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銳指著身旁的方木說道，“我很想知道，是誰停了方木的工作？在這種關鍵時候，你們不去破案，反而因為小事停了刑偵支隊長的職，到底想幹什麽？”
    “宋組長，真的抱歉，這次我們處理得確實有些過激，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黎強苦笑著說，“現在網上對方木的評價很不好，大家都在指責他作為警察隨意動手打人……”
    “輿論？輿論能幫你們抓到犯人嗎？！”宋一銳怒氣衝衝地打斷他的話，“夠了，這次我是代表省廳來的，不是來聽你們抱怨的。
    現在帶我去看看你們收集的線索。
    "
    其實，宋一銳並非不懂人情世故，正常情況下，必要的禮遇他也不會拒絕。
    但這次情況特殊，祁廳長下了死命令，5.7案件涉及的所有人都必須嚴查到底，絕不寬容。
    可以想象，祁廳長有多憤怒。
    作為祁廳長的下屬，宋一銳必須盡快破案，減輕廳長的壓力。
    "是是是。
    "黎強忙陪著笑臉，領著宋一銳等人前往臨時成立的專案組。
    論級別，宋一銳是副廳級，比黎強這個正處級高出不少，況且他還代表省廳而來。
    這件事本身就是林城市局的責任，黎強身為負責人，脫不了幹係。
    與此同時，市裏的趙立春正在忙著光明峰項目的事務。
    他四月底就要升職了，按他的說法，他已經和上麵溝通好了，他升職後會大力推薦李達康接替自己的位置。
    而且，趙立春還有個小算盤——他打算先推薦高育良接替自己的位置，再推薦李達康接替劉省的位置。
    在趙立春看來，他提出了兩個選項，上麵無論如何都會批準其中之一。
    他對高育良接替自己位置的看法並不樂觀，或者說，在劉省退休之後，他認為高育良不太適合。
    畢竟不可能讓漢東省的原班人馬全盤接手劉省和趙立春的位置。
    所以，上麵的最佳選擇應該是讓李達康這個四把手接替劉省的位置，然後從別的地方調人來漢東接替趙立春的位置，成為一把手。
    劉省平安無事，趙立春就全力支持高育良，而且成功率很高。
    畢竟一般來說，上麵不會不批準的。
    更何況趙立春已經升官了，雖然是個虛職，但他已經是金字塔尖的人物了。
    "達康書記。
    "李達康的秘書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林城那邊出問題了。
    "
    “什麽？”李達康抬頭皺眉問，“什麽意思？林城怎麽了？”
    秘書掏出手機，打開微博熱搜，遞給李達康：“達康書記，您自己瞅瞅。
    "
    李達康拿過手機瞄了一眼熱搜標題，火冒三丈：“這周桂春是吃幹飯的？這時候還整這種事！”雖然沒細看內容，但李達康大致猜到了。
    李達康看完新聞，臉色鐵青，立刻讓秘書打電話給林城的書記周桂春。
    電話通了，李達康直接咆哮：“周桂春，看看你幹的好事！”周桂春顯然知道李達康為何發火，尷尬地解釋：“達康書記，這不是我願意發生的，我們正在徹查呢。
    "李達康怒氣未消：“出了事才查？你剛被推薦到省裏，就給我捅這麽大婁子，是不是故意的？”周桂春趕緊道歉，李達康打斷他：“別道歉！我不管你怎麽弄，這事必須壓住，不能讓你受影響。
    立春書記提名你了，接下來這段時間關乎你的命運。
    "周桂春點頭明白，不過提到省廳派了個專案組下來，組長宋一銳剛到市局就訓斥了局長。
    周桂春心裏清楚，這事可能和市裏的貸款公司有關。
    林城的催債公司不少，之前為了推動金融發展，他放任這些公司存在。
    現在出事了，他恨不得立刻清理這些公司，可省廳的祁同偉派了人過來，周桂春擔心被抓到把柄，影響前程。
    李達康聽到祁同偉的名字，眼神一冷，沒想到祁同偉反應這麽快，派了宋一銳這樣能幹的人去林城查案。
    李達康說：“這事我會跟立春書記反映，讓他讓祁同偉收收性子，別鬧大了。
    "
    現在這個節點很關鍵，周桂春正準備進省裏，趙立春也在等著調到北京。
    要是林城的事繼續傳開，雖然不會直接影響趙立春，但麵子上肯定過不去。
    還沒正式上任，漢東省就出了大事，六個女大學生集體跳樓，搞得滿城風雨，誰都不好受。
    所以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盡快破案，抓的抓，判的判，警察再發個聲明，說什麽“正義雖遲但到”，這事就算完了。
    "謝謝達康書記，我明天去京州，當麵向您匯報。
    "
    “行了，等省裏的會議開完再說吧。
    "
    “好的，達康書記。
    "
    掛了電話，李達康頭疼得厲害，他萬萬沒想到周桂春會在這種時候弄出這麽大動靜。
    祁同偉坐在書房的辦公桌前，盯著電腦屏幕，臉色越來越難看。
    屏幕上顯示的是kiko剛剛發來的資料，內容讓他越看越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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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能想到，林城的那些放貸公司已經囂張到這種程度了？簡直就是一條完整的黑色產業鏈！特別是針對大學生和高中生的貸款，簡直把坑人的手段玩得爐火純青。
    這些公司雇傭學校裏的“內線”，讓他們買名牌衣服、手機、鞋，然後在學校裏顯擺，順便提起某個貸款平台，說什麽利息低、分期還錢，幾百塊錢一個月才幾毛錢利息。
    可他們從來不提，如果借款金額不到一萬，他們會按一萬算利息，而且還是複利，比以前的“九出十三歸”還要狠毐。
    一旦學生中招，就會掉入無底深淵！這些公司專門利用學生不敢告訴家長的心理，不停地誘導他們去別的平台借錢還債。
    時間一長，貸款金額越來越高，利息也越來越高，最後實在還不上了，就派人在學生家門口催債，逼他們去做違法的事情，比如賣身。
    還有那種校園貸、奢侈品貸……各種坑人的招數數不勝數。
    這隻是針對學生的，還有針對普通成年人的，比如家庭主婦或者急需要用錢的中老年人。
    那些貸款公司為了賺錢，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
    不僅林城有受害者，漢東省其他地方也有，甚至外省的人都逃不過。
    這些受害者很多都是外地人，被人追到本地催債，就算被抓進去蹲幾天，出來後照樣接著幹。
    這種事屬於經濟糾紛，警察處理幾次就不管了。
    於是催債公司就開始動粗。
    "壞大叔，你快看這個，我發現這些東西了，這些人簡直不是人！”kiko在電話那邊激動地說。
    祁同偉一愣，隨後看到電腦多了一個文件夾，打開一看，裏麵全是密密麻麻的照片和視頻。
    隨便點開一張照片，是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女孩，一絲不掛地站在角落，手裏還拿著身份證。
    再看另一張，又是一個女孩。
    祁同偉退出去一查，居然有上千張照片！如果一張照片代表一個人，那就意味著至少上千人受害。
    點開視頻更讓人揪心，有女孩拿身份證自拍的，有被侵犯的，還有被迫接客的……這些都是犯罪分子用來威脅她們的工具。
    "媽的，這些人真是該死！”
    “沒錯，壞大叔，這些人確實該死！”kiko也氣憤至極，她怎麽也沒想到世上還有這麽一群黑惡團夥。
    祁同偉深深吸了口氣，問：“kiko，摸清他們背後的大佬了嗎？”
    “搞定了。
    這些放貸公司和暴力催收的家夥，其實受控於兩個關鍵人物。
    "kiko邊敲鍵盤邊說，屏幕上立刻跳出兩張照片。
    祁同偉一看，認出來了。
    左邊那個胖哥，曾經叫韓琛，右邊是女明星秦某璐。
    "老大，左邊那位胖兄名叫安亦明，林城海創集團的老總。
    我網上搜到一點信息，這家夥早年幹小額貸款，這幾年才發起來，現在還跟林城的發展銀行搞了個叫‘長盈’的項目，對外宣傳得很漂亮。
    但從公司後台的數據看，這玩意兒就是個典型的龐氏騙局。
    "
    “右邊那位是周彤，安亦明老婆，藍海財富的大老板。
    我查到她有個親哥叫周勝華，十五年前因黑幫犯罪被判刑，下個月就出獄了。
    這女人也不是善茬，我發現她跟東南亞的人口販賣團夥有牽連，常把那些還不上錢、被折磨得不成樣的女性賣到那邊去。
    "
    祁同偉聽完，心裏像燒著一團火，恨不得立刻衝出去收拾這些人！
    他強壓怒火，又問：“他們背後的關係網摸清楚沒？”
    “摸清楚了。
    一個是林城市局的副局長杜於林，還有林大的經濟係教授趙羨魚，以及新興財險的總經理侯文武……”kiko說到這兒頓了頓，補充道，“哦對，我查到‘長盈計劃’是林城周書記主導的，但沒找到幕後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勾當。
    不過，安亦明的手機和公司電腦裏沒線索。
    "
    “壞大叔提醒過，別隨便查領導信息，所以周書記那邊我也沒敢動。
    "
    祁同偉點點頭，語氣嚴肅：“kiko，你得記住，你現在是漢東省公安廳的外圍成員，也是我的人，算半個體製內的人了。
    你做得不錯，有些事情能查，有些人絕對不能動，懂了嗎？”
    kiko在電話那頭懶洋洋地說：“懂了，壞大叔，我又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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