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蘇府聽雨軒內燭火搖曳。張領軍盤坐在蒲團上，麵前攤開著三塊青銅殘片拚合的地圖。從青蘿山古塔歸來已有三日，他仍在研究這幅地圖的奧秘。
    "玄月塔，築基可入..."他指尖輕點地圖中央的塔形標記，眉頭微皺。這標記旁還有幾個模糊的小字，以他的眼力竟也難以辨認。
    窗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進來吧，蘇小姐。"張領軍頭也不抬地說道。
    門被輕輕推開，蘇清荷端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她今日穿了一身淡青色衣裙，發髻簡單挽起，比平日多了幾分幹練。
    "仙師還未用晚膳吧？我讓廚房做了些清淡的。"她將食盒放在桌上，目光掃過青銅地圖，又很快移開。
    張領軍收起地圖："多謝。"他打開食盒，裏麵是幾樣精致小菜和一碗蓮子羹，香氣撲鼻。
    蘇清荷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站在一旁，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張領軍看了她一眼："有事？"
    "仙師..."蘇清荷深吸一口氣，"那日您問我是否想修行，我的答案是認真的。不知...不知仙師可否指點一二？"
    張領軍放下筷子。這幾日他也在考慮此事——蘇清荷身懷玄月宗信物，又有祖傳功法，踏上修行之路是遲早的事。若能加以引導，或可成為自己在此界的助力。
    "修行之路艱險異常，動輒有性命之憂。"他沉聲道，"蘇小姐錦衣玉食，何必自討苦吃？"
    蘇清荷眼神堅定："清荷自幼喪母，十六歲又失怙恃，深知凡人壽命短暫，命運無常。如今機緣在前，若因畏難而退，他日垂垂老矣時必然後悔。"
    張領軍微微點頭。這回答倒顯出幾分修道人應有的心性。他沉吟片刻，道："把你銅鐲拿來。"
    蘇清荷連忙褪下銅鐲奉上。張領軍接過銅鐲，神識探入其中空間。上次匆忙間未曾細查，此刻才發現空間內壁上刻滿了細密文字——正是《玄月心經》前三層功法。
    "果然有禁製..."他嚐試讀取文字，卻發現大部分內容模糊不清，隻有開頭一小段能夠辨認。這是血脈禁製，非蘇家後人難以窺得全貌。
    "你來看。"他將銅鐲還給蘇清荷，"集中精神，想象自己要看鐲子內部。"
    蘇清荷依言而行，片刻後驚訝地睜大眼睛："我...我看到好多字！但是有些看不太懂..."
    "正常。"張領軍點頭，"修行之初，需先通曉經脈穴道。你且將能看到的內容記下，有不明之處再問我。"
    接下來的兩個時辰，張領軍耐心為蘇清荷講解修行基礎。從人體經脈分布到靈氣運行原理，再到打坐調息的基本姿勢。蘇清荷聰慧過人，一點就透，很快掌握了入定要領。
    "今日到此為止。"見夜色已深，張領軍結束講解，"回去後嚐試按我教的方法打坐，切記不可操之過急。若有異常，立即停止。"
    蘇清荷鄭重應下，起身告辭。走到門口時，她忽然轉身："仙師為何對我如此耐心？以仙師之能，大可直接取走銅鐲和玉佩..."
    張領軍神色不變："我與你祖上算有淵源，指點後輩是分內之事。"這倒不全是假話——他與玄月宗有些香火情。
    蘇清荷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很快又展顏笑道："無論如何，清荷感激不盡。"她盈盈一禮，輕輕帶上門離去。
    待她走遠，張領軍才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瓶，倒出一粒青色丹藥——正是匿氣丹。這幾日頻繁使用靈力，藥效消耗加快，需及時補充。
    "得想辦法弄到丹方..."他自語道。長期依賴現有存貨不是辦法，若能自行煉製就方便多了。
    次日清晨，張領軍正在院中演練一套拳法，忽聽牆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收勢而立，隻見蘇清荷匆匆跑來，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仙師！我...我好像感受到您說的"氣感"了！"她氣喘籲籲地說道，雙頰因奔跑而泛紅。
    張領軍略感意外。常人少則三五日，多則旬月才能初窺門徑，這丫頭一夜之間就有氣感，資質倒是不錯。
    "演示給我看。"他不動聲色地說。
    蘇清荷立刻盤坐在石凳上，閉目調息。不一會兒，她指尖泛起極淡的靈光，雖然微弱，但確實是靈力無疑。
    張領軍點頭："尚可。不過修行切忌急躁，需循序漸進。"他想了想，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本小冊子，"這是《基礎吐納術》，比銅鐲中的心經更易入門。你先練這個，待根基穩固再轉修家傳功法。"
    蘇清荷如獲至寶，雙手接過冊子："多謝仙師！"她猶豫了一下，又問道，"仙師今後有何打算？會一直留在臨淵城嗎？"
    張領軍看向遠處："暫時會留一陣。"清玄門的追捕不會停止，他需要時間恢複傷勢並提升實力。蘇府環境清幽，又有修真資源，是個不錯的暫居之所。
    蘇清荷眼中閃過喜色，正要說什麽，卻被匆匆趕來的老周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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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張少俠！"老周滿頭大汗，"府裏出事了！昨晚藏珍閣遭竊，老爺生前收藏的幾件古物不見了！"
    張領軍眼神一凝："何時發現的？"
    "就在半個時辰前。"老周擦了擦汗，"福管事清點物品時發現的。奇怪的是門窗都完好無損，賊人像是憑空進出..."
    張領軍與蘇清荷對視一眼，心中同時閃過一個念頭——修士所為！
    三人快步來到藏珍閣。這是一座獨立的小院，平日有護衛把守，今早卻都昏睡不醒，顯然中了法術。
    閣內陳列架倒了一片，幾個錦盒被粗暴打開，裏麵的物品不翼而飛。福管事正滿頭大汗地指揮下人整理，見蘇清荷來了，連忙上前告罪。
    "丟了什麽？"蘇清荷沉聲問道，語氣中已有一家之主的威嚴。
    福管事遞上一份清單："三件——前朝青銅鏡、一塊黑石印章，還有...那塊刻著古怪花紋的玉佩。"
    張領軍心頭一動。前兩件他不清楚，但那玉佩恐怕就是與青銅殘片同源的物品！看來除了血煞門，還有其他人盯上了蘇家的秘密。
    "可有可疑人物進出府中？"他問道。
    福管事搖頭："近日除了日常采買，並無生人入府..."他突然想起什麽，"對了，前日有個遊方道士在府外轉悠，說是看風水，被護衛趕走了。"
    張領軍若有所思。他走到失竊物品原先擺放的位置，暗中施展"回光術"——這是一種可以回溯短時間內場景的法術，但對施術者消耗頗大。
    模糊的畫麵在他腦海中閃現：一個披著灰色鬥篷的身影憑空出現在藏珍閣內，手法嫻熟地取走三件物品，臨走時還特意查看了其他幾件古玩，似乎在尋找什麽...
    畫麵戛然而止，張領軍額頭已見冷汗。這法術他掌握得並不熟練，隻能看到這些片段。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灰衣人修為至少築基中期，而且對蘇府很熟悉！
    "仙師？"蘇清荷關切地看著他。
    張領軍微微搖頭，示意無事。他暫時不打算打草驚蛇，那灰衣人既然有特定目標，很可能會再次現身。
    "加強護衛即可，不必報官。"他對蘇清荷低聲道，"今晚我會在藏珍閣設下禁製。"
    蘇清荷會意，吩咐福管事按張領軍說的做。
    離開藏珍閣後，張領軍獨自來到府中最高的一座閣樓，俯瞰全府布局。從風水學角度看，蘇府建築排列暗合某種陣法，尤其是藏珍閣的位置，恰好處於"陣眼"之處。這不是巧合，而是蘇家祖上刻意為之。
    "越來越有趣了..."他喃喃自語。
    當晚，張領軍在藏珍閣內外布下三重禁製：最外層是警戒法陣，中間是困敵幻陣，最內層則是攻擊性的雷光陣。隻要那灰衣人再次現身，不死也要脫層皮。
    布置完畢，他回到聽雨軒繼續研究青銅地圖。時至子夜，正當他準備打坐調息時，懷中一麵小鏡突然發熱——這是與藏珍閣禁製相連的感應法器！
    "來了！"張領軍眼中精光一閃，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藏珍閣外，一個灰影正與禁製激烈對抗。雷光陣陣，將那人的鬥篷劈得焦黑，卻始終無法真正傷及其身。
    張領軍隱匿在暗處觀察，心中暗驚——此人修為竟已至築基後期！而且周身環繞著一層詭異的黑氣，將雷光盡數抵擋。
    "何方道友，深夜造訪有何貴幹？"他現出身形，沉聲問道。
    灰衣人猛地轉頭，鬥篷下露出一張慘白的麵孔，雙眼竟是一片漆黑，沒有眼白！
    "桀桀...沒想到這小地方還有同道。"灰衣人聲音嘶啞，"小子，我勸你別多管閑事。蘇家的東西，不是你能染指的！"
    張領軍心中一凜。此人不僅修為高深，而且功法邪異，絕非善類。他暗中扣住青玄盾和幾張高階符籙，隨時準備全力一戰。
    "閣下何人？與蘇家有何恩怨？"
    灰衣人陰笑："將死之人，何必多問！"他袖中突然飛出一道黑光，直取張領軍咽喉！
    張領軍早有防備，青玄盾迎上黑光，同時三道火蛇符激射而出。火蛇與黑光相撞，爆發出刺目的光芒。
    灰衣人似乎沒料到張領軍反應如此迅捷，一時被火光逼退數步。但他很快穩住身形，雙手掐訣，周身黑氣化作數十根細針，暴雨般射向張領軍！
    "陰煞針！"張領軍認出這歹毒法術，連忙祭出一麵土牆符抵擋。黑針穿透土牆，威力雖減但仍來勢洶洶。他不得不施展身法急退，同時青玄盾急速旋轉，擋下大部分攻擊。
    "嗤！"一根漏網之針擦過他的手臂，頓時一陣刺骨寒意順著手臂蔓延。張領軍悶哼一聲，連忙運功抵擋。
    灰衣人見狀大笑："中了我的陰煞針，不出一時三刻就會全身凍結而亡！小子，現在求饒還來得及！"
    張領軍冷笑不語，暗中運轉體內雪玉真氣，將入侵的陰氣一點點逼出。同時他左手悄悄捏碎了一顆紅色晶石——"炎陽晶"，可短時間內提升火係法術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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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你能撐多久！"灰衣人再次發動攻擊，這次黑氣化作一隻巨爪當頭抓下！
    千鈞一發之際，張領軍突然張口噴出一道赤紅火焰！這火焰與之前截然不同，蘊含著精純的炎陽之力，瞬間將黑氣巨爪燒穿！
    "什麽？！"灰衣人大驚失色，急忙後退，但為時已晚。火焰如活物般纏上他的右臂，頃刻間將其燒成焦炭！
    "啊！"灰衣人發出淒厲慘叫，再不敢戀戰，身形一晃化作一團黑霧遁走。
    張領軍沒有追擊——炎陽晶效果有限，且他體內陰氣未清，貿然追擊恐有危險。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弄清這灰衣人的來曆和目的。
    "仙師！"蘇清荷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她手持銅鐲，臉色蒼白地跑來，"您沒事吧？我感應到鬥法波動..."
    張領軍搖頭示意無礙，卻突然腳下一軟，單膝跪地。陰煞針的寒氣比他想象的更難纏，已經侵入經脈。
    "仙師！"蘇清荷慌忙扶住他，觸手隻覺冰涼刺骨。她咬了咬唇，突然將銅鐲按在張領軍手心，"銅鐲裏有祖傳的"清靈丹"，或許有用！"
    張領軍神識探入銅鐲空間，果然發現一個小玉瓶。取出倒出一粒青色丹藥，藥香撲鼻，確實是上好的解毒靈丹。
    他服下丹藥，頓覺一股清涼氣流湧向四肢百骸，與體內陰氣激烈對抗。片刻後，他吐出一口黑血，氣息終於平穩下來。
    "多謝。"張領軍緩緩起身，看向灰衣人逃走的方向，"此人修為高深，且對蘇家有所圖謀，我們必須早作準備。"
    蘇清荷堅定地點頭："全憑仙師安排。"
    月光下，兩人身影被拉得很長。張領軍沒有注意到，蘇清荷扶著他的手一直沒有鬆開，眼中除了擔憂，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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