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仗著自己還是人類幼崽的模樣，伸手就抱住了敖暉的腿，“姐姐，我好喜歡你啊。”
    敖暉：“謝謝。”如果你說的時候能不吸溜口水的話，我是真的會相信。
    她就當腿上的“掛件”不存在，拖著腿走到客廳。
    張卉反而不好意思了，她過去想將李秋抱起來，結果李秋死活不起來。
    “媽媽、媽媽。我喜歡這個姐姐，你就讓我待在她身邊嘛。”李秋一邊撒嬌一邊忍不住吸溜，太香了太香了，聞著就好好吃啊。
    敖暉動了動腿，李秋轉頭看她，沉默的對視中，敖暉率先移開了視線，“就這樣吧。張卉女士，剛好她在這，我們這邊快點做完，我也好快點下班。”
    李秋不明所以，直到跟著敖暉來的人打開了自己隨身提著的箱子，拿出了針。
    “媽媽，我們家是有人生病了嗎？”
    張卉想起這孩子小時候打疫苗的樣子，立馬伸手捂住了李秋的眼睛，“沒事，別看，等會兒就好了。”
    李秋：“……”竟然是我要打針！！！
    “不不不！我不打針！”李秋立馬掙紮起來，這時候敖暉伸手束縛住她的手腳，偏頭朝跟來的人看了一眼。
    跟著敖暉過來的人動作很快，眨眼間就將針頭紮進了李秋的血管，一管血但很快抽好。
    一弄完，敖暉立馬鬆開李秋的胳膊腿，一臉正色地看向張卉：“十分感謝您支持我們的工作。”
    “沒事，沒事，應該的。”張卉笑得有些勉強，“若真的配對上了，到時候小秋回到她親人身邊也是很好的事情。”
    李秋的嚎叫聲戛然而止，什麽玩意兒？
    她家有多少人她不知道嗎？
    那洞裏就她一顆蛋，她親爹親媽早死不知道多少年了，反正她是沒見過。
    “我們這邊比對完成後會盡快告訴您的。”敖暉露出職業微笑，隨後快速走人。
    這次不過是假借比對之名過來探查李秋到底是個好精怪還是個壞精怪，但在見到人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這恐怕是個還沒有多少社會經曆的精怪。
    看樣子還不錯，不過金翅大鵬鳥的血脈……嘶，到時候也好好檢查一下，看看血脈覺醒得如何。
    敖暉走出門就覺得自己牙疼，這都什麽事兒啊。
    而另一邊房子裏，李恒正美滋滋地將自己做好的三菜一湯擺上，“我剛聽見秋秋在哭，我說你也別收拾她收拾得太狠了，咱秋秋是好孩子。”
    剛才他以為自己媳婦兒在收拾李秋呢，這種時候另一個家長最好不要露麵。他就在廚房裏麵忙活，正好整一份爆炒魷魚，外麵傳來的聲音就消失了。
    這會兒出來，看自家媳婦兒蔫噠噠的，李恒愣住，“咋了這是？”
    張卉勉強提起精神，“剛才來了人給秋秋抽血，說是要進行dna比對……”
    剩下的她沒說，但李恒已經知道了，擺放碗筷的動作一頓，“秋秋的親生父母找來了？”
    當初收養孩子的時候他們就想過這一天，這想法隨著收養秋秋的時間越長，在他們的腦海裏麵變得越來越淡。
    直到他們以為他們會一直陪著秋秋經曆以後的人生時，這個堪稱噩耗的消息傳來了。
    李恒也蔫了。
    李秋：“……”
    “我親生父母早就不在了！”李秋兩手撐在桌子上，一臉嚴肅地看向兩人，“老早老早他們就死了！”
    張卉歎氣，她很忐忑，既愧疚於自己想要比對不成功的想法，又忐忑秋秋這次真的會離開他們身邊。
    “秋秋，如果真的是你的親生父母，我們……你以後經常回來看看就行了。”
    李秋：“……”
    李恒也勉強露出個笑容，“對啊，想來你的父母也找你找了很久了。”
    李秋：“……”怎麽找，在地府找嗎？
    但她不管怎麽說，張卉和李恒就是不信她。
    李秋很煩惱，第二天照常上學的時候，她就不想去學校了。
    張卉和李恒好說歹說，哄了好久才把這小祖宗哄去學校。
    李秋鬱悶了一天，整隻鳥都散發著一股低氣壓，在她身邊的鳥也不敢出聲。
    這邊不舒服，另一邊敖暉也拉著昭昭吐槽。
    “你是不知道啊，我一進去，金翅大鵬鳥就朝我跑過來，你知道我當時的心情嗎？我遇見了天敵！！！”敖暉整條蛟都難受得不行，“這都什麽事兒啊，食物鏈都把我給鏈上了！在看見她的那一刻，我覺得我的蛟生都要完蛋了！”
    昭昭還是第一次見敖暉跟自己吐槽這麽多，她以前除了長角的時候，其餘時間對外時大部分要麽走厭世臉風格，要麽走高冷風格。
    今天這樣的風格實在少見，想來是嚇壞了。
    昭昭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沒關係的，她還小，就算你在她食譜上，但現在時代不一樣了，她不能吃你。”
    敖暉抹了一把臉，“我覺得你這話還不如不說。你理解不了我們遇見天敵的痛苦。”
    金翅大鵬鳥那是一般的天敵嗎？
    那是日食五百條龍的玩意兒啊！
    昭昭：“……”正好李秋的檢驗報告出來了，對方的血脈還沒有完全覺醒，處於緩慢覺醒的狀態。
    她將報告遞給敖暉：“目前她的生活環境我覺得沒問題，但還是需要和李秋還有她現在的監護人麵對麵溝通一下。”
    昭昭伸手又將手裏的報告遞了遞，敖暉這才不情不願地接過，“我覺得這不合適。”
    昭昭：“工作不分貴賤。”
    敖暉下意識強嘴：“食譜分高低。”
    昭昭：“……”
    她當沒聽見，自顧自道：“李秋是被人類收養的，我們還是得跟她家裏人通氣。”
    敖暉：“你去？”
    昭昭：“你還聽不聽我話了？想不想升職了？”
    敖暉閉上嘴，她又沒忍住摸摸自己的衣裳，又抬手聞了聞自己的手腕，今天她噴了好多香水，應該能醃入味兒。
    “結果還在可控中，金翅大鵬鳥既然被人類收養，看她和家裏人相處的情況，有很大幾率她會親近人類。”昭昭提醒了一句，“事兒別搞砸了。”
    敖暉：“……你不顧我死活的樣子，太過絕情。”
    昭昭：“我又要調休，你也想調休嗎？”
    敖暉拿著報告轉身就走了。
    昭昭：“……”
    ——————
    在幼兒園還沒放學之前，敖暉聯係了張卉和李恒。雙方約在了一家精怪開的烤肉店裏。
    張卉和李恒的心情都很沉重，一邊疑惑dna比對結果這麽快嗎？一邊想著自己要和李秋分開，心裏都很難受。
    敖暉笑著看向兩人：“如果兩位擔心李秋離開你們的話，可以稍微放下心了。”
    張卉和李恒都沒有忽略稍微兩個字，“這……還有什麽事情嗎？”
    “本次的談話需要你們簽署保密協議，這件事情其實已經在小範圍內有人知曉，但現在還不適宜大範圍內傳播。”敖暉拿出保密協議放在兩人麵前。
    這麽鄭重的談話讓兩人不自覺有些緊張。
    簽署了保密協議過後，張卉和李恒對視一眼，都看向敖暉。
    敖暉一臉嚴肅地看向他們：“想必在生活中你們已經察覺到了一些異常，李秋，準確的說是現在鳥族公認的王者血脈的擁有者，也是你們五年前收養的女兒。”
    張卉和李恒想了又想，緩了好一會兒才出聲，“你說的是，秋秋是……妖？”
    張卉吐出一口氣，“這太荒誕了。”
    李恒也是這麽想的，他甚至笑起來，“這位女士，你沒必要浪費大家的時間給我們開這麽個玩笑吧。”
    敖暉：“你也說了，我沒必要浪費時間跟你們開這個玩笑。”
    她伸出手，明明手上什麽東西都沒有，但一瞬間她手上就出現了一包……容昭昭的零食。
    拿錯了，把零食重新收起來，再次拿出來的是一盆植物。
    這是她買來準備裝飾自己新家的。
    “如果你們還是不相信的話。”她伸手拿起一旁的椅子，瞬間收起來，隨後伸手摸了摸額頭，兩根還有些秀氣的龍角出現在她額頭上。
    “我也是精怪，這家店的老板也是。”敖暉再把凳子放出來，隨後看向兩人，“重新介紹一下，我是特殊處妖管局的員工。”
    她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證明。
    “除此以外，我還可以帶你們去看一下我們工作的地方。”
    張卉：“……”
    李恒：“……”
    雖然很明顯，但這超出了他們的認知，最後敖暉帶著兩人去了一趟警察局，將這事情確認下來。
    敖暉來的時候本想著剩下的事情會更麻煩點，沒想到向張卉和李恒證明自己的身份更加麻煩。
    好在警察局還是很有公信力的。
    她回頭看向張卉和李恒，“你們對此還有什麽疑問嗎？”
    其實這會兒張卉和李恒這才回過神，這時他們重新回到了那家燒烤店，但兩人明顯有些神不思蜀。
    秋秋竟然是個精怪。
    怎麽會呢？
    秋秋和他們生活了五年，平時也就頭發時不時黃一下，身體比別的孩子健康點，精力更旺盛了點，平時招小鳥喜歡了點，力氣大了億點點，除此以外跟別的孩子沒什麽不一樣啊。
    “秋秋，真的是精怪？”
    “那你們會怎麽對待她？”
    “會把她帶進研究所嗎？”
    兩人胡亂腦補了一下，心疼得不行。
    他們恍惚間都已經看見秋秋躺在冰冷的手術床上，神色痛苦地喊爸爸媽媽了。
    這麽一想，差點心疼得哭出來。
    敖暉：“打住，打住。你們都在想什麽。”
    看著兩人神色越來越不對勁，仿佛她是電視劇裏的大反派，敖暉立馬出聲打斷兩人的聯想，“請你們記住，我們是正規的！官方的！
    雖然李秋的血脈特殊了點，但精怪很多，特殊血脈的精怪也並不是沒有。和平年代，我們還有針對精怪的專屬幼兒園！
    像店老板一樣，這樣的精怪外出工作或者開店的都有很多。”
    當然，李秋絕對是讓她記憶最深的那一個，這輩子她都忘不了李秋了。
    這會兒燒烤店的老板正在串肉，聞言偏頭對兩人笑了笑。
    張卉和李恒這才稍微放下心，“那您這次來找我們是什麽意思？是要帶走秋秋嗎？”
    兩人看向敖暉，很明顯，就算知道了李秋是精怪，這兩人也想陪著她長大。
    雖然他們的年歲可能在李秋漫長的壽命中不值一提，但這段互相陪伴的時光於他們而言足夠珍貴。
    敖暉愣了一會兒，確定這兩人並不是說假話，而是真心將李秋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不等敖暉說話，兩人忙道：“是這樣的，秋秋已經在我們家生活了五年，我們的收入不算特別特別多，但養秋秋足夠了。
    你也不用擔心我們還會有別的孩子，我不能生育，我們這輩子就隻有秋秋一個孩子。”
    李恒：“對，我很久之前就結紮了，我們家裏的老人也接受了秋秋是我們這輩子唯一的孩子，你們完全不用擔心秋秋在我們家的生活待遇。
    至於她是精怪……我們已經生活了這麽多年，精怪不精怪的有什麽關係。”
    敖暉翻動著手中的另一份文件，忽然笑起來將手中的文件遞交到兩人手邊，“等李秋放學後對收養這件事沒意見的話，我們再添一份收養手續吧。
    你們可以重新看一下這份文件，還有這上麵的內容規定。”
    針對精怪幼崽被人類收養問題，她們重新擬定了收養條規，其中一條便是妖管局有權隔一個月就對收養家庭進行回訪，以及帶著被收養的精怪幼崽，不能隨意出境。
    這是其中最重要的兩條，當然擬定的條款中絕對不止這兩條。
    “我們沒意見。”
    張卉和李恒看了一眼立馬點頭，隨即毫不猶豫簽上了自己的姓名。
    還有一個是李秋的名字，若是她同意了，他們的收養關係便過明路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質疑他們之間的關係。
    “方便問一下，秋秋……她還有家人嗎？”
    敖暉：“依照她的血脈來說，這世間隻會有她一隻。”
    再多一隻？這世間的龍還要不要活了？
    看著張卉和李恒臉上的心疼，敖暉有些心疼自己。
    給自己的天敵忙前忙後的，隻有她了吧。
    真的好心疼自己。
    等李秋放學，敖暉深呼吸一口氣，跟著他們回到了李家。
    李秋頻頻回頭看向敖暉，那雙明亮的眼睛裏是敖暉能看懂的食欲，她拿出墨鏡戴上，閉上眼睛裝作視而不見。
    “媽媽，這姐姐怎麽跟我們回家了呀？”李秋吞了口唾沫，不等張卉回答，她又道：“我今天好餓，想吃好多好吃的。”
    敖暉：“……”
    “可以、可以，秋秋想吃什麽都可以，讓爸爸給你做。”張卉現在很好說話。
    李秋明顯察覺到了這點，今天的父母異常好說話，好像不管她提出什麽要求，他們都會同意。
    “那我們吃火鍋吧，我還要吃冰激淩，要大桶的。”李秋舔了舔唇，總覺得今天特別餓。
    張卉沒忍住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你重新組織一下語言。”
    上次李秋吃火鍋後，瞞著兩人吃了一根雪糕，結果拉了好久的肚子。
    李秋：“我說我想吃火鍋。”冰激淩暫且被她放棄掉。
    張卉聲音立馬溫柔起來，“對嘛，這才是我們的乖寶寶。”
    李秋硬是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她媽今天不對勁。
    還有，她爸今天也不對勁！
    這一切的疑惑，等到家裏的時候，李秋就明白了。
    敖暉將這次事件的經過講述給她聽，“所以，你若是希望這兩人成為你的父母，那我們就要重新辦一下手續。”
    看她年紀小的份上，敖暉又道：“你若是對我們還不夠信任的話，可以問一下你族裏，我們和你們族裏也有商業上的合作。現在你很多族人都搬到了城市裏生活。”
    李秋：“？？？”啥玩意？
    族裏人不是天天都在跟她說人類都不是好東西嗎？
    敖暉：“你和你的族人斷了聯係？”
    李秋深呼吸一口氣，兩頰不自覺鼓起來，隨後嗅到了敖暉身上傳來的香味，雖然她身上的香水味很重，但那股屬於她自身的清香好像更明顯了。
    “斷了！”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李秋回過神，她看向敖暉：“我信你！我現在就辦那個什麽手續。”
    她本來就很喜歡在這裏生活，爸爸媽媽雖然這樣了一點，又那樣了一點，但……自己調皮搗蛋的時候，暴躁的是他們，溫柔的是他們，她短暫的屬於人類的時光中，全是他們。
    她不是鳥族被寄予希望的王，而是可以調皮搗蛋，時而聽話時而不聽話的李秋。
    敖暉拿出文件，李秋握著筆別扭地寫上自己的名字。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一家人的相處時光了。”敖暉收起文件站起來，張卉和李恒挽留她，她也直接拒絕，“我還要回去上班，實在不好久留。”
    如此，張卉和李恒便不再留她。
    李秋站在原地看著敖暉離開的背影，她深呼吸了一口氣，仿佛空氣中還夾雜著屬於敖暉的香味。
    “媽媽，我好像一見鍾情了。”
    張卉：“……你跟我說說你是個什麽感覺？”
    “我一看見她，我就覺得我好餓。”李秋歎氣，她伸手捂著肚子一臉煩惱，“我應該是愛上她了。”
    張卉：“……”
    李恒：“……”
    “不，你隻是餓了。”
    原本兩人還不知道怎麽開口說今天的事情，但隨著李秋這荒唐的一句話，兩個大人直接揪著她進客廳了。
    李秋還在掙紮，“如果我看見她就餓還不算愛，那怎麽樣才算愛呢？”
    張卉：“你最近是不是偷看偶像劇了！”
    李秋立馬大聲反駁：“我沒有！”偷偷看不算看！
    李恒搖頭：“你心虛的樣子能不能再明顯點。”每次撒謊都要提高聲音，生怕他們不知道。
    “如果看見一個人就覺得餓算愛的話，你愛的應該還有烤雞、烤鴨、烤乳豬、烤羊……”細數了一遍，張卉看向李秋，“我說得對不對？”
    李秋吸溜了一下口水：“那也不一樣，她是這裏麵我最喜歡的。”
    轉身回來準備再叮囑一點事兒的敖暉：“……”
    不，我這會兒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她立馬轉身就走，看背影，竟然略有幾分倉惶。
    身後是李秋超大的聲音：“我以後也要去妖管局上班！”
    她都看見了，敖暉就是妖管局的！
    敖暉一個踉蹌，她回到妖管局就去主任辦公室找正在加班的昭昭哭訴，“她真不是個東西啊，聞著我的味兒就覺得餓了，她以後還想來妖管局上班，她來了，那我去哪？啊？我去哪啊！”
    昭昭很淡定：“沒事，有我在她不敢吃你。”
    敖暉：“看在我們這麽多年同事的份上，你可一定得保住我！”
    昭昭：“就算她把你塞嘴裏了，我也會把你從她嘴裏給薅出來。”
    就算是金翅大鵬鳥，來了妖管局也得老老實實給我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