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鐵山脈北麓的寒風呼嘯而過，張領軍裹緊身上粗布麻衣，步履蹣跚地行走在山道上。他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因失血而幹裂，每走一步都牽動全身傷勢。
    "必須盡快離開極地範圍..."他強忍疼痛，神識掃過四周。陰羅宗勢力雖主要在極地，但難保沒有眼線散布在外圍。
    三日前，他從斷魂淵秘道脫身，傷勢比預想中更為嚴重。不僅經脈受損，連丹田都出現裂痕，若強行催動靈力，恐有修為跌落之險。
    前方山路盡頭出現一個小鎮輪廓。張領軍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古樸佛珠，握在掌心。這是不知從哪個邪修的儲物袋中尋得的"無相珠"，配合無相訣，能隱匿修為氣息。
    "無相無我，萬法皆空..."默念佛門口訣，體內靈力波動漸漸平複，周身氣息變得與凡人無異。除非元嬰老怪親至，否則無人能看破他修士身份。
    小鎮名為"寒石鎮"，是極地與中原的交界處，居民多以采藥狩獵為生。鎮子不大，隻有一條主街，兩側是低矮的石屋。
    張領軍佝僂著背，步履蹣跚地走進一家掛著"馬"字招牌的鋪子。屋內昏暗潮濕，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者正在修理馬鞍。
    "老丈，可有馬車出租？"他咳嗽兩聲，聲音虛弱。
    老者抬眼打量："客官要去哪？"
    "南邊青楓穀，訪親養病。"張領軍說著，取出幾塊碎銀放在桌上。
    看到銀子，老者態度熱情了幾分："不瞞客官，近日極地不太平，馬價漲了。到青楓穀少說半月路程，得這個數。"他伸出五根手指。
    張領軍又加了兩塊碎銀："要最好的馬，車廂需保暖。"
    "成！"老者收起銀子，"明日一早出發，小老兒親自駕車送您。"
    訂好馬車，張領軍在鎮上唯一一家客棧住下。房間簡陋，但總算有了棲身之所。他鎖好門窗，取出幾味藥材簡單處理傷口，隨後盤坐調息。
    神識內視，體內情況不容樂觀。陰羅宗主那一擊蘊含詭異陰毒之力，仍在侵蝕經脈。尋常丹藥隻能緩解，無法根治。
    "需要純陽屬性的靈藥..."張領軍思索著，從儲物袋深處取出一個小玉盒。盒中是一株赤紅色小草，葉片如火焰跳動——"烈陽草"，得自寒星島的珍稀靈藥，正好對症。
    服下烈陽草，一股暖流頓時湧向四肢百骸。他引導藥力遊走全身，逐步化解體內陰毒。三個時辰後，傷勢好了三成，至少不再惡化。
    次日清晨，老者準時駕車來到客棧。馬車比預想的寬敞，車廂內鋪著獸皮，確實保暖。張領軍裹緊粗布鬥篷，艱難地爬上車。
    "客官坐穩了。"老者揚鞭，馬車緩緩駛出寒石鎮。
    車廂內，張領軍取出月魂露再次確認。玉瓶中的露珠晶瑩剔透，在晨光中泛著七彩光暈，正是典籍記載的"月華凝露"，月魂草最精華的部分。
    "應該足夠救治清荷了..."他小心收好玉瓶，閉目調息。馬車顛簸，但不影響他運轉功法療傷。
    行至午時，馬車突然停下。
    "前麵有檢查，客官勿驚。"老者低聲道。
    張領軍神識悄然外放。前方百丈處設有關卡，五名身著灰袍的修士正在盤查過往行人。從服飾看，是陰羅宗外圍勢力"灰骨門"的弟子。
    "聽說陰羅宗在抓一個重傷的修士..."老者嘀咕，"已經查了三天了。"
    張領軍神色不變，暗中將無相珠握得更緊。同時取出幾味藥材捏碎，讓身上藥味更濃，更像個病弱凡人。
    "下車檢查！"一個滿臉橫肉的修士攔停馬車。
    老者賠笑："這位爺，車上是去青楓穀養病的老先生，受不得風寒..."
    "少廢話！"修士一把掀開車簾，惡狠狠地盯著張領軍。
    張領軍適時咳嗽幾聲，顫巍巍地拱手："小老兒染了肺疾，去南方求醫..."
    修士狐疑地打量他，突然伸手按在他肩膀上，一絲靈力探入！
    無相珠微微發熱，將那絲靈力悄無聲息地化解。修士隻探到一片虛無，如同探查普通凡人。
    "晦氣！"修士甩手，像是怕被傳染，"走吧走吧！"
    馬車重新啟程，張領軍表麵虛弱，實則後背已被冷汗浸透。方才若被看破，以他現在狀態，連築基初期都難以應付。
    "客官別怕，這些修士老爺就愛虛張聲勢。"老者安慰道，"過了前麵三岔口就出極地範圍了，他們管不著。"
    張領軍點點頭，心中卻不敢放鬆。陰羅宗勢力龐大，難保不會在其他要道設卡。
    傍晚時分，馬車停在一處小溪邊休整。老者生火做飯，張領軍借口散步，走到不遠處的小樹林中。
    確認四下無人後，他取出得自雪神殿的客卿玉簡，猶豫片刻還是收了起來。雪神殿雖與陰羅宗敵對，但他身份敏感，貿然求助風險太大。
    回到營地，老者已煮好熱粥。簡單用過晚餐，張領軍早早回到車廂休息。夜深人靜時，他悄然取出一套陣旗，在車廂內布下小型隱匿陣法，這才放心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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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晝行夜宿，五日後馬車駛入一片丘陵地帶。這裏氣候溫暖許多，植被也從針葉林變為闊葉樹。
    "前麵是白河城，咱們歇一天再走。"老者提議，"馬要換掌，幹糧也得補充。"
    張領軍自無異議。他傷勢已好了五六成，勉強能調用部分靈力，但表麵仍裝作病弱老人。
    白河城比寒石鎮繁華十倍，城牆高聳，街道縱橫。入城時又有盤查，但這次是官府衙役，對修士之事並不上心，輕鬆通過。
    老者在城西找了家幹淨客棧，約定明早出發。張領軍獨自在城中閑逛，實則是想采購些藥材。
    轉過幾條街，一家名為"百草堂"的藥鋪引起他的注意。店鋪不大，但門前掛著"煉丹"二字，顯然有修士背景。
    剛踏入店門，一個熟悉的聲音讓他渾身一僵：
    "這株火靈芝怎麽賣？"
    櫃台前，一個身穿藍袍的年輕修士正在詢價，背影與陳風極為相似！
    張領軍當即轉身欲走，卻聽那修士又道："便宜些吧，我替家師采購，量大從優。"
    聲音不對。他鬆了口氣，暗笑自己多疑。陳風此時應該早已回到青楓穀，怎會出現在此？
    采購了幾味輔藥，張領軍返回客棧。剛進門，就察覺異常——他布在房門上的發絲斷了！
    不動聲色地推開房門，屋內看似一切正常。但神識掃過，立刻發現床下藏著一物——是張傳音符！
    拾起符籙，一段信息自動傳入腦海："張兄，陰羅宗懸賞十萬靈石取你首級，各方勢力蠢蠢欲動。白河城也不安全，速至城南老槐樹下一敘。——陳風"
    張領軍眉頭緊鎖。陳風如何知道他在這裏？這會不會是陷阱？
    思索片刻，他決定一探究竟。若真是陳風，或可獲知有用信息；若是陷阱...他摸了摸袖中的星痕劍和冰魄珠，即便傷勢未愈，對付築基修士也不在話下。
    夜幕降臨，張領軍悄然離開客棧。城南老槐樹是地標，很容易找到。樹下空無一人，隻有夜風吹拂樹葉的沙沙聲。
    "陳道友？"他低聲喚道。
    "張兄，這邊。"聲音從樹後傳來。
    張領軍警惕靠近，隻見樹後陰影中站著個披鬥篷的人。那人掀開兜帽，露出陳風的麵容，但臉色異常蒼白。
    "真是你？"張領軍沒有放鬆警惕，"如何找到我的？"
    陳風苦笑："我在你給我的丹藥瓶上留了追蹤印記，本想日後報答，沒想到..."他突然咳嗽起來，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張領軍這才注意到，陳風氣息紊亂，顯然受了重傷。
    "怎麽回事？"
    "三日前，陰羅宗派人突襲青楓穀，逼問你的下落。"陳風咬牙道，"我僥幸逃脫，一路尋來報信。張兄，你帶著月魂露的消息已經泄露，現在大半個修真界都在找你！"
    張領軍心中一沉。他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可有清荷的消息？"
    陳風搖頭："玄月宗已經封山，具體情況不明。但聽說陰羅宗聯合了幾個附庸門派，準備強攻。"
    形勢比想象的更嚴峻。張領軍取出療傷藥遞給陳風："多謝報信。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我..."陳風剛要回答，突然臉色大變，"小心！"
    一道烏光從黑暗中射來，直取張領軍後心！陳風猛地推開他，自己卻被烏光貫穿肩膀！
    "哈哈哈！果然釣到大魚！"三個黑影從四周包圍而來，為首者手持一柄漆黑長弓，正是偷襲者。
    張領軍扶住受傷的陳風，冷眼掃視來人。兩個築基中期，一個築基後期，都穿著灰白相間的法袍——是"白骨門"的修士！
    "陳風啊陳風，你以為逃得掉嗎？"弓手獰笑，"長老早就在你身上下了追蹤咒，就等你這叛徒帶我們找到目標！"
    陳風麵如死灰："張兄，我對不起你..."
    張領軍不語，暗中評估形勢。以一敵三，若在平時不足為懼，但現在傷勢未愈，勝算不足五成。
    "小子，交出月魂露，給你個痛快。"弓手拉滿長弓，一支烏黑箭矢自動凝聚，"否則讓你嚐嚐"蝕骨箭"的滋味！"
    張領軍突然笑了："想要？自己來拿。"
    話音未落，他猛地捏碎袖中一顆藥丸！刺鼻的黃煙瞬間彌漫四周，同時地麵竄出數十根冰刺——是他提前布下的簡易陣法！
    "雕蟲小技！"弓手縱身躍起避開冰刺，卻見一道藍光從煙霧中激射而出，直取他咽喉！
    "鐺！"弓手倉促用長弓格擋，那藍光卻突然變向，繞了個弧線刺入他身側同伴的眉心！
    "啊！"那修士慘叫都沒發出，就倒地身亡——正是張領軍的星痕劍！
    "師弟！"弓手目眥欲裂，連射三箭。箭矢穿過煙霧，卻隻釘在地上——目標不見了！
    "在上麵！"另一名修士大喊。
    張領軍從樹頂俯衝而下，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銀色小弩。弩箭連發，每支箭上都綁著一張符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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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轟轟！"
    符籙接連爆炸，火光中夾雜著冰錐雷電。兩名修士狼狽抵擋，卻沒注意到地麵陰影中悄然蔓延的藍色細絲...
    "啊！我的腿！"弓手突然慘叫，隻見他的雙腿不知何時被冰絲纏住，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冰！
    另一人見狀，轉身就逃。剛跑出幾步，喉嚨突然一涼——星痕劍不知何時繞到他前方，一劍封喉！
    弓手絕望地看著同伴倒下，咬牙捏碎一塊玉符："師尊救我！"
    玉符破碎，一道虛影浮現，是個麵容陰鷙的老者："何人傷我徒兒？"
    張領軍根本不答，星痕劍回旋斬下弓手頭顱！虛影怒吼一聲，消散在空氣中。
    "走！"他扶起陳風，迅速離開現場。白骨門長老很快就會收到消息，必須立刻離開白河城。
    "張兄...往東三十裏...有我準備的...飛行法器..."陳風虛弱地說。
    張領軍點點頭，帶著他悄然出城。半路上，陳風傷勢惡化，不得不停下處理。
    "他們...拷問我...用了噬心散..."陳風苦笑道，"能撐到現在...已是奇跡..."
    張領軍檢查後臉色凝重。噬心散是陰羅宗秘製毒藥，專門破壞修士經脈，無藥可解。
    "堅持住，我想辦法。"他取出玄冰靈乳，滴了一滴在陳風口中。
    靈乳入腹，陳風臉色稍有好轉，但毒素已經深入心脈，隻是暫時延緩死亡。
    "沒用的..."陳風艱難地取出一個儲物袋，"這裏麵...飛行法器...和我的全部家當...都給你..."
    張領軍沉默接過。他與陳風萍水相逢，對方卻為他而死，這份情誼在爾虞我詐的修真界實屬罕見。
    "還有...小心...佛門..."陳風突然抓住他的手，"陰羅宗請動了...金剛寺...追捕你..."
    佛門也插手了？張領軍心中一凜。若是金剛寺的高僧，無相珠未必能瞞過。
    "我...妹妹在青楓穀...若有機會..."陳風聲音越來越弱，最終歸於沉寂。
    張領軍輕歎一聲，合上他的雙眼。簡單掩埋後，他取出儲物袋中的飛行法器——是一艘巴掌大的白玉舟，注入靈力後迎風便漲，足夠兩人乘坐。
    "佛門...金剛寺..."他望向玄月宗方向，眼中寒光閃爍。前路更加艱險，但無論如何，他必須將月魂露帶回去。
    清荷，還在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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