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人？”父子幾人聽聞此言，不禁不約而同地驚呼出聲。
    也因這聲驚呼瞬間吸引了身後白裏正以及漢子們紛紛帶著疑惑圍攏過來。
    “什麽人？難道又有人闖上來了？”白裏正滿臉警惕，趕忙問道。
    “不是，是誠滿說那河裏的都是人。你別擔心，估計是誠滿看錯了，這怎麽可能會是人呢？”白永旺嘴上雖這般說著，可雙眉卻緊緊蹙起，目光死死地盯著河麵。
    白蓮的想法卻截然不同，因為她女兒白珍珠曾做過預知夢，夢裏的場景正是河裏漂浮著無數屍體，而且遠處飄的那形狀不就是像人嗎。
    白誠滿聽到他爹這般質疑自己，心中有些不服氣，大聲說道：“我哪裏看錯了？你們快過來看看，那分明就是人啊！”
    白誠滿話音剛落，眾人的目光便齊刷刷地投向遠處河麵。那些原本模糊的漂浮物，正隨著極快的水流緩緩靠近。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當那些漂浮物漂流到眾人不遠處時，大家都看得真切，洪水麵上，除了一些木頭、破舊的草席等雜物，更多的竟是密密麻麻橫躺著的人。
    可仔細端詳，說是人，倒不如說是一具具屍體更為貼切。
    因為洪水麵上的身體都已被泡得有些臃腫，那腫脹得仿佛隨時都會破裂的皮膚，呈現出一種駭人的慘白。
    而且不少地方已經開始潰爛，絲絲縷縷的腐肉在水中若隱若現。
    “嘔！”
    白誠滿最先看清這一幕，頓時隻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他趕忙著扶住一旁的樹，忍不住嘔吐起來。
    他本就眼力比較好，所以看得比旁人更為仔細，那些細節像噩夢般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裏。
    他看到不少人的臉上，五官因腫脹而嚴重變形，完全沒了人樣，雙眼腫得隻剩一條縫隙，一眼望去就是慘白慘白的。
    那畫麵實在是令人作嘔，讓白誠滿隻覺得一陣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
    此刻不光是白城滿整個人都不好了，周圍其他人在看清河中那些東西的時候，臉色也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他們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滿是驚恐與難以置信，誰都沒有料到，居然會發生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
    白蓮強忍著胃裏一陣又一陣翻湧的惡心感，鼓起勇氣又多看了幾眼。隻見河中不少人的皮膚都呈現出腫脹潰爛的狀態隨著水流快速移動。
    白連心中瞬間了然，看來這就是女兒夢中所見到的可怕情景。
    這一幕實在是太過恐怖，也難怪女兒一睡醒就嚇得哇哇大哭。
    陳老爺子更是被嚇得連退兩步，身體微微顫抖，臉上寫滿了驚恐，嘴裏不停念叨著：“我的天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死人？而且看樣子，都是死了好幾天的。”
    陳老爺子這把歲數是經曆過一些事的，他曾親眼見過被淹死的人，當時那被淹的人也是在水裏泡了幾天，模樣就如同眼下洪水裏這些人一般，腫脹且潰爛。
    白裏正皺著眉頭，一臉嚴肅地說道：“我剛才還在想會不會是那山體滑坡導致有人被淹死或者被砸死，可看這樣子，應該不是。”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沉默著望向河麵的白慶禮喃喃說道：“就算之前沒有鼠疫，依著現在這情形，眼下也必定會有新的疫情冒出來。”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原本壓抑的氛圍瞬間又凝重了幾分。
    大家麵麵相覷，眼中滿是疑惑與不解，實在不明白白慶禮為何會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
    而白蓮，在聽到這話的瞬間下意識地在心裏暗暗點頭。
    她抬眼望去，隻見四處皆是肆虐過後的洪水，渾濁的水麵上還漂浮著不少屍體，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
    各種各樣的病菌，想必早就隨著這泛濫的洪水四處擴散開來。水源一旦被嚴重汙染，而大家又絲毫沒有防範意識，依舊毫無顧忌地取用河水，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一場更為恐怖的疫病災難恐怕就在眼前。
    白裏正皺著眉頭收回望向河裏慘況的目光，轉身麵向白慶禮，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與凝重：“老三，你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難道依你看，還真會出現其它更為可怕的新疫情？”
    “我之前閑來無事，也翻閱過一些雜書，上麵記載得明白，但凡洪水肆虐過後，必定會出現疫情。
    更何況，咱們這兒之前就已經有鼠疫出現了，眼瞅著這些橫七豎八的屍體，都已經腐爛成這般模樣，這水，肯定是不能再飲用了。”白慶禮一臉凝重，緩緩向眾人解釋道。
    眾人聽聞此言，腦海中忍不住就浮現出那不堪的畫麵。可不就是嘛，那滔滔洪水裹挾著沾染了屍體的河水，肆無忌憚地四處流淌。
    水順著地勢，漫進了村裏的井裏，又竄入了山間的溪裏以及河裏。
    而那些不知情的人還像往常一樣毫無防備地喝進肚裏。唉，光是想想那畫麵，就足夠讓人惡心到極點了。
    白誠滿本就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幹嘔，此刻聽到白慶禮這番話，腦海中又不受控製地想象起那可怕場景，頓時感覺一陣翻江倒海般的惡心湧上心頭。
    他臉色煞白再次扶住一旁的樹幹，彎下腰去，控製不住地幹嘔起來，那聲音在這壓抑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
    白蓮不著痕跡地微微側身，不著聲色地遠離了正扶著樹幹幹嘔不止的白誠滿，此時的白誠滿吐的一地都是那味道，著實是不好聞。
    白蓮來到了白裏正的身旁神情嚴肅，開口說道：“堂伯，我思來想去，覺得咱們現在不宜在這外麵過多逗留，還是趕緊回洞裏去為好。
    回去之後，得告訴大家，沒事盡量少出洞口。要是非得出去，那就必須戴上口罩，而且回來後一定要勤洗手。
    對了，趁現在雨還沒停，山上也開始有了潺潺的溪流，咱們得趕緊多存些水。
    依我看呐，越往後，這水肯定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能喝了，這洪水裹挾了那麽多髒東西，實在是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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