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當空，昆侖墟的倒懸金字塔在猩紅月光下震顫。秦守渾身浴血，掌心疤痕如烙鐵般灼燒，黑蠍眼珠的殘力與羅穎穎的血脈共鳴，在整座墟界掀起狂暴的炁息亂流。
    陳無咎的右臂被水晶棺中蘇醒的守鑰人死死鉗住，那具幹屍的指甲已刺入他腕脈，暗紅色的血線順著手臂經絡向上蔓延。老者黑白分明的瞳孔劇烈收縮，太極勁力在經脈中瘋狂運轉，卻無法掙脫這超越生死的桎梏。
    "你怎麽會羅家煉屍術……"陳無咎的嗓音嘶啞如鏽鐵摩擦，"你竟敢用禁術反噬炁眼！"
    秦守咳著血沫站起身，九節鞭纏繞在左臂發出嗡鳴。他盯著老者逐漸灰敗的麵容，忽然想起葉塵腐爛的八卦圖——暗河這些所謂的"宗師"，不過是被更古老力量操控的傀儡。
    "你們用活人飼炁眼三百年。"秦守擦去嘴角血跡，鞭梢指向倒懸金字塔頂端，"現在該還債了。"
    "轟——！"
    整座第八層突然傾斜四十五度，七具水晶棺在震蕩中陸續爆裂。守鑰人的屍體懸浮而起，他們幹枯的胸腔內浮現出北鬥狀的血色光點，與秦守掌心的疤痕遙相呼應。陳無咎發出不似人聲的嚎叫，他的皮膚開始片片剝落，露出下麵青銅色的骨骼——那根本不是人類該有的構造。
    秦守瞳孔驟縮。他忽然明白為何暗河高層都戴著麵具，這些"人"的軀殼早已被昆侖墟的炁息異化。九節鞭如銀龍出洞卷向陳無咎咽喉，卻在觸及皮膚的瞬間被無形屏障彈開。
    "沒用的。"陳無咎的聲帶已經腐爛，聲音直接從胸腔共鳴發出，"太極陰陽炁已成，除非你能同時擊破我的……"
    話未說完，一道銀光貫穿了他的眉心。
    羅穎穎的身影從傾斜的廊柱後閃出，她右手指尖還滴著血，左手三根銀針組成的小型星軌正在緩緩消散。陳無咎不可置信地轉頭，看見少女肩頭七根骨釘不知何時已化作齏粉，而她腳下踩著的正是八卦圖中"死門"方位。
    "形意拳李無影沒告訴你？"羅穎穎的聲音輕得像是歎息，"羅家人最擅長的……是以炁破炁。"
    陳無咎的軀體如陶器般龜裂，秦守趁機暴起，八極拳"立地通天炮"轟在他胸口。剛猛拳勁穿透腐朽的軀殼，將藏在心髒位置的青銅羅盤擊得粉碎。老者破碎的嘴唇蠕動兩下，最終吐出幾個字："血月……才是鑰匙……"
    金字塔突然傳來建築崩裂的巨響。秦守拽住羅穎穎衝向第七層出口，身後整麵牆壁在炁息反噬中坍塌。無數青銅鎖鏈從裂縫中射出，鏈條盡頭拴著半人半蠍的怪物——那些都是曆代被炁眼異化的暗河高層。
    "去頂層！"羅穎穎甩出銀針擊碎撲來的蠍爪，她的臉色因失血過多近乎透明，"葉塵說的天樞棺是幌子……真正炁眼在血月投影的位置！"
    兩人在傾斜的廊道中狂奔，腳下青銅地麵燙得能烙熟皮肉。秦守的九節鞭掃開前方障礙，鞭身與空氣摩擦迸出火星。拐角處突然閃出三道身影，他們戴著暗河標誌性的青銅麵具，擺出的卻是正宗的洪拳起手式。
    "嶺南洪家？"秦守格開第一記"虎鶴雙形"，肘擊將對方麵具砸得凹陷，"你們也投靠暗河？"
    "各取所需罷了。"為首的洪拳武者聲音沉悶，連環日字衝拳逼得秦守連退三步，"洪氏秘傳的"鐵線拳"專克剛猛路數，你的八極拳……"
    話音戛然而止。羅穎穎的銀針從秦守腋下死角射出，精準釘入對方肘關節的"曲池穴"。洪拳武者整條手臂頓時痙攣，秦守抓住機會一記"頂心肘"撞碎其胸骨，轉身鞭腿掃倒另外兩人。
    "走！"
    第九層的青銅門刻滿人眼圖案，此刻所有瞳孔都在流血。羅穎穎將染血的手掌按在門縫處，鎏金鐲子突然分解成數百枚微型齒輪，在鎖孔內拚出羅家密紋。門開刹那，腥風撲麵——直徑十丈的血池占據整個廳堂，池底沉著七具水晶棺，棺蓋皆已開啟。
    血池中央的祭壇上，紅紗女子背對他們而立。她手中雲梟權杖插入祭壇凹槽，杖頂血瞳與天窗投下的月華相接，在池麵映出完整的雙瞳倒影。聽到腳步聲，她緩緩轉身，麵紗下露出的麵容讓秦守呼吸一滯——那分明是羅穎穎的臉，隻是左眼瞳孔呈現不自然的暗金色。
    "克隆體……"羅穎穎指尖發顫，"他們用我的基因培育容器？"
    "不完全是。"紅紗女子輕笑，聲音帶著金屬質感，"我是第七代"羅刹女"，承載了前六代的所有記憶。"她突然掀開紅紗，右臉皮膚下隱約有蠍形紋路遊動，"包括你母親自願成為"鑰匙"的那部分。"
    秦守感覺到羅穎穎瞬間繃緊的身體。十幾年前羅家主母的離奇死亡，竟是暗河為製造完美容器布的局。九節鞭在他手中發出嗡鳴，鞭身電流因炁息紊亂迸濺出藍色火花。
    "沒時間了。"紅紗女子仰望血月，"炁眼即將完成最後蛻變，屆時所有修行國術之人都會成為暗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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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秦守的鞭影打斷她的宣言。紅紗女子身形鬼魅般橫移，權杖劃出猩紅光弧。兩人交手的速度快到拉出殘影，鞭風與杖影在血池上空碰撞，炸開的炁浪將池水掀起三丈高的血幕。
    羅穎穎趁機繞向祭壇。她剛觸及雲梟權杖，整條右臂突然被血池伸出的鎖鏈纏住。池底水晶棺中的屍體齊齊睜眼，棺內湧出瀝青般的黑色物質，順著鎖鏈爬向她手腕。
    "別碰那些！"秦守硬挨紅紗女子一杖，借力倒翻到羅穎穎身旁。九節鞭絞碎鎖鏈的瞬間，黑色物質突然暴起，化作無數細針紮向他麵門。千鈞一發之際，羅穎穎咬破舌尖噴出血霧，黑針在血中紛紛消融。
    "羅家血……果然能中和炁毒。"紅紗女子冷笑，"可惜你們來不及……"
    她的身體突然僵住。一根青銅錐從後心穿透前胸，錐尖刻著葉塵獨有的符咒紋路。滿臉是血的葉塵從陰影中走出，他半邊身子已經異化成青銅色，聲音卻異常清醒："丫頭，用雙瞳殘力擊碎月影！"
    秦守與羅穎穎同時躍起。她染血的手掌握住權杖血瞳，他掌心的疤痕貼上她手背，兩股力量交融的刹那，權杖頂端的寶石轟然炸裂。血池中的月影被狂暴能量撕碎，整座金字塔開始崩塌。
    紅紗女子在消散前露出詭異的微笑："炁眼隻是開始……真正的"門"在……"
    她的遺言被轟鳴吞沒。葉塵用最後力氣將兩人推出窗外，自己則被墜落的青銅穹頂吞沒。秦守在半空死死抱住羅穎穎，看見血月表麵浮現出巨大的門扉虛影——那才是暗河真正的目標。
    墜入雪穀的前一刻，羅穎穎染血的嘴唇貼在他耳邊："守哥……我們得去羅家祖墳……"
    黑暗吞沒了所有意識。唯有血月上的門扉，在雲層間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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