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一區，尼比魯星。
    晴朗的夜空如此美妙，無有瑕疵的黑色如同一麵鏡子，靜靜的，慢慢的，似乎有點哀傷。
    今天的會議又不知不覺到了夜晚，討論剛剛結束，坐在主席台的李斯特納迅速擠到門口，追上來坐到了托茨威納的車裏。
    “老弟。”李斯特納關上車門，“搭你的順風車。”
    “稀客，歡迎，記得付費。”托茨威納打趣說道。
    “探測結果如何？”李斯特納欲言又止，他不知道秘密還能保持多久，“如果探險隊找不到藍沙怎麽辦？”
    歡快的氛圍迅速變得有點壓抑，空氣中的i涼意讓人不安。
    “沒有這種可能性。”托茨威納不願意聽到這句話，臉色突然有點難看，“那就用紅沙吧。”
    車開動了，但是路邊的風景總是那麽掃興。
    “這先要從軍隊的思想工作開始。”李斯特納擔心軍隊會嘩變，會因憤怒推翻政府。
    擁有ensta基因的撒遜人在等待，杜蒙和先驅者聯盟在等待，還有少壯派軍官在等待。
    “有影響力的軍官們都在我的掌握中，他們會接受的。”
    對人的控製不可能是絕對的，因為每個人心中的優先級是不同的，這會導致鏈式反應，結果無人能預測。
    “那就好。”李斯特納心中的石頭章魚落了地，他要慢慢推行紅沙製成的永恒原火。
    即便探險隊找到藍沙，如果不是純晶體，也需要大量的溶液去分離有效物質，這個過程放在其他星球效率太低，需要重建提取工業。
    而紅沙晶體就在各個山下，隻會帶來少量的汙染。
    “實驗室出了故障。”托茨威納突然說道：“儲能器有問題，還需要你催一催議會，盡快批複我們的經費請求。”
    工程師將b能量停止蔓延的原因歸咎為儲能器故障，在絕對權力的壓製下，他不得不向自己的定投上司撒謊。
    “馬上會。”李斯特納似乎在思考什麽，隨意敷衍著。
    “怎麽了？”托茨威納看到老朋友的臉色有點異常，雖然在點頭，似乎有難處。
    “有件事。”李斯特納看了看窗外，馬路上沒有行人。
    “什麽事？”托茨威納感到很奇怪，有什麽事會讓這位城府頗深的中年人如此難看。
    “探索實驗室已經有了結果。”李斯特納努力吐出這句話，這個秘密他不想獨自承受。
    空氣突然百年的緊張起來，風開始拐入灌入駕駛室。
    “不存在藍沙嗎？”托茨威納的心頭咯噔一下，希望之火幾乎要熄滅。
    “不。”李斯特納感覺頭頂的重壓在慢慢慢消失，自己終於邁出了這一步。
    “已經找到了？”托茨威納定安事情不簡單，既然找到了，為什麽自己這個負責人卻不知道。
    “是我用安全局的名義讓他們隱瞞的。”李斯特納不想讓那幾個工程師受懲罰。
    “你有什麽難處？”托茨威納感受到了這位上司左右為難的心情。
    “藍沙就在我們腳下。”
    “在我們腳下？”托茨威納從未想到這個可能性，地質學家曾經多次鑽探地下岩層，沒有找到任何貝希沙。
    “在靠近地幔的位置，而且基本在海洋下麵。”
    “不能開采嗎？”
    “與其他物質混合在一起，需要用高濃度氰化物溶液和汞溶液將它們分離。”
    這種汙染是不可逆的，海洋生物可能會因此滅絕，最終尼比魯星會成為不適宜生存的星球。
    “需要多少？”
    “還沒有估算過，應該量很大。”
    “還有誰知道這個秘密？”
    曆史總會沿著人性的最低層次前行，沒人能夠阻擋，除非動力不存在。
    “就你和我。”
    “數據就在實驗室裏，而且會交由議會檔案組保管。”
    數據會在每個星期天進入檔案室的數據庫，而且有多個備份係統。
    “能刪除嗎？”李斯特納早已知道答案，隻是明知故問，“就是想和你解決這個問題。”
    “我沒有權限。”
    刪除數據隻能由檔案室完成，探索實驗室隻有查看數據的權限。
    “用其他辦法。”李斯特納決心要將秘密封存，“想辦法毀掉設備。”
    “新的機器怎麽會損毀。”托茨威納曾經是物理化學專家，他不想放棄這次機會，“也許有更好的開采方法。”
    “但願他們能忍的住氣。”李斯特納下車朝別墅走去。
    車一路狂飆，托茨威納很快就到了家門口，他沒有下車，靜靜的沐浴著黑色，隻有這無盡的沉寂能給自己力量，能帶來理性。
    不知道探險隊是否能找到藍沙，又能帶回多少，需要多久，又能否分配得當。
    托茨威納感覺秋風也是如此的燥熱，他脫去外衣下車朝房間走去。
    書房裏涼快了不少，托茨威納將空調開到了最低溫度。
    射進窗戶的月光讓人心煩意亂，亮堂在此刻顯得不合時宜，似一座大山，又似就尖刀，窒息和刺痛感正在席卷這小小的空間。
    托茨威納在努力壓製自己心中的想法，他想平靜睡去，但是體內似乎有一股熱流在不停的翻滾，這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會這樣，他看向窗外，似乎黑暗比光亮更能給人力量。
    托茨威納翻開滿是灰塵的書籍，上麵的知識已有點陌生。
    “會有更好的方法的。”托茨威納自言自語道。
    公式和原理圖在不停地翻滾，空氣和心髒也隨之在加速，即便有方法，那也是一個漫長的研究過程，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
    等得太久了，很多事情都已物是人非。
    “爸爸？”一名黑發藍眼的五歲女孩向門縫裏喊道。
    宇宙中並不缺乏生存空間，唯一寶貴的東西隻有時間。
    “去睡吧。”托茨威納輕聲說道。
    美好的東西總會在時間的摧殘下凋落，這是最不合理的事情，這一切需要改變，需要立即改變，托茨威納扔下書本躺在床上，他感到無比輕鬆，黑暗遠比光亮更加美好，因為它能給予一切弱小和膽怯以力量。
    狂風突起，樹葉在沙沙作響，托茨威納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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