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好一個老成謀國的吳首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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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自己與尉遲磐商議假意出兵,演一場好戲。
    羌州禦守、長史,還有幾位將軍,都被突如其來的軍令打得措手不及。
    因為尉遲磐的命令隻提前了一夜告知他們。
    而後,就在三更時分,長史借著如廁之名,將一張沾著冷汗的紙條塞給了蹲守多時的門客。
    被守株待兔的尉遲磐逮了個正著。
    人贓並獲,長史根本狡辯不了。
    當此事呈至案前時,饒是以洛子商的定力,也不禁瞳孔驟縮,差點驚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一州長史,這可是執掌軍政大權的封疆大吏,統轄百萬黎民的父母官。
    放在前世,那就是妥妥的省二把手。
    可就是這樣一位朝廷重臣,居然和敵國暗通款曲,拱手將十幾萬大軍拱手送於敵人。
    這就是大閆的文人士大夫。
    這些平日裏高談"民胞物與",在詩會上慷慨陳詞"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儒家學子。
    天天把君父掛在嘴邊的讀書人。
    一旦得勢之後,便將忠義廉恥忘的一幹二淨。
    滿腦子就隻剩下權勢、錢財和黨爭。
    完美的詮釋了什麽叫做“窮則胸懷天下,達則背棄家國”。
    而現在,葛康也是士大夫,同樣在希文書院求過學。
    他望著密檔上"希文書院"四個字,忽然笑了。
    “好一個老成謀國,道貌岸然的吳大人!”
    若他是天壽帝,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以葛康二人為切入點,以希文書院為突破口,不斷打壓文官集團。
    自古以來,打壓文官集團幾乎是每個王朝的必然之舉。
    凡為帝王,就不能容忍文官結黨營私、把持朝政。
    若任由其坐大,輕則政令難行,重則皇權旁落。
    因此,曆代帝王無不費盡心機,或明或暗,削弱文官勢力。
    這些手段總結起來無非幾種。
    其一,分割相權,架空文官中樞。
    如宋朝設三司使、樞密院分宰相之權。
    明朝以內閣代行相職。
    清朝更以軍機處徹底取代內閣。
    使文官淪為辦事之吏,再無決策之權。
    其二,扶植宦官、外戚,以毒攻毒。
    東漢宦官誅殺黨人,明朝廠衛橫行,皆是如此。
    文官清流的鬥爭都在暗地裏,怎麽敵得過不在乎名聲的宦官。
    直接亂拳打死老師傅,想盡一切辦法構陷你,保證防不勝防。
    其三,鉗製思想,禁絕私學。
    宋朝禁程朱理學,明朝毀書院、禁講學,清朝大興文字獄,皆是如此。
    就是杜絕文官借學問結黨議政。
    自大閆開國以來,朝廷便以內閣為中樞,樞密院分掌軍政。
    形成一套嚴密的秘書製度,用以分割相權,防止權臣獨大。
    然而,七百餘載歲月流轉,這套製度早已僵化腐朽。
    文官集團盤根錯節,黨同伐異。
    朝堂上下盡是門生故吏,政令一出,便遭掣肘。
    而曾經能與文官抗衡的武將勳貴,曆經百年內外戰爭的數次慘敗,早已元氣大傷。
    成了扶不起的阿鬥。
    現在文官集團不就想將觸角伸入樞密院,借設立監軍之名,行掌控兵權之實。
    他們懼怕再出現一個如天壽帝這般不受控製的藩王。
    直接以武力"清君側",重演奪位之變。
    畢竟,隻要坐上龍椅的是個清醒的帝王,就絕不會容忍文官集團坐大。
    比如現在坐在龍椅上的天壽帝,以武力奪取天下的帝王,豈能無視文官集團這個隱患。
    校事府的設立,便是他的破局之策。
    這個新設的軍政特務機構,直屬皇帝。
    不受六部節製,更不必看文官臉色行事。
    既可監察百官,又可插手軍務。
    甚至能繞過內閣,直接向皇帝密奏。
    而天壽帝賜予洛子商蟒袍之舉,就是要把洛子商這個宦官中的異類捧起來跟文官打擂台。
    畢竟宦官無根無基,唯有依附皇權才能生存。
    當然,這是宏觀層麵上製度性的權力製衡。
    若論及最直接有效的打擊手段,莫過於從根基上瓦解文官賴以生存的文化土壤。
    書院與講學。
    誠然,洛子商不否,也有認真才實學的書院。
    但放眼大閆境內,十之八九的書院早已異化為政治投機的溫床。
    這些地方雖掛著"傳道授業"的幌子,實則不過是投石問路的台階和結黨營私的醃臢之所。
    以同窗之誼演變為朋黨之實,師生關係異化為政治同盟。
    以吳笑愚的希文書院為例,從這裏走出的士子天然就鍍上了一層"吏部天官門生"的金邊。
    這重身份在官場上,比真才實學管用百倍。
    如此循環往複,文官集團的勢力如滾雪球般膨脹。
    今日不打壓這些遍地開花的書院,明日朝堂上就會多出無數個"吳笑愚"。
    天壽帝若想真正掌控朝局,就必須整頓書院。
    這次不就是個好機會。
    洛子商修輕輕摩挲著下巴,眼中閃過一絲算計。
    他鋪開密折,決定以葛康二人為切入點,彈劾書院弊病,通過校事府的秘密渠道呈遞天壽帝。
    "這步棋,既是探明聖意,也是一份投名狀,得把握好分寸。"洛子商想到。
    想要獲得帝王的信任,光有能力遠遠不夠。
    更重要的是懂得將決策權完完整整地交還到天子手中。
    尤其是在涉及文官集團首腦這等敏感事務上。
    分寸拿捏稍有不慎,便會引火燒身。
    數月前自己在朝堂上出盡風頭,已經讓天壽帝龍顏大悅。
    如今若是再遞上一把鋒利的刀,為天子搭好台子,他會不會唱這出戲呢?
    洛子商有種直覺,天壽帝肯定會唱這出戲的。
    他開始仔細斟酌著措辭,要在字裏行間留下足夠的空間。
    讓天子既能看清問題的嚴重性,又能保持乾綱獨斷的威嚴。
    提筆,蘸墨。
    筆走遊龍,一氣嗬成。
    通篇洋洋灑灑幾千字。
    總結起來就是:
    書院不除,黨爭不息;講學不禁,國無寧日。
    看著這份密折,洛子商笑了。
    他緩緩起身,負手而立,目光似乎穿透了牆壁,望向閆京方向。
    "吳笑愚,權傾天下之路,便先拿你祭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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