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霧鎖謎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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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後的清晨,潮濕的水汽在雨林中凝結成厚重的白霧。秦守將雲瀾安置在臨時搭建的草棚裏,指尖輕輕拂過她額前被冷汗浸濕的發絲。經過祭壇一戰,她的呼吸雖趨於平穩,但蒼白的臉上仍殘留著噬魂蠱的暗紋,像蛛絲般纏繞在脖頸間。
    羅穎穎蹲在篝火旁熬煮草藥,青銅羅盤被擦得鋥亮擺在膝頭。蒸騰的藥香中,她突然開口:“守哥,下一個祭壇在霹靂州的霧隱潭。那裏終年被瘴氣籠罩,據說連飛鳥都無法穿越。”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而且,根據古卷記載,守護祭壇的是南洋巫術中最凶戾的降頭師。”
    秦守握著九節鞭的手微微收緊,金屬節段碰撞出細碎聲響:“無論多凶險,我都要去。雲瀾的毒不能再拖了。”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雲瀾身上,仿佛這樣就能將她的虛弱盡數驅散。
    羅穎穎低頭攪動藥碗,火光映得她眼底泛起漣漪:“我知道。但這次,我們需要更周全的計劃。”她從背包裏取出一疊符咒,每一張都用朱砂繪滿複雜紋路,“這些是特製的驅瘴符,能維持三個時辰的防護。但一旦遭遇降頭術,可能...”
    “夠了!”雲瀾突然睜眼,聲音沙啞卻帶著倔強,“別把我當累贅!我能戰鬥!”她掙紮著起身,卻因動作過猛牽動傷口,悶哼一聲跌回草堆。
    秦守立刻扶住她,掌心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衫傳來:“別亂動!你的傷...”
    “就是因為傷著,才更不能拖後腿!”雲瀾甩開他的手,抓起唐橫刀殘片,“在黑蠍教當傀儡的日子裏,我見過那些降頭術。隻要找到他們養蠱的法器,就能...”
    “胡鬧!”羅穎穎猛地站起,藥碗裏的湯汁濺在篝火上,騰起白煙,“噬魂蠱隨時可能發作,你連自保都難!”她向來冷靜的聲音帶著少見的顫抖,“你以為我們拚命保護你是為了什麽?”
    雲瀾愣住了,秦守也怔住。林間突然陷入死寂,隻有篝火劈啪作響。羅穎穎別過臉,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羅盤邊緣:“每次看到你受傷,我...”她的聲音低下去,被風吹散在霧裏。
    秦守看著兩個女人,喉結動了動。記憶突然閃回三年前,在曼穀街頭,他被十幾名殺手圍攻,是雲瀾揮舞唐橫刀殺出重圍;也是羅穎穎,連夜調配解藥,在他昏迷時守了整整三天三夜。她們一個熱烈如刀,一個沉靜似羅盤,卻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這份羈絆。
    “聽我說。”秦守握住雲瀾的手,又看向羅穎穎,“我們是一個整體。雲瀾的經驗,穎穎的符咒,還有我的九節鞭,缺一不可。但這次行動,雲瀾必須在後方接應,等我們破壞法器後,再...”
    “不行!”雲瀾和羅穎穎同時開口,又互相愣住。片刻後,兩人都忍不住笑出聲,緊張的氣氛終於緩和。
    “好,聽你的。”雲瀾妥協,卻握緊了唐橫刀殘片,“但如果你們有危險,我絕不會袖手旁觀。”
    羅穎穎輕歎一聲,將驅瘴符分給兩人:“明日清晨出發。霧隱潭的瘴氣在正午最濃,我們必須在那之前找到祭壇。”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秦守腰間的九節鞭,“守哥,你記得三年前在檳城遇到的那個南洋武館嗎?他們的鎮館之寶‘龍鱗甲’,或許能抵禦降頭術的侵蝕。”
    秦守眼神一亮:“你是說...去借龍鱗甲?”
    “不是借。”羅穎穎的指尖劃過羅盤,“是用這個交換。”她舉起青銅羅盤,表麵的十二地支紋路在火光下流轉,“這是我家祖傳的尋龍盤,武館的老館長一直想研究其中奧秘。”
    雲瀾看著兩人,心裏泛起暖意。在黑蠍教的日子裏,她無數次以為自己被世界拋棄,卻不知有人為了救她,願意付出如此代價。她悄悄將手伸向腰間,那裏藏著從第一個祭壇找到的半塊蛇紋玉佩,冰涼的觸感提醒著她:這一戰,必須勝利。
    次日清晨,三人踏上前往檳城的路。雲瀾坐在秦守身後的摩托車上,感受著他後背傳來的溫度,風掠過臉頰,帶著潮濕的草木氣息。羅穎穎騎著另一輛機車緊隨其後,黑色皮衣在風中獵獵作響,像一隻警惕的黑豹。
    檳城南洋武館的朱漆大門前,老館長撚著白須,目光在青銅羅盤和三人之間來回打量:“用尋龍盤換龍鱗甲?小丫頭,你可知這龍鱗甲是...”
    “我知道,館長。”羅穎穎恭敬行禮,“但我們真的需要它。”她將羅盤遞過去,“這尋龍盤能感應方圓百裏的地氣脈絡,對研究南洋武術的氣勁流轉...”
    老館長的眼睛突然亮了:“且慢!”他接過羅盤仔細端詳,蒼老的手指拂過紋路,“這...這上麵的機關,竟與我武館失傳的《龍脊功》心法暗合!”他抬頭看向三人,“你們若能解開羅盤最深處的秘密,龍鱗甲不僅借,還贈予你們!”
    秦守和雲瀾對視一眼,羅穎穎卻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館長,可否借一間靜室?我們需要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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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時辰後,當羅穎穎從靜室走出時,手中多了一本泛黃的小冊子。老館長翻開一看,雙手竟微微顫抖:“這...這正是失傳百年的《龍脊功》總綱!”他激動地拍著秦守的肩膀,“好小子!好丫頭!這龍鱗甲,你們拿去吧!”
    告別武館時,雲瀾看著羅穎穎疲憊卻欣慰的笑容,突然發現這個總是冷靜自持的女孩,眼中藏著比任何人都熾熱的執著。她悄悄扯了扯秦守的衣角,低聲道:“守哥,以後別總讓穎穎一個人承擔這麽多。”
    秦守一怔,轉頭看向羅穎穎將龍鱗甲塞進背包,動作利落卻小心翼翼。三年前,他為了救被綁架的雲瀾,中了敵人的毒針,是羅穎穎不眠不休七天七夜,用自己的血為他逼毒。那時她蒼白的臉和堅定的眼神,此刻又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我知道了。”秦守輕聲說,將九節鞭握得更緊。
    霧隱潭的瘴氣比想象中更濃。三人戴著驅瘴符踏入霧氣,仿佛走進一片混沌的白色世界。能見度不足五米,腳下的腐葉吸飽了雨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爛泥裏。雲瀾雖然留在百米外的高地接應,但秦守和羅穎穎仍不敢大意。
    “小心!”羅穎穎突然拉住秦守。前方的霧氣中,隱約浮現出一道黑影,像是個人形,卻有著扭曲的四肢和蛇形頭顱。她迅速甩出符咒,金光照亮霧氣的瞬間,兩人看清那竟是用藤蔓和獸骨編織的巫毒人偶,胸口插著三支淬毒的骨箭。
    秦守九節鞭橫掃,將人偶擊成碎片。骨箭擦著他的手臂飛過,在龍鱗甲上留下一道白痕。“是降頭師的探路傀儡。”羅穎穎皺眉,“真正的殺招還在後麵。”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震動。無數血色蜈蚣從腐葉下爬出,密密麻麻如同流動的血海。羅穎穎雙手翻飛,符咒化作火焰屏障,秦守則揮舞九節鞭,金屬鞭影所及之處,蜈蚣紛紛被斬斷。但更多的蜈蚣從四麵八方湧來,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秦守大喊,“必須找到降頭師的藏身之處!”
    羅穎穎突然從背包裏掏出一把朱砂,灑在地麵:“跟我來!”她的符咒在空中畫出複雜軌跡,朱砂竟自動匯聚成一條紅線,蜿蜒向霧氣深處。兩人沿著紅線疾行,避開越來越密集的攻擊。終於,在霧氣最濃稠處,一座用白骨堆砌的祭壇出現在眼前。
    祭壇中央,一個渾身纏滿蛇形刺青的男人盤坐在血池邊,手中捏著一隻青銅蠱盒。看到兩人,他露出森然笑意:“來得正好,祭品已經備好了。”他掀開蠱盒,上百隻蠱蟲飛出,在空中組成猙獰的蛇形。
    秦守甩出九節鞭纏住蠱蟲,羅穎穎則甩出符咒困住降頭師。但蠱蟲異常凶狠,咬在龍鱗甲上發出哢哢聲響;降頭師的雙手也不斷結印,祭壇四周的白骨突然活過來,化作骷髏戰士圍攻兩人。
    戰鬥陷入膠著時,遠處突然傳來熟悉的刀鳴。雲瀾揮舞唐橫刀殘片,冰藍色刀氣劈開霧氣,衝進戰場。“雲瀾!誰讓你來的!”秦守又急又怒,卻見她的刀光精準刺向蠱蟲的七寸,為他解了圍。
    “少廢話!”雲瀾咬牙,脖頸間的暗紋因為運功而愈發明顯,“先解決他!”
    三人配合默契,秦守的九節鞭纏住降頭師,羅穎穎的符咒封住他的穴位,雲瀾則趁機將唐橫刀殘片刺入血池。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降頭師灰飛煙滅,蠱蟲和骷髏戰士也化作齏粉。
    然而,當三人以為勝利時,血池突然沸騰。一條巨大的血色蜈蚣破土而出,它的背甲上布滿人臉,正是被黑蠍教獻祭的無辜者。蜈蚣張開巨口,噴出帶著腐蝕氣息的毒液。
    “小心!這是血蠱王!”雲瀾大喊。秦守迅速將龍鱗甲披在她身上,自己則揮舞九節鞭迎擊。羅穎穎甩出全部符咒,化作巨大的火網罩住蜈蚣。但血蠱王太過強大,火網瞬間被衝破,毒液眼看就要濺到雲瀾身上。
    千鈞一發之際,羅穎穎突然撲過去,用身體護住雲瀾。毒液濺在她背上,頓時升起陣陣白煙。“穎穎!”秦守和雲瀾同時驚呼。羅穎穎咬牙站起,蒼白的臉上卻帶著笑:“別分心...殺了它!”
    秦守眼中閃過厲色,九節鞭凝聚畢生功力,狠狠砸向血蠱王的頭部。雲瀾也強忍著蠱毒發作的痛苦,揮刀刺向蜈蚣的腹部。在兩人的夾擊下,血蠱王終於發出垂死的哀鳴,轟然倒地。
    戰鬥結束時,羅穎穎已經昏迷。雲瀾抱著她,淚水滴在她染血的衣服上:“對不起...我又害了你...”
    秦守握緊兩人的手,聲音沙啞:“別說傻話。我們是一家人,誰也不會丟下誰。”他看向霧氣漸散的潭水,那裏露出半塊蛇紋玉佩的輪廓,“等找到解藥,我們一起回新加坡,好好吃頓火鍋,把這些日子的苦都補回來。”
    雲瀾破涕為笑,羅穎穎在昏迷中也露出淺淺的笑意。晨霧漸漸散去,陽光穿透雲層,照在三人身上,仿佛預示著黑暗終將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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