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仙港的暴雨如銀槍斜墜時，秦守正在八卦訓練場打磨新製的石鎖。粗糙的青石板麵映出他微蹙的眉峰，腕間纏著的羅穎穎舊袖口在雨中洇開淡藍水痕。忽聞廊下銅鈴驟響，那串阿鯊用硨磲貝穿成的警報器震出碎玉般的急響，他五指扣住石鎖提把的瞬間，已辨明五股勁氣破雨而來的方位。
    “是內家拳的護身罡氣。”這時十七號踏雨而來，藏青練功服下擺旋出圓弧，羅盤指針在“兌宮”方位劇烈震顫，“形意、八卦、太極，還有......”他瞳孔微縮，“半步崩拳的勁路！”話音未落，西南角青石板轟然炸裂，三道黑影如狸貓落地，最前方那人身著對襟短打，步法沉穩如熊，正是形意拳中“熊形”的起手式。
    秦守的九節鞭已先一步揮出，鞭梢卷著石鎖破風而去。“崩捶！”熊形武者沉肩吐力，拳風與石鎖相撞爆出悶響，青石板上頓時蛛網開裂。秦守借勢欺身而上，“貼山靠”轟然撞出，卻見對方竟以八卦掌“遊身步”卸力，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釘——釘身刻著太極魚紋，正是暗河招攬的太極門叛徒。
    “雲中子！”羅穎穎的袖箭擦著秦守耳際飛過，釘入叛徒左胸三寸。那人卻好似不覺痛，指尖掐訣間地麵浮現六十四卦紋路，正是太極門秘傳“兩儀生四象”陣法。秦守隻覺腳下氣機紊亂，忽然想起羅穎穎曾在拳譜批注中寫過：“八卦陣眼在生門，卻需以剛猛破其圓融。”他沉腰坐馬，八極拳“六大開”齊出，“頂、抱、單、提、挎、纏”如六龍絞柱，竟將陣法紋路生生踏碎。
    “好個秦氏八極拳！”東側傳來陰鷙笑聲，一名灰袍老者負手而立，手中桃木劍挽出梅花劍花，“老道倒要看看，你八極拳的剛猛能不能破我的太極綿勁。”說罷劍指一點，暴雨竟在他身前凝為水牆，正是太極門“借力打力”的至高境界。
    秦守不答話，鞭影如靈蛇吐信，直取對方麵門。老者舉劍相迎，卻見鞭身突然變向，纏上廊柱猛地一扯——整座木廊轟然倒塌，瓦片混著雨水砸向陣法中樞。雲中子驚呼撤步，卻被秦守“閻王三點手”追上，三記崩拳如連珠炮轟出，拳風震得對方口鼻溢血，八卦符紙散落一地。
    “形意拳的朋友，還不出手？”雲中子踉蹌著退入雨幕，西側陰影裏轉出兩人，皆是短打裝束，一人步法如虎，一人身形似猿。秦守認得這是形意拳“龍虎鬥”的合擊之術，虎形者踏出“熊鷹競誌”，猿形者使出“鷂子入林”，兩股勁氣一剛一柔，竟比暗河的克隆技術更契合武道至理。
    “來得好！”秦守甩鞭砸向虎形者麵門，卻在對方舉臂格擋時，突然變招掃向猿形者下盤。猿形者縱身躍起，卻見秦守早已算準方位，“撐捶”自下而上轟出，正中對方丹田。虎形者趁勢撲來，秦守不躲不閃，以“鐵山靠”硬接對方撞勁，兩條漢子如鐵塔相撞，青石板竟被踏出半尺深的坑窪。
    “八極拳果然剛猛，可惜不懂變通！”老道的桃木劍再次攻到，劍穗上銅鈴震得人耳膜發疼。秦守忽然想起羅穎穎說過的“以力破巧”之法，鞭身纏上劍柄猛地一拽，老者收勢不及，竟被帶得向前踉蹌。秦守趁機欺身，“霸王卸甲”轟然拍出，掌風帶起的雨珠如利箭般射向老道麵門。
    此刻羅穎穎正與猿形者纏鬥，她的銀針雖能封穴，卻奈何對方穿了暗河的軟甲。忽瞥見秦守與老道激鬥，心下焦急，竟不顧危險甩出羅盤——青銅羅盤邊緣刻著的八極拳紋路，竟與秦守的拳風產生共鳴，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氣浪，將老道震飛三丈。
    “小心！”五號的銀鏈突然纏住秦守腰際，將他拽離原地。方才立足之處，青石板竟被一股陰柔勁力震碎，露出底下刻著的雙蛇符紋——原來暗河早已在訓練場布下殺陣，隻等他們力竭。
    “是八卦掌的‘陰手’！”十七號的太極劍劃出圓弧，將一名偷襲的八卦掌高手逼退，“他們想耗盡我們的內勁！”秦守擦去嘴角血跡，抬眼望去，雲中子已重整旗鼓，與老道、形意拳二人呈四象方位站定，雨水在他們周身形成漩渦，正是內家拳四大流派的合擊之陣。
    “今日便讓你們見識，什麽是真正的武道！”秦守深吸一口氣，八極拳“拳如流星眼似電”的精要湧上心頭。他踏碎一塊刻有“坤卦”的石板，借勢騰身而起，九節鞭如烏龍擺尾，竟同時攻向四人麵門。雲中子舉符紙抵擋，卻見鞭梢突然分裂出三道虛影——那是他將八極拳“貼身靠打”的勁力化入鞭法，竟使出了“一鞭三式”的絕學。
    老道的桃木劍被震斷，虎形者的鐵布衫被抽出血痕，猿形者的肩胛骨傳來骨裂聲，雲中子更是被鞭梢纏住脖頸，懸空提起。秦守單臂發力，將四人同時砸向八卦陣眼，隻聽一陣金石碎裂之聲，地麵的雙蛇符紋竟被轟出丈許深的溝壑。
    “怎麽可能......”雲中子口鼻冒血，望著秦守的眼神裏滿是恐懼，“你年紀輕輕內勁怎會如此剛猛持久？”秦守踩住他後心，鞭梢抵在咽喉要害：“因為真正的武道，從不是靠陰謀詭計，而是靠這顆——”他屈指敲了敲自己心口，“永不屈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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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勢漸小，晨光刺破雲層時，溶洞裏傳來克隆體們的歡呼聲。林硯帶著孩子們抬來草藥湯，海鳴用貝殼舀水清洗傷員傷口，五號正在拆解老道的符紙，研究暗河如何將內家拳融入陣法。羅穎穎蹲在秦守身邊，用金創藥塗抹他手臂的鞭痕，指尖觸到他小臂上凸起的舊疤，忽然想起五年前在實驗室，他為保護克隆體數據被暗河殺手劃傷的場景。
    “疼嗎？”她輕聲問。秦守搖頭，目光落在遠處正在幫十七號修補太極劍的海鳴身上：“比起他們受過的苦，這點傷算什麽。”他頓了頓，從懷裏摸出半塊碎玉——那是從老道身上搜出的暗河信物，“暗河這次動用了四大內家拳高手，說明他們已經慌了。”
    羅穎穎點頭，望向訓練場中央的深坑，雨水在坑裏積成小池，倒映著漸明的天空：“他們越慌，越說明我們走對了路。克隆體的覺醒，還有泰嶽武校的存在，正在撼動他們的根基。”她忽然握住秦守的手，掌心相貼間，他感受到她指尖的薄繭——那是常年練針留下的痕跡。
    “下一站，菲律賓。”秦守站起身，九節鞭在晨風中獵獵作響，“暗河在珊瑚礁下藏著的，不隻是克隆艙，還有咱們內家拳的叛徒。這一次，我要讓他們知道，背叛武道的人，終將葬在真正的拳威之下。”
    林硯忽然跑過來，手裏捧著個用貝殼做的護身符：“秦大哥，這個給你。”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剛才看你打拳，像天上的雷神一樣厲害！”秦守接過護身符，貝殼邊緣刻著歪歪扭扭的“八極”二字，忽然想起秦家祖傳拳譜裏的話：“拳意通神，不在於力，而在於心。”
    遠處，阿鯊正在教孩子們用漁網結陣，五號的銀鏈甩出清脆的響聲，十七號的太極口訣混著海鷗的鳴叫傳來。秦守望向海平麵，暗河的潛艇黑影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初升的朝陽，將整個吉仙港染成金色。
    他握緊九節鞭，感受著掌心的老繭與新傷，忽然明白：這一場場惡戰，不是為了打倒多少敵人，而是為了讓那些被囚禁的靈魂，能在陽光下，堂堂正正地打出屬於自己的一拳。
    雨停了，青石板上的水痕漸漸蒸發，卻留下了深淺不一的拳印——那是真正的武道印記，任誰也無法磨滅。而秦守羅穎穎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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