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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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伍德剛緩過來的臉色又沉了下去,下巴頦兒耷拉得能掛油瓶兒,
    歎口氣的工夫嗓子跟卡了砂紙似的:“哎我說,我倒想找門路!
    可電影院那邊崗位也攥得緊著呢!再說曉娥這成分…… 那可是公家單位,
    哪那麽容易進去?您當我沒試過啊?前兒我還跟經理遞了煙,
    人家連手都沒伸,這不白搭嘛!”
    “那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不管啊!”
    何雨柱皺著眉反駁,手 “啪” 地一下拍在大腿上,語氣裏帶著點急茬兒:
    “您是大茂的爸,往後也是孩子的爺爺,總不能讓孩子生下來就跟著遭罪吧?
    就算找不著正經活,您每月工資比旁人高,多少也得幫襯著點!您想啊,
    曉娥一個孕婦,既要伺候大茂,又得操心生計,您這當爹當爺爺的能忍心?”
    三大爺閻埠貴又拿起那本磨得卷了邊的小本本,手指頭蘸了點唾沫在紙上劃拉,
    沙沙響得透著股精明,眼睛還瞟著許伍德:“老許,我再給您算筆明白賬,
    讓您心裏亮堂亮堂!按現在的物價,每月糧食最少得 30 斤,玉米麵 9 分一斤,
    30 斤就是兩塊七;油鹽醬醋每月最少得 5 毛;將來孩子生下來,奶粉每月最少 3 塊,
    這還沒算尿布、小衣裳這些零碎花銷!大茂那點病退金,撐死了每月 4 塊,
    壓根不夠塞牙縫的!您要是不幫襯,這日子壓根過不下去,
    您自己琢磨琢磨,是不是這理兒?”
    許伍德被說得啞口無言,手指頭在粗布褂子角上摳來摳去,指甲縫裏都嵌了線頭,
    臉一陣紅一陣白,跟打翻了染缸似的。
    一大爺易中海看了看他,又瞅了瞅一旁垂著頭、手指頭絞著衣角的婁曉娥,
    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老許,大夥不是故意為難您,是真為曉娥和孩子著想。
    您就算沒法幫曉娥找工作,也得給句準話,每月幫襯點 —— 多少是份心意,
    也能讓曉娥心裏有個底,不至於天天愁得睡不著覺,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院裏的街坊們也跟著附和,二大爺劉海中往前湊了湊,大嗓門亮起來:
    “是啊老許!別磨蹭了,總得給個準話不是?”
    許伍德抬頭掃了圈滿院期待的目光,又看了看一旁捂著胸口咳得直皺眉的許大茂,
    還有愁得眉頭擰成疙瘩的婁曉娥,終於咬了咬牙,聲音跟被風吹得發顫的樹葉似的:
    “我…… 我每月從工資裏勻出 5 塊,幫襯曉娥他們,直到我退休沒了工資,這總成了吧?
    至於工作,我回去再問問熟人,看看能不能找個臨時的活給曉娥,
    要是實在沒轍,我也沒法子了。”
    婁曉娥聽見這話,眼圈兒有點紅,聲音輕輕的還帶著點鼻音,
    彎了彎腰:“謝謝爸,您費心了。”
    春風又吹過院中間的老槐樹,葉子沙沙響,
    這次不僅吹散了先前的緊張氣兒,還多了幾分暖意。
    院裏的街坊們開始七嘴八舌地出主意,薛小鳳手裏捏著針線笸籮,笑著說:
    “曉娥啊,要是有縫縫補補的活您盡管跟我說,我這手快,保準給您拾掇得利利索索!”
    何雨柱胸脯拍得砰砰響,接話道:“曉娥,往後家裏要是有劈柴打水的活,
    您隻管吱個聲!我閑不住,這些活我來!”
    許大茂聽了這話,眼珠子瞪得溜圓,盯著何雨柱就跟要吃人似的,咳嗽都忘了停 ——
    心裏頭那股子氣,甭提多憋屈了。
    婁曉娥看著眼前的景象,緊繃了許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眼裏也有了光,
    連連跟大夥道謝:“真是麻煩大夥了,太謝謝各位街坊了!”
    等日頭往西沉,春風吹過老槐樹,葉子沙沙響,帶著點傍晚的涼意。
    全院大會一散場,各家各戶都回了屋,沒多久,整個院子裏就飄起了各家做飯的煙火氣,
    菜香混著煤爐的味兒,胡同裏還飄著賣晚報的吆喝聲,倒比先前的壓抑勁兒暖了不少。
    天擦黑兒的時候,院裏各家的窗戶上都透出了昏黃燈光,
    閻埠貴踩著後院磚縫裏冒頭的狗尾巴草,鞋底子蹭得草葉沙沙響。
    他左手攥著那本磨得邊兒發亮的小本本,指節都按出了印子,右手老往褲兜裏摸 ——
    那剛要回來的兩毛五揣在裏頭,硬邦邦的跟塊小元寶似的。
    往家走的道兒上,他嘴就沒閑著,心裏頭琢磨:“往常跟街坊敲竹杠,
    還真沒遇過這麽痛快的主兒!許武德那老小子,看著不起眼,敢情是真不差錢!
    好幾十塊錢呢,眼皮都沒眨一下,說給就給,這叫一個敞亮!”
    剛一跨進西廂房的門,一股子熬粥的米香就飄了過來。
    沒等楊瑞華從灶台邊轉過身開口,他先把手裏的錢揚得高高的,嗓門也提了八度:
    “瑞華!你瞧瞧!許家那賬今兒個還得真叫一個痛快!人家可是五級放映員,
    那差事能差了?壓根就不缺咱這點兒錢!”
    楊瑞華手裏還拿著擦灶台的抹布,聞言笑著往他跟前湊了湊,眼神裏帶著點打趣:
    “喲!這麽說,前幾日你還跟我念叨擔心人家欠著不還,那都是白琢磨啦?”
    閻埠貴的臉上半點兒不好意思都沒有:“我哪兒知道他這麽痛快啊!不過話說回來,
    他要是真敢欠我閻埠貴的錢,我照樣天天堵他家門口要 —— 我的錢,
    那可是一分一厘都不能含糊的!”
    這話剛說完,小兒子閻解放就從裏屋跑了出來,手還揉著肚子,一臉著急地催:
    “爸!咱能先開飯不?我這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再不吃我都要扛不住了!”
    閻埠貴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吃!就知道吃!你先說說你,
    在你們那食堂後廚上班也有幾天了,感覺咋樣啊?頭一個月能拿到十八塊不?
    要是連這點兒錢都掙不著,你這月加上月欠我的錢,啥時候能還上?”
    閻解放被他問得沒了脾氣,耷拉著腦袋嘟囔:
    “我這不是剛去嘛,還沒到發工錢的時候呢……”
    楊瑞華見父子倆要嗆起來,趕緊打圓場:“行了行了,飯都快涼了,先吃飯!
    這都開了老半天的會了,誰不餓呀?有啥話,等吃完飯再說也不遲啊!”
    閻埠貴哼了一聲,沒再說話,瞪了一眼閆解放,又隨意的瞟了閆解曠跟閆解娣一眼。
    他在洗臉盆洗了洗手,這才慢條斯理的坐到了上首位置的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