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鑰匙在羅穎穎掌心微微發燙。
    四人站在峨眉山腳的破廟裏，風雪被斑駁的木門隔絕在外。秦書用短斧劈開供桌當柴燒，跳動的火光映得鑰匙上的刻字忽明忽暗——"門在昆侖，眼為鑰，血為引。"
    "洪天闕故意放我們拿到鑰匙。"羅建用桃木劍撥弄炭火，劍尖沾著的冰渣嗤嗤作響，"玄冰窟坍塌太容易了。"
    秦守正給羅穎穎換藥，聞言手指一頓。繃帶揭開時，她鎖骨的血咒已蔓延成樹枝狀黑紋，而掌心疤痕同樣在發燙——兩者之間似乎產生了某種共鳴。
    "鑰匙需要陰陽眼之力激活。"羅穎穎突然咳嗽，指縫滲出黑血，"我的時間......不多了。"
    廟外傳來積雪壓斷枯枝的脆響。秦守的九節鞭無聲滑入掌心，秦書雙斧交叉橫在胸前。門縫裏飄進一縷紅紗，接著是金屬碰撞的輕響。
    "出來！"羅建劍鋒指向房梁。
    一道紅影翩然落下。紅紗女子赤足踩在積灰的蒲團上，麵紗被呼出的熱氣微微掀起——那張與羅穎穎相似的臉此刻布滿青紫血管，左眼瞳孔完全變成暗金色。
    "姐姐。"她歪頭輕笑，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聲，"父親讓我來接你回家。"
    羅穎穎的銀針懸在指間："誰是你父親？"
    "當然是洪天闕大人。"紅紗女子突然撕開衣襟，心口位置嵌著塊青銅羅盤，指針正瘋狂旋轉，"第七代容器報廢了，我是第八代——用你的細胞培育的完美品。"
    秦守的鞭影如雷霆劈落，紅紗女子卻鬼魅般橫移三尺。她袖中甩出兩條鎖鏈纏住房梁，倒懸著露出腕間鎏金鐲子——與羅穎穎那對一模一樣。
    "昆侖墟的門快要開了。"她蕩到破窗邊，"洪大人說，如果姐姐不肯自願回去......"鎖鏈突然暴長，卷向羅穎穎咽喉，"就帶屍體回去喂門！"
    秦書的斧刃與鎖鏈相撞，炸出一串火星。羅建劍鋒畫符，黃紙符咒淩空自燃逼退紅紗女。秦守趁機甩鞭纏住她腳踝，卻見她詭異一笑，竟主動擰斷腳骨金蟬脫殼！
    "我在昆侖等你們~"殘音還在梁上回蕩，人影已消失在風雪中。
    羅穎穎突然劇烈顫抖，鑰匙在她掌心烙出焦痕。秦守掰開她手指，發現青銅鑰匙正在融化，金屬液滲入血咒紋路，形成鎖鏈狀烙印。
    "她在定位我們......"羅穎穎疼得冷汗涔涔，"鑰匙是......陷阱！"
    通往昆侖的列車上，秦守用繃帶纏緊羅穎穎流血的手掌。
    窗外戈壁灘的月光慘白，硬座車廂裏擠滿采棉工，汗臭和旱煙味掩蓋了四人身上的血腥氣。秦書把玩著從黃牛手裏買來的假身份證，照片上的絡腮胡與他現在的易容完美契合。
    "洪天闕算準我們會去昆侖。"羅建壓低鴨舌帽，帽簷陰影遮住他眼底寒光，"但他不知道......"
    列車突然急刹，慣性讓乘客們東倒西歪。廣播裏滋啦作響："前方......塌方......臨時停靠......"
    秦守扶住羅穎穎，餘光瞥見三個戴袖章的男人從車廂連接處走來。他們檢查證件的方式很特別——總用指節敲乘客的鎖骨位置。
    "獵犬。"羅穎穎用氣音說，指尖在秦守掌心寫"峨眉"二字。
    秦守會意，突然摟住她肩膀大聲抱怨："叫你別跟來！流個產非要跑烏魯木齊大醫院！"采棉工們頓時投來異樣眼光，檢查員皺眉繞開了這對"小夫妻"。
    深夜的臨時站台堆滿煤渣，四人翻窗跳車時，秦書順手順走了檢查員的腰包。包裏除了暗河特製的追魂香，還有張標記著昆侖墟新入口的地圖——正是洪天闕在玄冰窟坍塌後重新開辟的路徑。
    "將計就計。"羅建點燃追魂香扔進旱廁，臭氣完美掩蓋香料的特殊氣味，"我們走古河道。"
    古河道的入口被流沙掩埋大半。秦守刨開沙堆時，指節碰到塊冰涼金屬——半截埋在沙裏的青銅耳蝸，與葉塵那枚完全相同。
    "葉叔來過這裏......"秦守擦去耳蝸上的沙粒，內側刻著"巽三"二字，"是卦象？"
    羅穎穎突然搶過耳蝸按在自己耳畔。刹那間她瞳孔擴散，無數陌生畫麵閃過——葉塵被鐵鏈鎖在青銅柱上，洪天闕用斬馬刀剖開他後頸，往脊椎裏植入某種黑色晶體......
    "啊！"她猛地扯下耳蝸，鼻血滴在沙地上滋滋作響，"葉叔在......在門裏！"
    昆侖山脈的冰川在月光下泛著幽藍。
    新入口是條人工開鑿的隧道，岩壁上殘留著炸藥痕跡。秦守打頭陣，九節鞭纏著碎冰當探路石。隧道盡頭豁然開朗——直徑百米的天然冰窟中央，懸浮著與羅宅祠堂如出一轍的青銅棺槨，隻是體積大了十倍不止。
    棺槨下方是環形血池，七具水晶棺呈北鬥狀排列。每具棺內都躺著個紅紗女子克隆體，她們的心口位置統一嵌著青銅羅盤。洪天闕背對入口站在主棺前，斬馬刀插在祭壇凹槽裏，刀身映出上方冰層投射的血月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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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得正好。"他頭也不回地說，聲音帶著奇特的金屬共鳴，"還差最後一步。"
    秦書的斧頭破空飛旋，卻在距離洪天闕三尺處被無形屏障彈開。羅建桃木劍引雷劈下，閃電竟被主棺吸收！洪天闕緩緩轉身，麵具脫落露出真容——他的皮膚下流動著青銅色光脈，仿佛整個人正在金屬化。
    "血月當空時，門開見真魔。"他抬手按在主棺上，棺蓋符文逐一亮起，"但你們知道門後是什麽嗎？"
    羅穎穎突然踉蹌上前，鎖骨血咒與主棺產生共鳴。她看清了棺內景象——葉塵被七根骨釘固定成跪姿，後頸的黑色晶體延伸出無數絲線，正與洪天闕背後的光脈相連！
    "不是真魔......"她聲音發抖，"是兵魔神！"
    洪天闕大笑，斬馬刀突然調轉刀尖刺入自己心口！黑血噴在主棺上，葉塵猛然抬頭——他的眼睛完全變成金屬色，口中發出非人的尖嘯。冰窟劇烈震顫，穹頂裂開巨大縫隙，血月光華如瀑布傾瀉而下！
    "守哥！"羅穎穎撕開衣領露出血咒，"用那個！"
    秦守九節鞭甩出纏住她腰肢，借力躍向主棺。半空中他掌心疤痕裂開，黑蠍眼珠的殘力與血咒金光交融，化作太極圖印向棺蓋——
    "轟！！"
    爆炸的氣浪掀飛所有人。秦守摔在血池邊緣，看見主棺炸裂的碎片中，葉塵的金屬化軀體正在崩解。洪天闕跪在祭壇上瘋狂咳血，卻仍在獰笑："晚了......門已經......"
    冰窟頂部徹底坍塌，露出夜空中的血月。月光凝聚成束，照射在血池中央。池水沸騰翻滾，一扇刻滿人眼的青銅巨門緩緩升起——
    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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