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之前商量好了，一個扮好人，一個扮壞人。
    祁同偉自然當好人，畢竟學生們畢業後還要在他的部門幹活；黑臉隻能由陳校長來當，畢竟出了事，學校總得有人擔著。
    所以陳校長得借這個機會表態，不管真想整治還是做個樣子，總之不能一點態度沒有。
    祁同偉笑道：“這樣吧，距離畢業還有一個來月，要不讓他們這些鬧事的小子跟著省廳的專案組跑腿打雜，搬搬東西、送送文件，當鍛煉身體，順便學學辦案技巧。
    "
    這話就是個幌子，當然不是隨便誰都能進專案組。
    宋一銳那邊的專案組還好，確實需要新人。
    許平秋那邊的掃毐組很隱秘，現在公開說是掃黑除惡的，其實分成了兩支隊伍。
    所以許平秋挑人得特別仔細。
    宋一銳要是願意，完全可以把這群人都收下，不過隻能待在省廳的專案組辦公室裏做事。
    接電話、查短信、分類郵件，這是專案組的基本工作之一。
    他們還得跑遍各市縣找證據，整理材料，分類存檔。
    這些活兒雖然不算太難，但特別費時間。
    好在組裏的年輕人都有勁，幹這些再合適不過。
    "行吧。
    "陳校長最後點了頭。
    那些打架的小夥子聽說後，全都咧嘴笑了。
    沒受罰還能去專案組實習，這事簡直太棒了。
    可等真進了專案組，才發現跟電影裏不一樣，根本不是天天出去抓人、開槍鬥毆什麽的。
    實際上，大部分人都隻是文職，主要是做後勤服務。
    八裏河派出所的新區副局長宋宏，正愁眉苦臉地望著他的師父王守一。
    王守一翻了個白眼：“這有什麽難的？你不是說在市裏和省廳都有關係嗎？”
    宋宏有點尷尬地笑了一下：“有朋友倒是真的，不過這種調動的事，我可不敢保證。
    小潔是大學畢業考入警隊的，具體分派還得上麵定奪。
    我這個小小的副局長，哪有權插手呢？”
    他們正在商量怎麽把前所長老夏的女兒夏潔調到八裏河派出所。
    八裏河派出所的上下基本都是老夏帶出來的，大家看著夏潔長大。
    現在老夏犧牲了，大家自然希望夏潔能調過來。
    有這些叔叔阿姨照顧，她以後的工作和實習會輕鬆不少。
    王守一皺著眉頭說：“非得想法子不可，小潔可是漢東政法大學畢業生，學曆這麽高，要是被別的地方挖走，我怎麽跟她媽交代呀？”
    “小潔是漢東政法大學畢業的？”宋宏一臉驚訝。
    他多年前調到市局，後來又去省廳了，現在當新區分局副局長，真不知道小潔是哪個學校的。
    "對呀，你這個當叔叔的，怎麽連這個都不知道？”
    “我一直太忙啦，再說小潔一直在學校，也沒機會見麵。
    "宋宏幹笑了兩聲，眼睛忽然亮了一下，“要是漢東政法大學的話，我倒是能想辦法。
    "
    “什麽辦法？”
    “找人唄。
    "宋宏神秘地笑了笑。
    他之前是光明分局刑偵大隊長，是程度的手下。
    後來程度去省廳，他也跟著去了。
    最近新區要建分局，程度請示祁廳長後，讓他過來當副局長，幾年後接班當局長。
    當天下午，在省廳。
    在副主任程度的辦公室裏，宋宏敲了敲門進來，畢恭畢敬地喊道：“程主任！”
    程度抬起頭，笑著調侃道：“宋局長，你不該去新區那邊嗎？怎麽跑到我這兒來了？”
    宋宏趕緊笑著回答：“程主任，您這話就不對了，就算我去新區，該向您匯報工作的，還是得來。
    "
    “得了，別拍馬屁了，有事直說。
    "程度雖然愛拍祁廳長的馬屁，但不喜歡別人拍他的馬屁，總覺得像是在諷刺自己。
    "是是！”宋宏急忙說道：“程主任，我以前在八裏河派出所的師父，就是現在的王守一王所長，今天找我，想讓我幫忙把八裏河上一任老所長的女兒調到八裏河。
    老所長的女兒夏潔剛加入警隊。
    "
    “就這事？你自己不是能解決嗎？”程度挑挑眉，覺得調個新人而已，宋宏這個副局長應該沒問題。
    宋宏解釋道：“如果是警校的，我能以新區的名義要過來，但夏潔是漢東政法大學應屆畢業生，是通過聯考進來的。
    "
    “漢東政法大學？”程度想了想，“你確定是政法大學，祁廳長的那個？”
    “對，我確定。
    "宋宏連連點頭。
    祁廳長的學妹要來咱們單位上班，這事得幫著安排下。
    不過先約個飯見個麵，讓她知道這是咱們漢大幫的地盤。
    宋宏有點不明白，問程主任什麽意思。
    程主任說，既然是祁廳長的學妹，來了就得認個門兒。
    回頭叫上你師父王守一，還有那位老所長的女兒一起吃飯。
    宋宏明白了，不過夏潔現在去培訓了。
    程主任就說等她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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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眼間就到了四月中旬，祁同偉這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一邊管著掃黑專案組，一邊盯著掃毐專案組的事。
    掃黑那邊挺順，新來的警校畢業生加上宋一銳的經驗，現在幹得有模有樣。
    檢察院那邊不管了，宋一銳直接派了八個小隊，分別往林城、呂州、海平市這些地方跑。
    祁廳長特別提到綠藤市，那裏情況複雜，宋一銳決定親自抓這個案子。
    所以祁同偉的重心都在許平秋的掃黑專案組上。
    傅國生是羊城的大毐梟，要查他的話，得跟廣粵省的同行商量，這就得祁廳長親自去找廣粵的石廳長談。
    這次掃毐專案組，祁同偉親自帶隊，一定要把所有毐販和他們的銷售網都挖出來。
    許平秋雖然是刑偵處的老手，但資源調配上還是比不上祁廳長，所以願意當副手。
    在省廳祁同偉的辦公室裏，許平秋帶著林宇婧匯報工作。
    許平秋說：“祁廳長，我們挑了些能幹的骨幹，還找到一個適合做臥底的人。
    "話沒說完就被祁同偉打斷了，“等等，誰說要用臥底？”許平秋愣了一下，解釋說之前去警校挑人就是為選臥底的。
    祁同偉搖搖頭，“不用臥底！既然知道幕後是傅國生，為什麽還要臥底？”許平秋解釋說傅國生表麵上是做生意的，手上證據不夠，抓不到他。
    林宇婧點頭同意，緝毐大隊的人都知道，證據才是關鍵，光靠人證物證缺一不可。
    祁同偉大聲道：“我跟你說過要捉他了嗎？記得我在關海飛同誌追悼會上講的話不？”許平秋點頭：“記得，您說要以命抵命。
    "祁同偉冷笑道：“沒錯，就是要以命抵命。
    讓傅國生蹲監獄，這算什麽以命抵命？我已經找好了廣粵省的石廳長，這次去的任務隻有一項，就是逮住傅國生。
    要是他敢反抗，就直接打死他！”許平秋急切道：“可是沒證據……”祁同偉反問：“證據？你怎麽確定傅國生是毐梟的？”許平秋答道：“我們的線索都對準了他。
    "祁同偉點頭：“那不就完事了嗎？”許平秋還想爭辯，祁同偉打斷道：“別再囉嗦了！照我說的做！”
    祁同偉清楚，許平秋是個認真嚴肅的人，但思維有些僵化。
    實際上，早在餘罪見到傅國生的時候，就已經可以動手了。
    雖然隻有人證，不能定案，但祁同偉自有他的想法。
    這家夥幹的事不小，抓回來一問，難道還會缺證據？
    怕同夥溜走，為什麽不提前布局，一起端了？
    即使有幾個跑了，老大傅國生被抓了，剩下那些人的資料直接全國通緝，還能逃多久？
    所以，許平秋還是太死板了，總是追求完美。
    "好……好吧，祁廳長。
    "許平秋低頭應著，不知是同意了祁同偉的辦法，還是被迫接受。
    "老許，我知道你想公正執法，但問問小林。
    "
    祁同偉看向大胸姐林宇婧，“你覺得是抓傅國生，還是在抓的時候直接打死他？為了關海飛同誌？”
    “我……”林宇婧遲疑了。
    祁同偉皺眉：“說實話。
    "
    林宇婧吞吞吐吐地說：“祁廳長，雖然我很想為關海飛同誌，但我覺得許處說得對，沒證據的話，很多事真不好辦。
    "
    “嗯？”祁同偉沒想到林宇婧會這麽說，但他很快就明白，是自己的想法出了偏差。
    一直以來，他都想著一步到位，因為他覺得這些人肯定有罪，不管怎麽處置都不過分，甚至直接打死也無所謂。
    但在許平秋和林宇婧這種普通人眼裏，還是要講究證據。
    就算知道關海飛的死可能與傅國生有關，但沒有確鑿的線索和證據，還是不能直接審判。
    祁同偉輕輕搖頭：“算了，既然你們都這樣說，那就按許處的意思，派臥底去吧。
    "
    許平秋道：“祁廳長，我知道您是想給關海飛同誌報仇，但法律高於一切，沒證據，我們不能亂來。
    "
    “隨便你們吧。
    "
    祁同偉揮揮手：“你們先去準備，等臥底差不多到位了，再通知我一聲。
    不過，一定要保證臥底的安全！”
    “明白！”
    許平秋和林宇婧轉身走了出去。
    等兩人離開，祁同偉輕輕搖搖頭，覺得有些太正派的人，或者一路順風順水的人，總是太死板了。
    相比之下，他更欣賞程度、方木、張雷這些人，當然還有現在開始有點變化的安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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