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先天一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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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殿內的金光如液態般漫過足麵,秦守的九節鞭銅環與羅穎穎的羅盤邊緣同時泛起微光,像是被某種古老力量喚醒的共鳴。兩人掌心相貼的溫度還未散去,她指尖的薄繭蹭過他掌紋深處的老繭,那是二十年習武留下的印記,此刻卻像兩塊拚圖般嚴絲合縫。
“小心地麵。”秦守低喝一聲,八極拳的“踩步”猛然發力,青磚在腳下碎裂的瞬間,一道銀針從裂縫中激射而出。羅穎穎旋身避開的同時,羅盤展開成盾,六十四卦紋路將第二波暗器全部彈開。她看見那些銀針在空中劃出弧線,竟組成北鬥七星的陣型——正是昨夜佛骨井中浮現的合擊軌跡。
“是墨家機關。”她喘息著貼近他身側,能聞到他身上混著雨水的皂角味,“每一步都對應著《太極配拳精義》裏的方位。”秦守點頭,目光掃過石壁上的浮雕。那些雕刻著八極拳師與太極武者並肩作戰的畫麵,竟與他們昨夜的合擊動作分毫不差,仿佛早就預見了今日的場景。
當兩人踏過第七塊青磚時,整座石室突然震動。正中央的石台上,兩套拳譜緩緩升起,《秦氏八極合擊要術》封麵的護心蠱圖騰與《羅氏太極配拳精義》的北鬥星圖同時發光,在空中拚成完整的陰陽魚。秦守的臂間紋身與羅穎穎的後頸紋章隨之發燙,像是被賦予了生命的活物。
“試試看。”羅穎穎輕聲說,伸手觸碰《太極配拳精義》。書頁自動翻開,露出夾在其中的泛黃信箋,字跡是她熟悉的母親筆跡:“穎兒,當你看到這頁時,應已與秦家小子相遇。雙生契非宿命之鎖,乃武學之鑰,需以信任為引,以心意相通為刃。”她的指尖顫抖,忽然想起六歲那年,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羅盤,曾說過“總有一天,你會成為它真正的主人”。
秦守翻開另一本拳譜,第一頁畫著護心蠱與北鬥刺青的融合圖,旁邊是秦家先輩的批注:“八極拳至剛,需太極至柔調和;太極勁至柔,需八極剛猛定形。非生死相托者,不可成陰陽引脈。”他想起父親失蹤前那晚,曾摸著他的頭說“以後要保護好羅家丫頭”,當時隻當是長輩玩笑,此刻卻字字千鈞。
“原來他們早就知道。”羅穎穎的聲音帶著哽咽,“知道我們會走到這裏,知道我們必須......”她沒有說下去,因為秦守突然伸手將她攬進懷裏。這個擁抱帶著八極拳師特有的剛硬,卻在觸到她肩膀時驟然收力,像鐵漢捏花般小心翼翼。
“不是必須,是願意。”他的聲音悶在她發頂,帶著雨水的清涼與體溫的灼熱,“從五年前在學校裏看你的那時候起,我就願意。”她愣住了,想起那個紮著馬尾巴的女孩,拿著的羅盤追著他跑,喊著“我要跟你一起去”的夏日午後。原來有些羈絆,早在宿命揭曉前就已生根。
石室頂部突然裂開,月光混著鎮靈炁湧入,在地麵投射出巨大的太極圖。秦守感覺到羅穎穎在他懷裏輕輕顫抖,不是恐懼,而是某種宿命揭曉的震顫。他鬆開手,卻握住她的手腕,將兩人的掌心按在太極魚眼處。
“陰陽引脈,起!”兩人同時低喝。
九節鞭與羅盤同時飛出,在空中劃出陰陽魚的軌跡。秦守的八極拳勁化作八條墨龍,羅穎穎的太極炁流凝成七道銀虹,龍與虹在太極圖中央相撞,爆發出耀眼的金光。那些曾困擾他們的蠱蟲虛影、機關銀針,在金光中全部化作光點,融入他們的經脈。
“這是......”羅穎穎看著自己的指尖,鎮靈炁正以從未有過的流暢度運轉,與秦守的八極勁形成完美循環。她忽然明白,所謂雙生契,不是血脈的捆綁,而是武學體係的終極互補——他的剛猛為她的柔化定形,她的柔化為他的剛猛卸力,如同呼吸般自然。
秦守感覺體內的“易骨”境界終於突破,骨骼發出細微的脆響,卻沒有疼痛,隻有一種脫胎換骨的輕盈。他望向羅穎穎,發現她眼中的金翅大鵬虛影與自己的墨龍虛影交相輝映,在鎮靈炁的光芒中,竟化作一對纏繞的龍鳳。
“看!”羅穎穎指向石室深處。那座刻著“先天一炁”的青銅門已完全開啟,門內懸浮著的鎮靈炁源,竟如同一顆跳動的心髒,表麵流動的紋路與他們體內的炁流完全同步。苗銀吊墜與護心蠱紋身同時飛起,在空中拚成陰陽魚圖案,緩緩融入炁源。
當吊墜與蠱紋消失的瞬間,秦守與羅穎穎同時感到一陣失重。他們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飄向炁源,在觸及金光的刹那,無數記憶碎片湧入腦海:
七歲,他偷拿父親的九節鞭玩耍,砸到供桌上的羅盤,爺爺揍了他一頓,卻在傍晚給他一塊綠豆糕;
十五歲,她在羅家藏書閣看到秦氏八極拳殘本,羅三爺看著她的身影,一聲長歎;
二十三歲,他們在大學城的解剖課上上裝作陌路,卻在暗巷裏聯手擊退來犯的拳師,他替她擋住背後的冷箭,她為他包紮時罵他“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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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暴雨中他抱著她躍下石階,感受到她劇烈的心跳,忽然明白有些東西早已超越了搭檔的界限。
“原來我們早已是彼此的陰陽魚。”羅穎穎的聲音在虛空中響起,卻又像是在他心底低語。秦守想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與她的重疊,形成一種奇妙的和聲,“不是宿命選擇了我們,是我們選擇了彼此。”
鎮靈炁源突然爆發出強光,將兩人的身影吞沒。當光芒散去時,他們發現自己站在佛骨井頂端,暴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東方泛起魚肚白。秦守的九節鞭與羅穎穎的羅盤靜靜地躺在腳邊,而他們的臂間與後頸,雙生印記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纏繞在一起的龍鳳圖騰。
“結束了?”羅穎穎彎腰撿起羅盤,指尖撫過邊緣的凹痕——那是某次實戰中他的鞭頭留下的痕跡。秦守撿起九節鞭,銅環上的金色紋路與她羅盤的星圖相映成趣,像一對曆經歲月的老搭檔。
“不,是開始。”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雨水打濕的鬢發,這次沒有猶豫,指尖輕輕劃過她的耳垂,“暗河不會就此罷休,而我們......”
“需要更默契的配合。”她接過話頭,抬頭望他,晨光中他的輪廓柔和得不可思議,“比如,先去吃碗餛飩,再商量怎麽拆了暗河的老巢?”
秦守一愣,隨即大笑。他想起她最愛吃的鮮肉餛飩,湯裏要加三勺醋,而他總是偷偷幫她多放些辣油。“好,先吃餛飩。”他說著,自然地攬過她的肩膀,走向山下的晨光,“不過這次我請客,上次你付的錢。”
“明明是你打碎了人家的醋壇子。”她抗議,卻沒有推開他的手臂,反而往他身邊靠了靠。兩人的腳步聲在空寂的山路上回響,像一首沒有旋律的曲子,卻比任何樂章都更動聽。
山腳下的餛飩攤剛升起炊煙,老板看見他們時愣了愣——昨夜還穿著雨衣匆匆而過的兩個年輕人,此刻並肩而立,竟像一對相伴多年的璧人。“照舊?”老板笑著問,已經開始往鍋裏下餛飩。
“加雙份辣油。”秦守說。
“加四勺醋。”羅穎穎同時說。
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原來最默契的合擊,不是招式的天衣無縫,而是知道你愛吃什麽,記得你怕什麽,在漫長的歲月裏,把彼此的習慣刻進自己的骨血裏。
餛飩端上來時,湯麵上浮著金黃的辣油與琥珀色的醋,像極了他們體內曾流動的陰陽炁流。秦守將自己碗裏的蛋皮夾給她,她則把湯裏的蔥花挑到他碗裏。這個動作自然得仿佛做過無數次,連老板都忍不住搖頭輕笑。
“以後打算怎麽辦?”羅穎穎咬著湯勺問,目光卻落在他手腕的舊疤上——那是十六歲時為救她被蠱蟲咬傷的痕跡。
秦守夾起一顆餛飩,吹了吹才放進嘴裏:“先把暗河的‘三魂蠱’源頭找出來,再去看看各地的遺跡。聽說黃山有處太極崖,適看日出日落。”他頓了頓,忽然認真地看著她,“當然,如果你想先回羅家祠堂......”
“我哪兒也不去。”她打斷他,聲音輕卻堅定,“就跟著你,哪兒有暗河,哪兒就有我們。”
晨光中,他看見她眼中的光,比鎮靈炁源更明亮,比北鬥星更璀璨。那是曆經生死後依然清澈的信任,是千帆過盡後依然篤定的陪伴。他忽然明白,父親所說的“護道者”,從來不是孤獨的行者,而是有人並肩的守護者。
吃完餛飩時,東方已一片通紅。秦守付了錢,將羅穎穎的羅盤小心地放進自己的背包,九節鞭則斜挎在肩上。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像尋常情侶般自然,卻在觸及他肌肉的瞬間感受到緊繃——那是隨時準備戰鬥的警覺,卻在發現是她時立刻放鬆。
“走啦,護道者大人。”她笑著拽了拽他的袖子。
“是,鎮靈者小姐。”他低頭看她,晨光落在她睫毛上,像撒了把金粉。他忽然很想吻她,卻在動作前忍住,隻是將她的手更緊地握在自己掌心。有些東西,不需要言語,不需要招式,隻要這樣握著,就已足夠。
佛骨井在身後漸漸變小,而前方的路還很長。但他們不再害怕,因為知道彼此就是對方的退路,是陰陽魚的兩極,是無論何時都會背靠背的搭檔。
當第一縷陽光照亮山巔時,秦守與羅穎穎的影子交疊在一起,在地麵投出一個模糊的太極圖案。那是他們的過去,現在,與未來——不是被宿命捆綁的雙生印記,而是兩顆心自願結成的陰陽引脈,是比任何武學都更強大的力量。
第四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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