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八區，地球。
    稀土源源不斷運往日本，在東京郊外的秘密基地進行合金的生產，隻有中美專家觸及核心技術，日方企業憑借其精細的工藝擔當著材料的提純工作。
    動力實驗室已將原理圖細化，即將交由各個分組進行物理實現。
    美方允許中方派遣一名專家前來學習理論知識，楊明成了那個交流者。
    “這就是全部的原理。”科恩將一疊文件遞給了楊明，他顯得很隨意，一改往常的謹慎之態。
    楊明翻了幾頁，全是數學公式，作為一名天文學家，他也算是個數學能手，但裏麵的公式自己竟大半不知，邏輯性和藝術性真是令人讚歎。
    “你可以看一天。”科恩提上放大鏡，微笑著，他的笑容裏含著輕蔑。
    材料裏似乎散發著魔力，還未進入主題，便能讓人的大腦飛速運轉，楊明深吸了一口氣，他準備記下所有的內容。
    “我可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楊明笑著說道。
    這是真實的事，楊明在學生時代總能記住所有教科書的每個字，包括數字和公式。
    “那我要收回去了。”科恩打趣道。
    輕蔑和無所謂依舊在科恩的麵皮下遊走，似乎在說，就是讓你來記下內容的，好給你們一個下馬威。
    楊明低頭仔細研讀起裏麵的每個字和公式，雖然低著頭，但科恩的不屑與嘲笑還在進入自己的皮膚，他感覺很不適，很壓抑。
    時間在流逝，楊明的心情在一點點墜落，那是一種慢慢實現的絕望感，比直接掉落深淵還令人恐懼。
    隻是翻閱了十一頁，楊明已幾乎不能呼吸，他能感受到裏麵的卓越與奇妙，但是卻無法理解，甚至無法想象。
    汗珠在沁出額頭，楊明不想再忍受這深深的窒息感，終於停止了閱讀。
    “說實話，即便把它交給麻省理工的數學教授，他們也不一定能了解其全貌。”楊明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隻是因為思鄉心切沒有留校任教。
    “你說的對。”科恩衝上兩杯咖啡，然後悠閑的坐在了沙發上，那種勁頭十分古怪，謙卑裏滿是囂張，溫和中全是輕蔑。
    楊明又翻閱了一頁，終於遇到了一個熟悉的概念。
    “要用到哥德爾不完備定理？”楊明覺得這個定理隻是其他理論的指路明燈，不會用在實際的物理應用中。
    “還有哥德爾的技巧。”科恩的語氣拖得很長，就像是在逗樂孩童。
    “看來人類沒能實現星際航行是數學工具還不夠。”楊明暫時放棄了國際之爭，由衷的讚歎道。
    “你說的是，哥德爾隻是奠基者之一。”
    “還有誰？”
    “拉馬努金。”科恩喝了一口咖啡，“看第三十頁的公式。”
    “這個公式還沒有證明，能拿來用嗎，是不是太草率了？”
    “沒有那個公式，我們就無法算出能量轉換率，就無法控製飛船。”
    “真是無數天才的積累，才有了今天。”楊明覺得自己很渺小，應該是是極為渺小。
    “當然，不過他們都是小天才。”科恩得意洋洋的說道，似乎咖啡裏有酒精，他變得輕浮而狂傲起來。
    “小天才？”楊明覺得可恩準備要吹噓自己的國家。
    “我們有大天才，那才是真正的天選之子。”科恩的臉上全是傲慢，不，那是趾高氣昂。
    “這些天才的成果還不夠嗎？”楊明滿臉的疑惑，他隱約覺得科恩沒有誇大其詞。
    “當然。”科恩有點忘乎所以，似乎那個天才就是他自己，“沒有我們的天才，人類永遠無法成為星際生物。”
    楊明本想繼續提問，但怕引起科恩的懷疑，他隻好附和著將話題轉到了其他地方。
    短暫的學術交流結束，楊明懷著沉重的心情登上了回國的航班。
    夜晚的航程很安靜，機艙裏都一片沉寂，楊明在筆記本上默寫著他看到的公式和文字，一個符號都不能出錯，這關乎國內科學界的未來。
    美方雖然分享了發動機的技術文件，但是隻是製造流程，這隻是第一代，肯定還有更多的改進和升級空間，這必須依賴強大的數學和物理邏輯，美方卻不肯分享，這很合理，無可厚非。
    整本材料已默寫完畢，這裏麵顯然有很多新發明的數學符號，真是狡猾的美國人，真正的核心內容他們是不會分享給任何人的。
    這無i所謂，就像原子彈和光刻機的研發，自立根生是最好的法寶，這次的技術突破看來更為艱巨，基礎學科是國內的弱項。
    波音747在大興機場緩緩著陸，早有專車前來迎接，一路上的雨水讓楊明心煩意亂，真是糟糕的一趟旅程，楊明帶著時好時壞的心情走進了國安局的大門。
    女秘書在候客廳等待多時，材料被密封後送進了檔案室。
    “李東升呢？”楊明問道。
    “嗨。”李東升從隔壁走了出來，他正在參與新的項目，“麵色怎麽這麽差？”
    “被打擊，當然麵色差。”楊明的語氣中帶著怨氣，是對自己的憤恨，沒能在麻省理工刻苦努力的學習。
    “誰能打擊到我們的楊教授？”
    “你還是讓數學局盡快看看吧。”
    “很難嗎？”李東升感覺自己的幽默沒能得到應有的回應。
    “他們願意泄露，我現在才明白。”
    “什麽？”李東升翻了幾頁，簡直是天書。
    “我猜數學界沒人能看懂。”
    “沒這麽離譜吧，老弟。”
    “我敢保證，我們的基礎學科太落後了。”
    “別忘了，還有人工智能，我們有秘密武器。”李東升想化解此刻的尷尬。
    “你是說推理模型？”楊明突然恢複了精神。
    “市麵上的都是模式推理，我們有真正的基於公理的數理邏輯推理模型。”
    “真的嗎，他們真的實現了嗎？”楊明顯得很激動，臉色突然變得潮紅。
    “現在你也是其中的一員了，上級的命令。”
    “等等。”
    “怎麽了？”
    “給我一個安靜的地方，我想再默寫一邊。”
    “好，煙酒管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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