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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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說的哪裏的話。”
易中海的聲音裏添了幾分暖意,他扶著桌沿慢慢站起身,膝蓋發出 “哢噠” 一聲響,
“他們幾個是東旭的孩子,我這當師爺爺的不操心誰操心?”
他望著窗外晾衣繩上飄蕩的白襯衫,那是棒梗剛洗好的校服,風一吹鼓鼓囊囊的,
“我那間東廂房,自來就是留給賈家的,也是我早就答應東旭的,板上釘釘的事兒。
等棒梗能上班,又能娶媳婦了,就讓他直接住進去,省得折騰。
這賈家的事,終歸得有個姓賈的撐起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薛小鳳笑著點了點頭,她沒有推辭的理由,眉眼彎彎的:
“您這話說的,就跟東旭還在時一個樣,實在。”
她把鬢角的幾根發絲往耳根後捋了捋,“我一個婦道人家,啥也不懂,
您既然跟東旭早就說好了,那就按您倆說的辦,我沒意見,得嘞您呐。”
易中海往外跨出兩步,又回頭瞅了眼牆上的掛相,黑布被風掀起個小角,
露出裏麵泛黃的照片邊角。“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替東旭多照看幾年家,放心吧。”
前院東廂房門廊底下,劉清儒陷在竹椅裏。
竹篾子讓日頭曬得發燙,可架不住廊下穿堂風溜著邊兒吹,
把他額前那綹頭發吹得輕輕打晃。
旁邊小方桌上,粗瓷茶碗冒著白汽,茉莉花茶的香氣混著院裏石榴花的甜香漫開來。
他抿了口茶,喉結一動,眼尾的笑紋裏都盛著滿足,目光悠悠落在不遠處的石榴樹上。
新抽的嫩葉帶著透亮的綠,樹下鋪著的粗布長席讓陽光篩出細碎的光斑,
剛滿一歲的劉紅燕在席子上蹬著小胖腿,跟裝了彈簧似的,
伸手去抓旁邊於晨陽手裏的撥浪鼓。
倆娃娃咿咿呀呀地滾作一團,哈喇子吊得老長也不管不顧,小胳膊小腿撲騰得歡實。
“慢著點跑,別撞著弟弟妹妹!”
劉清儒揚聲喊了句,聲音裏裹著笑意。
不遠處的青磚地上,五歲的小當正帶著三歲的小槐花和劉慶國轉圈,
丫頭的羊角辮隨著動作甩得老高,跟小鞭子似的。
小當嘴裏鼓鼓囊囊的,腮幫子動得像隻偷食的鬆鼠,仔細瞧才見是塊快化了的水果糖,
糖汁順著嘴角往下淌,她也顧不上擦,隻顧著把手裏的玻璃球滾到妹妹麵前,
引得小槐花咯咯直笑,伸手去夠時差點摔個屁股墩,
被跟著一起跑的劉慶國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劉清儒望著席上滾作一團的娃娃,聽著姐弟倆的嬉笑聲,又呷了口茶。
胡同裏傳來賣冰棍的吆喝聲:“冰棍兒 —— 三分一根 ——”
蟬鳴也跟著更盛了,這晌午的時光,就像茶碗裏慢慢沉底的茉莉花,
悠悠地淌著股子暖意。
門前孩子們的鬧騰聲還沒歇,南耳房灶房裏的歡騰就漫了出來。
青磚壘的灶台正冒著白汽,秦淮茹係著藍布圍裙,站在灶台前翻攪鍋裏的大米飯,
木勺碰到鍋沿發出當當輕響。
她側耳聽著啥,嘴角彎得像掛了弦,眼裏都帶著笑。
“你們是沒瞧見那大媽,”
於麗的聲音脆生生地撞在瓷磚牆上,又彈回來,她坐在馬紮上洗山藥蛋子,
手指翻飛間搓洗得仔細,“揣著個布包往櫃台前一站,非說要給孫子買兩斤桃酥。
我一掀開布包 ——”
她故意頓了頓,抬頭時眼裏閃著促狹的光,
“好家夥,全是一分兩分的鋼鏰兒,數得我眼都花了!”
“那你可得數仔細嘍,別少給人家算嘍!”
秦京茹正往盆裏倒麵粉,聞言笑得直不起腰,手裏的麵瓢差點掉地上,
“這年月鋼鏰兒也是錢呐。”
陶小蝶坐在小板凳上剝蒜,指尖沾著白花花的蒜皮,旁邊還放著幾根準備要剝的蔥,
也跟著咯咯笑:“說不定是大爺攢了好久給孫子的呢,多不容易。”
何雨水係著和秦淮茹同款的圍裙,正用抹布擦著案台,聞言直點頭:
“可不是嘛,現在這年月,買塊桃酥都得精打細算的。”
十二歲的劉春燕蹲在灶火口,聽著大人們說笑,小臉蛋讓灶火烤得紅撲撲的,
也跟著抿著嘴笑,手裏的柴火不小心掉在地上,忙撿起來往灶膛裏塞,
火苗 “呼” 地一下竄起來,映得她眉眼更亮了。
灶房裏的油煙混著麵粉的麥香、幾個女人的歡笑聲,在熱氣裏打著轉。
於麗還在講著副食品店裏的新鮮事,說有個姑娘為了搶最後一瓶橘子罐頭,
差點跟人吵起來,最後還是她出麵調解的:“嗨,多大點事兒,我勸兩句就成了,
都是街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是?”
一陣 “踢踏” 腳步聲響起,閆埠貴佝僂著腰跨進垂花門來,
手裏攥著的幾片鮮嫩油菜葉,是他剛在大門口 “撿” 著的。
他耳朵尖,剛邁過門檻就聽見南耳房的笑鬧聲,腳步頓了頓,眼珠在眼眶裏轉了兩圈,
加快步子往西廂房走,手裏的菜葉子被他捏得緊緊的,跟揣著啥寶貝似的。
不過片刻,閆埠貴又鑽了出了西廂房的門來,手裏的菜葉子沒了,
兩手在藍布褂子上蹭了蹭,腳步有些躊躇地往東廂房挪。
他瞅著劉清儒手裏的茶碗,喉結動了動 —— 他也想喝茶,
可每月就那麽點茶葉票,得留著去學校上班時再喝。
他臉上堆起笑紋:“鐵柱,歇著呢?”
劉清儒抬眼瞥了他一眼,竹椅 “吱呀” 響了聲,沒答話。
院裏的石榴樹影落在閆埠貴鞋麵上,他眼神直往席子上瞟,
於晨陽正趴在劉紅燕旁邊,小手抓著個布老虎啃得歡。
閆埠貴的嘴角抽了抽 —— 這孩子眨巴個眼的功夫都能來回爬了,
可偏偏連句 “爺爺” 都沒叫過。
“這天兒夠熱的,”
閆埠貴站在離竹椅三尺遠的地方,眼睛直往劉清儒的茶碗裏瞟,
“你家灶房夠熱鬧的啊,聽著就喜慶。”
劉清儒呷了口茶,茶梗在碗底打著轉:“幾個愛說笑的女人湊一塊兒,瞎樂嗬。”
他心裏門兒清,閆埠貴這人向來是無利不起早,這會兒站在這兒,準沒好事。
果然,閆埠貴幹咳兩聲,聲音壓得低了些:“其實吧,我今兒來,是想求你幫個忙。”
他抬眼瞟了瞟南耳房的方向,灶房裏的笑聲正飄出來,於麗的聲音清亮得很。
“我可幫不了你什麽,”
劉清儒放下茶碗,瓷碗磕在石桌上,“咱兩家雖說住對門,可沒啥來往不是?”
閆埠貴的臉僵了下,又趕緊堆起笑:“這不是沒辦法了嘛。你看啊,解成那小子,
非要在於麗那院子裏蓋偏廈。你說蓋就蓋吧,他心思不正啊!”
他往劉清儒跟前湊了湊,“他要是蓋了偏廈,指定得跟家裏分家!
我這把老骨頭,還指著兒子養老呢!”
劉清儒挑眉:“你家的事,我插不上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