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灣的日子如流水般平靜。
    張領軍用島上粗壯的椰木和棕櫚葉搭了一座簡易的木屋，背靠山崖，麵朝大海。每日清晨，海風裹挾著鹹濕的氣息從窗縫鑽入，陽光透過棕櫚葉的間隙灑落，在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的傷勢恢複得極慢，靈力滯澀，連最基本的法術都難以施展。但好在體魄強健，力氣仍在，便跟著村裏的漁民學習打魚。起初，他連漁網都撒不開，笨拙的樣子惹得漁民們哈哈大笑。後來漸漸熟練，甚至能獨自駕著小船去稍遠的海域，用魚叉捕獲大魚。
    蘇清荷則跟著村裏的婦人學習織網。她的手指原本是用來掐訣施法的，如今卻要撚著粗糙的麻線，在木梭間來回穿梭。起初，她的掌心被磨得通紅，但很快便適應了。偶爾，她也會坐在屋前的石凳上，望著遠處的海平線發呆，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早已黯淡的月魄珠。
    他們在木屋旁開墾了一小片荒地，種了些耐鹽堿的作物——紅薯、芋頭，還有幾株從漁民那裏換來的辣椒苗。張領軍力氣大，負責翻土、挑水；蘇清荷心思細膩，照料著作物的生長。日子久了，這片原本貧瘠的土地竟也漸漸有了生機，綠意盎然。
    清晨張領軍常常天不亮就起身，拎著魚叉去海邊。潮水退去後的礁石區藏著不少海貨——螃蟹、海螺，偶爾還能在淺水處叉到一兩條肥美的石斑魚。他喜歡站在礁石上，看著朝陽從海平麵緩緩升起，將整片海域染成金色。
    午後若是天氣晴好，二人便搬了木凳坐在屋前的空地上，泡一壺粗茶。茶葉是從路過的商船那裏換來的，算不上好，但勝在滋味醇厚。他們很少談論過去，也不提將來，隻是靜靜地喝茶，聽著海浪拍岸的聲音。
    夜晚若是無雲，滿天星鬥便如碎銀般灑落。張領軍偶爾會指著天上的星辰，告訴蘇清荷哪幾顆是南疆常見的，哪幾顆又是東海獨有的。蘇清荷則輕聲講述著古籍中記載的星象之說，說哪顆星主殺伐，哪顆星主安寧。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他們的傷勢依舊沒有完全恢複，但心境卻比從前平和許多。張領軍的手臂被海風吹得黝黑，掌心磨出了厚繭；蘇清荷的發梢沾了海鹽，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金色。
    偶爾，村裏的小孩會跑來他們的木屋前，好奇地看著這兩位"外來客"。張領軍便用木頭削些小玩具送給他們，蘇清荷則教他們辨認潮汐和風向。漸漸地，村民們也習慣了他們的存在，不再把他們當作高高在上的"仙人"，而是當成了月牙灣的一份子。
    直到某一天——
    一艘陌生的商船停靠在了月牙灣的簡易碼頭。
    船上的商人帶來了外界的消息。
    "聽說了嗎？玄劍門和碧濤閣打起來了，為的是一座新發現的靈石礦！"
    "海族也插手了，現在東海亂得很，連遠海的漁場都不安全了……"
    張領軍和蘇清荷站在人群外圍，默默聽著。
    他們對視一眼，知道——
    平靜的日子，或許快要結束了。
    商船在月牙灣停留了一日便離開了，卻留下了一連串令人不安的消息。
    張領軍站在碼頭，望著商船遠去的帆影，眉頭微皺。海風拂過他的麵頰，帶著熟悉的鹹腥味，可此刻卻莫名多了幾分躁動。
    "碧濤閣和玄劍門開戰，海族虎視眈眈……"蘇清荷站在他身旁，輕聲道，"東海，怕是要亂了。"
    張領軍沉默片刻，忽然問道："你的傷勢恢複得如何？"
    蘇清荷抬起手，指尖微微凝聚出一縷月華，雖不如從前明亮，但已不再渙散。
    "勉強能動用三成靈力。"
    張領軍點點頭："我也差不多。"
    他們都知道，以現在的狀態，貿然卷入東海修仙界的紛爭絕非明智之舉。可若一直困在這座小島上，傷勢恢複的速度隻會越來越慢。
    三日後張領軍做出了決定。
    "我們去"青螺島"。"他展開一張從商人那裏換來的簡陋海圖，指向距離月牙灣約三百裏的一座中型島嶼，"那裏有一座修仙坊市，雖規模不大，但足夠我們購置些療傷丹藥。"
    蘇清荷略一思索，點頭同意。
    月牙灣的漁民們聽說二人要離開，紛紛前來送行。老村長林大海拄著拐杖，顫巍巍地遞上一個布包。
    "仙人，這是村裏曬的魚幹和幹貨，路上帶著。"
    張領軍鄭重接過，拱手道謝。
    翌日清晨二人搭乘漁民的小船離開月牙灣。臨行前，張領軍回頭望了一眼那座簡陋的木屋，和屋前那片已經鬱鬱蔥蔥的菜地，心中竟有一絲不舍。
    小船在海上航行了五日，終於抵達青螺島。
    與月牙灣的寧靜不同，青螺島熱鬧非凡。碼頭上停靠著各式船隻，有凡人的漁船，也有修仙者的靈舟。島上建築錯落有致，街道上人來人往，叫賣聲不絕於耳。
    張領軍和蘇清荷收斂氣息，扮作普通散修入島。他們先是在一家客棧住下，隨後便直奔坊市。
    坊市內，各種攤位琳琅滿目。有賣靈草的，有賣法器的，甚至還有出售低階功法的。張領軍目光掃過，最終停在一家名為"百草堂"的丹藥鋪前。
    店鋪掌櫃是個留著山羊胡的老者，見二人進來，笑眯眯地迎上前。
    "兩位道友需要些什麽？本店丹藥齊全，價格公道。"
    張領軍不動聲色地探查了一下對方修為，發現不過是築基中期，心下稍安。
    "可有治療經脈損傷的丹藥？"
    老者眼睛一亮："有！"回春丹"專治內傷，一瓶三十靈石。"
    張領軍眉頭微皺——這價格比南疆貴了近一倍。
    正當他猶豫時，店鋪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幾名身穿玄色劍袍的修士大步走了進來。
    為首之人目光冷峻，掃視一圈後，厲聲道：
    "奉玄劍門之命，征調所有療傷丹藥！違者，以通敵論處！"
    店鋪內的修士們頓時噤若寒蟬。
    張領軍和蘇清荷對視一眼，悄然退至角落。
    東海的風雲，似乎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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