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暗流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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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濕的海風裹挾著消毒水的氣味湧進臨時醫療站,秦守躺在帆布床上,聽著帳篷外傳來的換藥聲和壓抑的呻吟。九節鞭搭在一旁的木箱上,青銅環殘留的暗紅血跡已幹涸成痂。他試著轉動僵硬的脖頸,瞥見隔壁床位的雲瀾——她臉色蒼白如紙,染血的繃帶從鎖骨蜿蜒至腰間,唐橫刀卻仍緊握在枕邊。
    "醒了?"羅穎穎的聲音從帳篷口傳來,竹編藥箱在她臂彎裏輕晃。她將藥碗擱在木凳上,發間茉莉花香混著草藥氣息撲麵而來,"頌猜前輩說你肋骨骨裂,別亂動。"指尖觸到他肩頭淤青時,她的睫毛微微顫動,"還逞能斷後,差點被流彈貫穿胸口。"
    秦守喉結滾動,看著她手腕內側新添的燙傷——那是破解血煞陣時被符咒反噬留下的。正要開口,雲瀾的咳嗽聲突然響起。羅穎穎動作頓住,指尖在藥棉上多沾了些金瘡藥,"我去給雲姑娘換藥。"
    帆布簾隔開的另一角,雲瀾正掙紮著起身。她倔強地扯下胸前滲血的紗布,傷口猙獰如蜈蚣。羅穎穎快步上前按住她的手:"別亂動,傷口會崩開。"
    "不用你管。"雲瀾偏過頭,後頸碎發黏著冷汗。當羅穎穎的指尖碰到她腰間繃帶時,她突然抓住對方手腕,"秦守...他傷得重嗎?"
    這話讓空氣驟然凝固。羅穎穎垂眸避開她的目光,繼續專注換藥:"守哥武功高強,身體堅韌,死不了。"金瘡藥抹上傷口的刺痛讓雲瀾悶哼出聲,卻不知是痛在皮肉,還是痛在心裏。她盯著羅穎穎發間晃動的紅繩——那截與秦守九節鞭纏繩同色的紅繩,此刻刺得她眼眶發燙。
    三日後,南洋武者在馬六甲海峽旁的漁村設立新據點。秦守倚著珊瑚石砌成的矮牆,看雲瀾在沙灘上練刀。晨光為她勾勒出清瘦的輪廓,每一道刀影都帶著舊傷未愈的滯澀。她忽然收刀轉身,刀刃劃破晨霧指向他:"素聞秦氏八極拳之名,敢不敢和我比一場?"
    話音未落,羅穎穎抱著竹簡從祠堂方向走來。她望著沙灘上對峙的兩人,腳步微頓。竹簡裏記錄著暗河殘餘勢力的情報,卻沉甸甸得像塊石頭。秦守注意到她攥著竹簡的指節發白,抬手示意:"先看看情報。"
    雲瀾麵沉似水,緩緩將唐橫刀從沙中拔出,寒光一閃,刀刃在陽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芒。她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聲音冰冷地說道:“八極拳以果敢剛毅著稱於世,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懦弱,拿任務當擋箭牌!”
    海風呼嘯著吹來,掀起雲瀾的衣角,露出她腰間新結的暗紅刀穗。那刀穗隨著海風輕輕飄動,與秦守九節鞭上的纏繩愈發相似,仿佛在暗示著兩人之間某種微妙的聯係。
    羅穎穎站在一旁,靜靜地展開手中的竹簡,她的聲音平穩如常,仿佛完全沒有受到雲瀾和秦守之間緊張氣氛的影響。“暗河在檳城重組了情報網,小印度據點的軍火交易也已經轉移到了海運。”她的語速不快,但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了秦守和雲瀾的耳中。
    “更棘手的是,他們從金三角調來一批用毒高手。”羅穎穎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對這一情況感到頗為擔憂。
    秦守一邊聽著羅穎穎的報告,一邊下意識地摩挲著手中九節鞭的青銅環。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羅穎穎的手背上,隻見她手背上原本已經愈合的擦傷又裂開了,滲出一絲血跡。
    秦守心中一緊,連忙伸出手想要查看她的傷勢,然而羅穎穎卻像是早有預料一般,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的手。
    “頌猜前輩說,南洋商會願意提供船隻,但……”羅穎穎的話語突然一頓,她的目光緩緩掃過雲瀾,然後繼續說道,“條件是雲家出麵與商會合作。”
    雲瀾的瞳孔微微收縮。她知道,父親重傷未愈,雲家重擔已悄然落在自己肩頭。海風卷著細沙撲在臉上,她想起秦守在雨林中為救自己奮不顧身的模樣,喉間泛起苦澀:"我去。"
    當夜,秦守在漁村碼頭遇見獨自飲酒的雲瀾。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酒葫蘆在她指間晃蕩。"坐。"她仰頭灌下烈酒,喉結滾動的弧度讓秦守想起戰場上她為自己擋下子彈的瞬間。
    "傷口恢複的怎麽樣了?"他在她身邊坐下,九節鞭隨意擱在膝頭。雲瀾嗤笑一聲,將酒葫蘆遞過來:"比不過某人命硬。"秦守接住時,指尖擦過她冰涼的手背,突然想起羅穎穎換藥時小心翼翼的模樣。
    酒液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順著喉嚨一路燒下去,辛辣的感覺讓秦守不禁皺起了眉頭。就在這時,雲瀾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夾雜著海浪拍擊礁石的聲響:“羅穎穎……是你的未婚妻?”
    這個問題如同懸在兩人之間的一枚未爆的啞雷,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緊張和壓抑。秦守的目光緩緩從海麵上那碎銀般的月光上移開,落在雲瀾的身上,但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雲瀾靜靜地看著秦守,等待著他的回應。然而,秦守隻是沉默不語,他的心中似乎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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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間,雲瀾毫無征兆地站起身來,唐橫刀在她手中發出清脆的出鞘聲,這聲音如同夜空中的一道閃電,驚飛了礁石上的夜鷺。
    “明日卯時,沙灘見。”雲瀾的聲音冰冷而決絕,說完這句話後,她轉身離去,留下秦守一個人在原地,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次日黎明,太陽還未升起,海灘上彌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秦守按照約定的時間準時出現在沙灘上,他的身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
    就在他剛剛站穩腳跟的時候,一道寒光突然從霧中疾馳而來,如同閃電一般迅速。秦守定睛一看,隻見雲瀾手持唐橫刀,如同一頭發怒的母獅,直直地朝著他撲來。
    刀光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帶著孤注一擲的狠勁,直直地劈向秦守。秦守見狀,迅速揮動手中的九節鞭,鞭梢如同靈蛇一般纏住了刀身。
    就在九節鞭纏住刀身的瞬間,秦守突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心中一緊,這股血腥味顯然是從雲瀾身上傳來的,而且很可能是她身上的傷口崩裂所散發出來的。
    “何苦呢?”秦守忍不住皺眉,他用力一扯九節鞭,想要將雲瀾的刀奪過來。然而,雲瀾的反應卻異常迅速,她順勢一扭手腕,竟然反過來將秦守的手腕給製住了。
    雲瀾的鼻尖幾乎要貼上秦守的臉頰,她的呼吸急促而灼熱,噴在秦守的臉上,讓他有些不自在。
    “我隻是想知道,在你心裏,我們算什麽?”雲瀾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絕望和不甘。
    海風掀起她淩亂的發絲,秦守這才發現她的眼底布滿了血絲,顯然昨晚她並沒有休息好。突然,他想起了昨夜酒葫蘆裏的酒,那是最烈的“醉生夢死”,難道她是因為喝了那酒,才會如此不顧一切地來找他嗎?
    "守哥!"羅穎穎的喊聲從遠處傳來。她提著食盒奔跑時,發間紅繩在晨風中搖晃。雲瀾猛地抽回刀,血順著刀鋒滴落沙中。她轉身離去的背影決絕,卻在經過羅穎穎時,意味深長地瞥了眼她手中的食盒——裏麵是秦守最愛吃的桂花糕。
    午後,頌猜老人召集眾人商議行動計劃。祠堂裏,雲瀾始終盯著地圖上檳城的位置,而羅穎穎將鎏金羅盤殘片放在桌上,金屬表麵映出她緊抿的嘴唇。秦守站在兩人中間,感覺空氣裏浮動著看不見的硝煙。
    "暗河的毒師擅長用蠱蟲幹擾內力。"羅穎穎轉動羅盤,卦象顯示出不祥的赤色,"我們需要找到克製蠱蟲的藥物。"她從八卦囊中取出一本泛黃的醫書,"古籍記載,蘇門答臘的"醒神花"有奇效,但生長在..."
    "食人藤穀。"雲瀾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淬了冰,"那裏瘴氣彌漫,連土著都不敢靠近。"她將唐橫刀拍在桌上,刀柄震得燭火搖晃,"我去。"
    羅穎穎攥緊醫書,指甲幾乎掐進書頁:"太危險了,應該..."
    "就這麽定了。"秦守打斷兩人,九節鞭在掌心繞了個圈,"我和雲姑娘去,穎穎留守接應。"他沒看見羅穎穎瞬間蒼白的臉色,也沒注意到雲瀾握緊刀柄的手在發抖。
    啟程前夜,秦守在漁村後山遇見羅穎穎。她坐在榕樹下,月光透過樹根灑在她身上,像籠著層薄霧。"當年..."她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怕驚飛了夜梟,"你說等暗河覆滅就八抬大轎,三書六聘娶我。現在呢?"
    秦守望著她發間那截紅繩,想起兩年前她係繩時羞澀的模樣。那時的她還會在他練功時悄悄送糖水,會在他受傷時整夜守在床邊。而現在,她眼底的不安讓他心如刀絞。
    "穎穎,我我得承諾從未變過"他剛要開口,羅穎穎卻起身將香囊塞進他手裏。繡著並蒂蓮的錦緞裏,裝著她親手配的止血藥。"活著回來再對我說。"她說完轉身就走,發間紅繩在夜風中晃成模糊的紅點。
    另一邊,雲瀾正在擦拭唐橫刀。刀鐔上的雲家圖騰映出她恍惚的神情。她想起秦守在戰場上為她擋子彈的模樣,想起他看羅穎穎時溫柔的眼神。刀柄突然被她攥得咯咯作響,她猛地將刀插入刀鞘,對著窗外明月喃喃:"我不會輸。"
    當第一縷陽光照亮漁村時,秦守和雲瀾已經踏上征途。船帆在海風中獵獵作響,雲瀾望著漸漸遠去的海岸線,唐橫刀在掌心轉動。秦守站在船頭,九節鞭纏繞的手腕上,羅穎穎給的香囊隨著船身輕輕搖晃。而他們身後,羅穎穎站在礁石上,鎏金羅盤殘片在手中發燙——卦象顯示,前方等待他們的,不僅是暗河的陰謀,還有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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