爽約。
    而且這樣的機會不多，錯過了太可惜。
    趁劉芸還單純，把她變成自己想要的模樣，也算出了當年鍾小艾瞧不上他的氣。
    至於劉芸背後的那個家族，祁同偉根本不在意。
    又不是古代，大家族算什麽？誰家的孩子沒談過幾次戀愛？
    聽說那些大家族的小孩兒，談戀愛玩得花樣多著呢。
    就說那個什麽大佬的女兒朱朱，先和外國人處對象，玩夠了之後回國，搖身一變成了明星，最後還找了個條件很好的男人嫁了。
    "今天不行就算了，明天必須來哦！”
    高育良雖然有點意外，但也明白。
    掃黑除惡專案組的事，他也摻和其中。
    身為省裏的副書記兼紀委書記，專案組的監督工作是他親自布置的。
    "您放心吧老師，明天一定到！”
    “好，不耽擱你正事了。
    "
    “好的高老師，麻煩您給猴哥帶個話，我這邊實在走不開，明天一定跟他喝個痛快！”
    “行！”
    剛放下電話，侯亮平就打了進來：“祁師兄，你那邊電話老占線，忙得很吧？”
    “哈哈，最近專案組事情太多，顧不過來。
    剛剛高老師打來電話，說你和鍾小艾回京州了？”
    “是，剛到酒店。
    師兄，今晚咱得好好喝兩杯，上次在燕京沒喝痛快，這次我專門請了假，一定要補回來。
    "
    “抱歉猴哥，今晚怕是沒空。
    "
    “沒空？你一個廳長，晚上還能沒空？”
    當然沒空了！
    他要把時間全留給劉芸，還有那些無窮無盡的精力。
    祁同偉心裏這樣想，嘴上卻說：“實在是沒辦法，你也曉得這事挺重要，今天得跟各部門對接一下。
    "
    “不過明天就好，晚上去高老師那兒，我和你還有陳海，咱們好好喝幾杯，不醉不歸！”
    侯亮平聽了這話，也就不再多言，點點頭說：“行，那就這麽說定了，明天一定得來！”
    "別擔心，師父的生日我即使在外頭，也會連夜趕回來的。
    "祁同偉忽然問："對了猴子，高老師說陳海也要回來？他不是在外麵培訓三個月嗎？"
    "對，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還說在魔都學習呢。
    不過聽說我和鍾小艾要回來，馬上就請假了，說今天下午到，明天早上就回去。
    "
    "哈哈，這不錯，咱們政法大學的三劍客又能聚在一起了。
    "
    "那是肯定的！"
    兩人笑著聊了一會兒，然後掛了電話。
    祁同偉的眼神裏卻閃過一絲不悅。
    從侯亮平的話中可以看出，陳海這次回來，根本不是為了高育良妻子的生日，純粹是因為侯亮平和鍾小艾回來才趕回來的。
    果然，所謂的師生情誼，還是比不上鍾家的份量。
    實際上，陳海能當上反貪局局長，除了他父親陳岩石留下的關係網，還有什麽別的原因？
    陳海能夠坐上這麽重要的職位，主要是因為高育良的推薦。
    否則，以陳岩石的性格，再加上得罪了現在掌權的趙立春，陳海怎麽會有機會？但後來高育良發現陳海根本不是一路人，甚至根本不把他這個曾經的老師放在眼裏，所以高育良也就不再多關注他，轉而把希望寄托在祁同偉身上。
    ……
    京州市的一家大酒店裏。
    "劉芸，你帶然然去你房間玩一會兒，等我們要出去的時候再找你們。
    "鍾小艾讓外甥女帶著表弟去隔壁房間。
    "好，小姨。
    "劉芸點頭，朝表弟招手："來吧，然然！"
    等劉芸帶著孩子離開後，鍾小艾才對侯亮平說："剛才祁同偉提到的那個專案組是怎麽回事？"
    侯亮平解釋說："好像漢東市要開始掃黑除惡行動，祁同偉被任命為專案組的組長，晚上要和其他部門協調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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