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決不讓搬，我們要一直抗爭！”
    “這是蔡成功欠下的債，為什麽讓我們廠子還？”
    王被這些話惹火了：“媽的，我倒要看看誰敢來搬廠，都回去喊人拿工具！”
    王剛說完，會議室裏的幾十個工人代表立刻激動起來，都說要回去叫人。
    門衛老李急忙勸道：“別別別，大家冷靜點，聽我說兩句。
    對方就倆人，咱們至少得先聊聊吧？”
    “就倆人？”王皺眉。
    老李連連點頭：“對，一男一女，說話還挺客氣，不至於一開始就撕破臉。
    "
    “那行，老李你去把他們請進來，咱們先談。
    蔡成功欠債，又不是我們大風集團欠，為什麽要搬咱們的廠？”王雖然急躁，但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尤其知道自己這邊沒錯時，更不會輕舉妄動。
    大家都有家庭，除非涉及切身利益，否則沒人會沒事找事。
    "好嘞，我這就去！”老李快步離開。
    會議室裏的人又開始嘰嘰喳喳地討論，都說決不能讓廠子被搬走。
    沒多久，老李帶著一男一女進了會議室。
    高小琴瞄了眼屋裏的眾人，發現不少人都用憤怒的目光瞪著自己，心裏忍不住笑了。
    她大概明白，自己要搬廠的舉動肯定惹惱了這些人。
    不過這也挺好，工人越生氣，最後倒黴的就是蔡成功。
    律師環視一圈後問：“哪位是代表？”
    “是我！”王上前說道：“我是大風集團的工人代表。
    "
    “工人代表稍等下，你們大風集團的管理層代表呢？”律師看向其他人。
    鄭西坡一直沒吭聲，突然開口：“我是大風集團的工會主席。
    "律師有點迷糊，看了看大家問：“就沒個真正的當家的？”王不耐煩地擺手：“沒沒，我們大風廠就是工人自己管。
    "
    聽到這話，律師愣住了，高小琴也輕輕搖頭。
    現在的世界不一樣了，企業要活下來，就得有專業的人操盤。
    特別是紡織業，更需要懂行的人打理。
    這不是單純抓生產和質量的事，還得懂得在市場上跟全國上萬家紡織廠搶單子。
    現在技術都差不多，關鍵在質量。
    隻要錢給足了，質量肯定能保證。
    誰也不會做賠本買賣。
    大風廠就這麽一群工人自己管著，大部分四五十歲，很多人連高中都沒念完。
    十幾年前可能還能靠跑業務拉單子，也許還有機會。
    但到2011年，沒背景、沒人脈、不會忽悠，憑什麽拿到訂單？別說海外訂單了。
    蔡成功自己又是個混賬，想到什麽做什麽，完全信不過。
    大風集團這次虧大了。
    "行，王律師，咱們就找幾個工人代表聊聊吧。
    "高小琴穩住情緒，從包裏拿出一份當初簽的合同複印件，“王代表，鄭主席，我是勝天地產的總經理高小琴。
    這是蔡成功從前從我們這兒借的600萬，他拿大風集團的股權做了抵押。
    "
    “什麽？！”王和鄭西坡立刻拿過文件。
    王匆匆看了一眼，一臉不信：“這絕不可能！我沒簽過字，這不是我的簽名！”鄭西坡湊近一看，發現文件上確實有王的名字。
    "管他誰簽的字呢，反正蔡成功從我這兒借走600萬，用大風集團當抵押。
    他現在失蹤了，我得拿回屬於我的東西……”高小琴平靜地說，“就是大風集團。
    "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絕不會給你們！”王連連搖頭，“我沒簽過字，這肯定是你們假造的。
    "
    “王代表，我們可是正經公司，假造簽名是要坐牢的。
    我們還有簽約時的監控錄像，不是你說假造就能假造的。
    "
    “那也一定是蔡成功假造的！反正我沒簽過。
    "
    “真假找人鑒定就知道了。
    不過……”高小琴歎口氣，“說實話，我寧願蔡成功把錢還給我，也不願接手你們大風集團。
    "
    “你們大風集團就是一堆爛攤子，蔡成功打著大風集團的旗號在外麵欠了多少債都不知道。
    而且你們集團本身就不怎麽地，我聽說今年開工沒幾個月，剩下的時間都在停工。
    "
    廠裏的機器還是十幾年前國企剩下的破爛，加上一百多號工人的飯碗，要是我接手大風集團，恐怕也會像蔡成功那樣，弄得傾家蕩產。
    所以呢，我不會強行拿你們的廠子，你們最好快去找蔡成功，讓他把錢還給我。
    這話一說完，王、鄭西坡和現場的工人們都互相看著對方，說不出話來。
    大風集團的問題真是太多了，連債主都不願意要它，太丟臉了。
    而且人家說得沒錯，既然有個把集團抵押出去的債主，那說不定還有別的債主。
    "王代表，鄭工席，我再給你們提個醒，蔡成功在我這兒是正常的借貸，利息不高，就比銀行多一倍，但他外麵借的可全是高利貸！”高小琴提高了嗓門，“我知道你們廠子的人都挺抱團，但你們得搞清楚，蔡成功欠的債可不是小數目，是幾個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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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多錢，要是他還不上，你們這個廠子能不能保得住，誰也說不準。
    "
    忽然有人插話：“蔡成功欠錢是他自己的事，跟我們大風廠有什麽關係？我們又沒欠債。
    "
    “對呀，對呀！”
    “這麽多錢，蔡成功也沒往我們廠裏投過錢，也沒給咱們發過工資，他欠的錢跟我們沒關係。
    "
    “……”
    工人們開始嘰嘰喳喳地討論。
    高小琴卻笑嘻嘻地說：“你們是真的不懂呢，還是故意裝傻？”
    “算了，我不跟你解釋了，你們趕緊去找蔡成功，讓他還我的錢。
    "
    “你們最近得當心點，那可是幾個億。
    要是你們攔著他們收大風廠，那些人肯定不會手下留情，報複起來夠你們喝一壺的。
    "
    “現在撞死個人也就賠幾十萬，幾個億能讓你賠多少回？”
    說完，高小琴留下一張名片，帶著律師走了。
    她的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
    隻要這些工人不是傻子，找不到蔡成功，肯定得來找她。
    畢竟高小琴還算好說話，而且她說得對，那些債主收不到錢，肯定會對大風廠下手，工人們也不知道他們會怎麽報複。
    現在撞死個人賠償的錢也不算多。
    "老，老王……”
    鄭西坡吞了口口水：“我們怎麽辦？我覺得高總說得對，那些人真的會跟我們拚命。
    "
    雖然鄭西坡沒跟這些人打過交道，但這個行當從八十年代就開始了。
    那時候簡直是一片混亂，不管親眼看見過還是聽說過的事，都讓鄭西坡心裏發怵。
    其他工人也都緊張兮兮地看著王，他是廠裏的工人代表，性格強硬，大家都愛找他出頭。
    "我先去找蔡成功，實在找不到，鄭西坡你去找陳老。
    "
    王也明白高總說得對，普通人害怕他們那些手段，但這些人不怕，背後搞個小動作就行，到時候讓“意外”發生幾個，廠子裏的團結也就完了。
    誰也不想莫名其妙地出什麽“意外”。
    說到報警，別逗了。
    本來就已經欠了一屁股債，對方又不肯露麵，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外”，根本解釋不了。
    想太多了，為了錢，很多人都願意豁出去拚命。
    "去找陳老爺子。
    "
    鄭西坡的臉色有些難堪，他最近一直在想辦法修補和陳老爺子的關係。
    可效果不太好，那天的事情確實惹得陳岩石很生氣。
    離開大風集團後，高小琴馬上就給祁廳長打了電話，把剛才的談話內容匯報了一遍。
    "嗯，幹得不錯。
    不出意外的話，大風集團的人找不到蔡成功，肯定就會去找陳岩石。
    "
    “那我該怎麽做呢，祁廳長？”
    “如果陳岩石跟你敷衍了事，還繼續支持蔡成功的話，你就直接起訴到法院，申請判決蔡成功的股權。
    "
    “好的，祁廳長。
    "
    兩人又聊了幾句，祁同偉掛斷了電話。
    不用猜，祁同偉就知道陳岩石一定會摻和進來，道理很簡單：大風廠是他在對抗趙立春時的重要籌碼。
    當年，趙立春處處刁難，哪裏棘手就派他去哪裏。
    結果，他被安排去大風廠整頓。
    後來，“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政策出台，蔡成功靠著買下最多股權，成了大風廠的老板。
    那時候，蔡成功靠著溜須拍馬的本事，在侯亮平口中從“二皮臉”變成了成功的商人。
    對陳岩石來說，大風廠不僅是他當官時的政績，更是他對抗趙立春時堅持原則的象征。
    即使多年過去，蔡成功在許多人眼中成了“奸商”
    “爛人”
    “二皮臉”
    “債王”……可在陳岩石心裏，蔡成功雖算不上好商人，卻也談不上壞人。
    老實說，這個邏輯挺有意思的——不是好商人，但也不是壞人……蔡成功用大風廠的股權去做其他生意，賺了是自己的，虧了工廠背黑鍋。
    他甚至還偽造王的簽名，賴賬不還，甚至賄賂丁義珍勾結……可在陳岩石看來，居然還算不上壞人？祁同偉想到這裏，隻覺得好笑。
    說到底，陳岩石就是不願承認自己當年選錯了人，更不願意承認自己看走了眼。
    蔡成功怎麽樣，劇裏說得明明白白，連發小侯亮平都瞧不起他，幾乎所有人都對他厭惡至極。
    他的所作所為足以證明他不是好人，可陳岩石偏要硬撐，說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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