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食堂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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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清儒手裏還攥著剛從口袋摸出來的水果糖,糖紙都快給捏皺巴了,
正準備剝開口嚐個甜,冷不丁被這麽一問,立馬停了手,眉頭輕輕皺了下:
“可不是住一個院嘛!他那事兒影響可大了去了,我們那條胡同裏就沒不打聽的!
前兒個院裏開全院大會,我還見著他了呢 —— 腰彎得跟個蝦米似的,咳嗽一聲接一聲,
手揣在棉襖兜裏死活不敢拿出來,估摸著是怕人看見手抖得厲害,丟了那老臉!”
“謔!那可真夠慘的,但也是自找的不是?”
周明遠立馬湊過來接話,聲音都拔高了八度,“你們是沒見過他那囂張勁兒!
去年廠裏組織去郊區勞動,他仗著自個兒是宣傳科的,跟組長說要拍勞動照片,
結果躲在樹蔭下歇了一下午,還指揮別人給他遞水遞毛巾。誰要是慢了點,
他就陰陽怪氣地說‘這點活兒都幹不利索,您還能幹啥?’那語氣,跟個爺似的!”
吳程兵也跟著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差點濺到地上,撇著嘴說:“可不是嘛!
這小子還愛沾花惹草!前陣子管倉庫的老張還跟我說,
瞅見他跟紡織廠的一個女工嘮得熱火朝天,手裏還攥著塊水果糖往人手裏塞,
那女的氣得直翻白眼。後來才知道,那女工剛有人給介紹了個對象,
他還往上湊,真是沒個正形!”
“還有更過分的呢!”
馬衛國 “啪” 地拍了下大腿,嗓門兒比剛才更響了,“上次廠裏放電影,
有個新來的女同事不懂規矩,坐了他留的‘專座’—— 就是銀幕前頭最中間那倆座兒。
他上去就把人胳膊一拽,差點給人拽倒了,還嚷嚷‘沒長眼啊?這座是你能坐的?’
那女同事當場就哭了,他連句道歉都沒有,你說囂張不囂張?”
劉清儒把糖紙撕開個小口,甜香味兒立馬飄了出來,他隻是笑著點頭,
沒摻和大夥兒的吐槽 —— 心裏跟明鏡似的,許大茂那德行,早晚得栽跟頭。
張建軍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搖著頭歎氣:“我看呐,這就是報應!平時不積德,
又是囂張又是沾花惹草的,得罪的人能從廠門口排到胡同口,這回栽這麽大跟頭,
沒幾個人可憐他。對了清儒,院裏街坊咋說的?有沒有人同情他?”
“還能咋說?” 劉清儒把剝好的糖塊塞嘴裏,甜味兒慢慢在舌尖散開,砸吧砸吧嘴說,
“都說‘早知道今日,何必當初’,也就可憐他媳婦兒,還大著肚子呢,
挺個孕肚還得伺候他。他那放映員的活兒,靠的就是手穩眼準,
現在手抖得連放映機開關都摸不準,前幾天不都辦病退了嗎?以後怕是風光不起來嘍。”
正說著,前頭圍著宣傳欄的人群散了,老王看見他們幾個,特意顛顛兒跑過來搭話:
“清儒、建軍!你們也在聊許大茂啊?這事兒廠裏都傳開了,沒幾個可憐他的,
都說他是自找的!對了,吃了嗎您奈?沒吃的話一塊兒往食堂走著,今兒通知有紅燒肉!”
周明遠趕緊接話,眼睛都亮了:“可不是嘛!老王,您知道他到底得罪誰了不?
公安查出啥頭緒沒?”
老王擺擺手,臉上帶著點神秘勁兒:“那誰知道!公安來過廠裏調查,問了不少人,
也沒查出啥眉目。不過依我看,他得罪的人太多了,院裏街坊、廠裏同事,
指不定是哪個記仇的,給他來這麽一下。行了,不說他了,食堂紅燒肉快沒了,
再不去就搶不著了,咱趕緊走!”
幾人一聽 “紅燒肉”,眼睛立馬瞪圓了,也顧不上再聊許大茂,撒腿就往食堂跑。
馬衛國跑的時候還回頭喊:“你們慢點!別跑那麽快,小心摔著!
得嘞您呐,我這腿短,就先過去了啊!”
風裹著幾人的笑聲飄開,剛才聊許大茂的那點議論,
早被對紅燒肉的期待給蓋過去了 —— 畢竟在這會兒,
一碗熱乎的紅燒肉,可比別人家的閑事重要多了。
幾人一路小跑紮進三食堂,剛邁過門檻,一股醇厚的肉香就裹著米飯的清甜、
炒菜的煙火氣往鼻子裏鑽,勾得人肚子直打鼓。
食堂裏早擠得滿滿當當,打飯的隊伍從窗口一直排到門口,吵吵嚷嚷的說話聲、
碗筷碰撞的脆響攪在一塊兒,熱鬧得跟廟會似的。
“謔!這烏泱泱的全是人!”
馬衛國彎著腰喘粗氣,用袖子抹了把額頭的汗,
“得虧咱跑快點,不然別說吃紅燒肉了,連肉沫子的味兒都聞不著!”
張建軍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指著前頭笑道:“急啥?排著唄!
你瞅瞅那窗口,何師傅正顛勺呢,今兒這紅燒肉指定差不了!”
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瞧,果然見打菜窗口後頭,何雨柱正攥著炒勺,扯著嗓子喊:
“都排好隊嘍!先交飯票!要啥菜、要多少說清楚,別亂擠!擠啥擠?沒規矩是吧!”
他旁邊站著的劉嵐,手裏拎著個大鐵勺,一邊舀菜一邊跟著招呼:“別急別急,
都有份兒!慢慢來您呐!飯票準備好,別到跟前兒再翻兜!”
另一邊的馬華幾人手腳麻利地盛著米飯,分發著饅頭、窩頭、紅薯這些主食,
動作快得跟陣風似的。
隊伍裏不時傳來點餐聲和報錢票的吆喝:“馬師傅,來個白菜炒粉條,二兩米飯!”
“白菜炒粉條三分錢,米飯二兩糧票!”
“給我打個蘿卜燒豆腐,一個玉米麵窩頭!”
“蘿卜燒豆腐兩分,窩頭一兩糧票!”
“要份紅燒肉,兩個白麵饅頭!”
“紅燒肉一毛二,饅頭二兩糧票,一共一毛二加二兩!”
隊伍慢慢往前挪,劉清儒眼角的餘光一直瞟著劉嵐忙活的樣子,
嘴角的笑就沒下去過,連手裏的鋁製飯盒都攥得緊了些。
“師傅,來份紅燒肉,再來個炒青菜!加一個饅頭、一塊白薯!”
周明遠往前湊了一步,把飯盒遞過去,嗓門亮堂得很。
何雨柱舀了一勺紅燒肉,手腕輕輕一抖瀝了瀝油,才倒進飯盒裏,甕聲甕氣地應道:
“得嘞您呐!紅燒肉一毛二,炒青菜三分,饅頭一兩糧票,
白薯一兩糧票,總共一毛五加二兩糧票!”
劉嵐跟著把炒青菜舀進飯盒,伸手接過周明遠遞來的錢票,麻利地塞進票夾。
輪到劉清儒時,他故意放慢腳步,裝作不經意地笑著說:“師傅,來份米飯,
再打勺紅燒肉,多給點汁兒唄?拌米飯吃香!”
劉嵐抬眼瞅見是他,立馬笑開了花,眼角的褶子都透著熱乎氣,手裏的鐵勺往盆裏一沉,
舀了滿滿一大勺紅燒肉,連肉帶汁兒一股腦倒進他的飯盒,
還特意往上堆了堆,冒尖兒都快溢出來了。
“夠不夠?不夠再給您添點!這汁兒拌米飯確實香,要不要再來點別的?”
她聲音壓得不算高,卻帶著旁人聽不出來的熱絡勁兒,眼神裏還遞了個暗號,
隨後揚聲報:“米飯三兩糧票,紅燒肉一毛二,您拿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