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和羅穎穎漂浮在漆黑的海麵上，身後是燃燒的碼頭，火光在雨幕中扭曲成模糊的橘紅色光暈。遠處，那艘偽裝成漁船的潛艇正緩緩下沉，聲呐的嗡鳴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聲音——
    咕嚕——咕嚕——
    海麵下傳來氣泡翻湧的悶響，仿佛某種龐然大物正在蘇醒。
    羅穎穎的血咒在掌心凝成細線，探入水中。三秒後，她猛地睜開眼："水下有建築！"
    秦守的左眼微微收縮，暗金色紋路在繃帶下蔓延。黑瞳的視野穿透渾濁的海水，隱約看到海底峽穀的輪廓中，矗立著一座倒錐形的金屬建築，頂部伸出數十根管道，正向外噴吐墨綠色的液體。
    "暗河總部。"他低聲道，"建在海溝的熱泉噴口上。"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
    水下三十米，壓力開始擠壓耳膜。
    暗河總部的金屬外殼上覆蓋著厚厚的深海生物群落，藤壺與管蟲在縫隙間蠕動，像某種活著的裝甲。秦守的黑瞳鎖定建築側麵的檢修通道——閥門鏽蝕嚴重，但齒輪結構仍能辨認。
    羅穎穎的血咒細線鑽入閥門縫隙，紅光閃爍間，鏽跡剝落，齒輪緩緩轉動。通道開啟的瞬間，強勁的水流將兩人卷入其中！
    "嘩——！"
    他們被衝進一條傾斜的管道，在光滑的金屬壁上高速滑行。秦守的黑瞳在黑暗中捕捉到管道內壁的刻痕——不是鏽蝕或磨損，而是密密麻麻的抓痕，像是有人曾試圖從這裏爬出去。
    管道盡頭是網狀過濾器，兩人撞上去的刹那，羅穎穎的血咒爆發，金屬網熔出人形缺口。
    他們跌進一間圓形艙室，地板中央有個直徑兩米的玻璃觀察窗，窗外是幽藍的深海。而此刻，觀察窗正被某種東西撞擊——
    咚！
    一張人臉貼在玻璃上。
    蒼白浮腫，眼球凸出，嘴角卻詭異地揚起。更可怕的是，這張臉和秦守一模一樣！
    "克隆體..."羅穎穎的血咒在指尖凝聚，"他們拿失敗的實驗品喂魚？"
    秦守搖頭，劍尖指向觀察窗邊緣——那裏刻著一行小字：【壓力測試區q13】
    "不是喂魚。"他聲音冰冷，"是在測試深海適應性。"
    仿佛印證他的話，觀察窗外的克隆體突然劇烈抽搐，皮膚像煮沸般鼓起水泡，隨即"噗"地爆開，血肉被高壓海水碾成粉紅色的霧。
    艙門突然滑開，四名穿白大褂的研究員推著設備車愣在門口。
    秦守的劍比他們的尖叫更快。
    三名研究員喉間綻開血線，緩緩倒下。最後一人被羅穎穎的血咒纏住脖頸，提到半空。
    "墨離的遺骨在哪？"
    研究員的眼鏡滑到鼻尖，露出布滿血絲的眼睛："bb區...脊椎骨在...在..."
    他的瞳孔突然擴散，耳孔流出黑血——藏在臼齒裏的毒囊破裂了。
    走廊警報聲炸響，紅光透過觀察窗將深海染成血色。秦守從研究員口袋摸出門禁卡，芯片上的燙金字母【a7】已經部分磨損。
    "a區是克隆實驗室。"羅穎穎讀取著血咒從屍體神經末梢捕捉的殘存記憶，"b區需要更高級別的權限。"
    兩人穿過艙門，走廊兩側是數十個透明培養艙，每個裏麵都漂浮著赤身裸體的克隆體。有些已經發育完全，有些還隻是嬰兒大小的肉團，神經束像水母觸手般在營養液裏飄蕩。
    最盡頭的艙體裏，克隆體突然睜開眼睛——暗金色的瞳孔直視秦守！
    "本體...終於來了..."克隆體的聲音通過艙體揚聲器傳出，帶著電子雜音，"父親在等你..."
    羅穎穎的血咒刺入控製麵板，強行調出監控畫麵。b區的影像閃現又消失，但足以看清——
    白色房間中央，水晶棺裏躺著具漆黑的骷髏，天靈蓋的黑色晶體正脈動著暗紅光芒。而骷髏上方懸浮著條脊椎骨，每節骨節都鑲嵌著兵魔神碎片，組合起來像一條擇人而噬的蜈蚣。
    "墨離遺骨和兵魔神脊椎..."秦守的繃帶無風自動，"他們在嚐試融合。"
    警報聲突然變調，從尖銳鳴笛轉為低沉的鍾聲。所有培養艙的克隆體同時睜開眼睛，齊聲呢喃：
    "歡迎回家..."
    電梯下墜時，秦守扯掉了繃帶。
    左眼的暗金色紋路已經蔓延到顴骨，黑瞳深處能看到建築的結構圖——這座倒錐形建築共七層，越往下空間越大。他們現在正前往最底層的b區，而那裏正散發著令他左眼刺痛的波動。
    "叮。"
    電梯門開，麵前是拱形大廳，地麵由透明材料製成，下方三百米就是翻滾的海底熱泉。而大廳中央，水晶棺周圍站著七名穿白大褂的人，為首的老者轉過身，露出和葉塵有五分相似的臉。
    "秦先生。"老者微笑，"我是陳南星。"
    羅穎穎的血咒瞬間爆發，卻被無形的屏障擋下。陳南星搖搖頭，指向腳下——熱泉噴口突然亮起藍光，映出深海中數以千計的克隆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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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們像深海魚群般遊動，每個都長著秦守的臉，左眼泛著暗金色。
    "三百年的研究，終於等到完美的黑瞳載體。"陳南星的機械臂展開成手術工具，"你的左眼是鑰匙，羅小姐的心頭血是引子..."
    大廳突然傾斜！
    秦守的黑瞳看到建築底部的支撐柱正在斷裂——不是老化，而是被某種東西從外部撞擊！
    "你們...喚醒了海溝裏的東西？"
    陳南星的笑容僵在臉上："不可能...那個實驗體早就..."
    轟——！
    整麵觀察窗爆裂，海水裹著金屬碎片灌入大廳。在滔天巨浪中，一條布滿吸盤的巨大觸手探了進來，輕鬆卷起兩名研究員塞進黑暗深處，骨骼碎裂聲被淹沒在洪流裏。
    羅穎穎的血咒纏住天花板管道，朝秦守大喊："是融合失敗的產物！暗河往熱泉裏排放過兵魔神汙染物！"
    陳南星瘋狂敲擊控製台，水晶棺緩緩升起。他顫抖著捧起墨離頭骨，像捧著最後的希望："快...快完成儀式..."
    觸手再次砸下，這次對準了水晶棺！
    秦守的黑瞳之力與羅穎穎的血咒同時爆發，在觸手和水晶棺之間形成屏障。兩股能量對撞的衝擊波掀飛了地板，陳南星跌坐在透明地麵上，頭骨滾到邊緣。
    "不...不能..."他爬向頭骨，機械臂發出過載的嗡鳴。
    觸手突然分裂成十幾條細長鞭須，其中一條刺穿陳南星的胸膛，將他提到半空。老者的嘴角溢出黑血，卻仍在笑："晚了...已經...連接了..."
    秦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墨離頭骨的黑色晶體正與懸浮的兵魔神脊椎共振，每節骨片都亮起符文！
    更可怕的是，他左眼的刺痛突然變成灼燒感，仿佛有烙鐵直接按在眼球上。黑瞳視野中，那些符文正在和他眼內的紋路同步！
    "它在呼喚你..."陳南星被觸手捏爆前，吐出最後的話語，"...兒子。"
    羅穎穎的血咒擊碎控製台，緊急隔離閘門開始降落。她拽住秦守："走！整座島要沉了！"
    秦守卻走向水晶棺，伸手握住兵魔神脊椎。
    "不。"他的聲音變得陌生，"我要結束這一切。"
    脊椎骨像活物般纏繞上他的手臂，骨節刺入皮膚。與此同時，墨離頭骨突然飛起，穩穩落在脊椎頂端——
    一具完整的骷髏懸浮在秦守麵前，黑洞洞的眼眶注視著他。
    "歸來吧..."
    骷髏的頜骨開合，發出黑袍人的重疊音。
    羅穎穎的血咒長鞭卷住秦守的腰，卻被他身上爆發的黑光彈開。她撞在閘門上，看到秦守的左眼已經完全變成黑色，而右眼正逐漸染上暗金。
    兵魔神脊椎與他的脊柱融合，皮膚下凸起蜈蚣狀的紋路。墨離頭骨緩緩降下，與他的頸椎對接——
    "砰！"
    血咒棱鏡刺入頭骨與脊椎的連接處，暫時打斷了融合。羅穎穎滿手是血，掌心嵌著從心口挖出的蠍尾芯片："別忘了...你答應過什麽！"
    芯片在她掌心融化，形成血色的"兼愛"二字。
    秦守的右眼突然恢複清明，左眼的黑潮略微退卻。他抓住頭骨，黑瞳之力逆向灌注！
    "你不是墨離..."他咬牙道，"隻是段殘缺的執念！"
    骷髏劇烈顫抖，黑色晶體出現裂紋。整座建築開始崩塌，海水從四麵八方湧入。羅穎穎的血咒在兩人周圍形成氣泡，而秦守趁機將脊椎骨一節節拔出！
    "啊——！"
    某種超越人類聽覺的尖嘯在深海回蕩。骷髏炸成碎片，而那條巨型觸手突然痙攣，噴出大量墨綠色黏液後沉入海溝。
    兩人被洋流推著浮上海麵時，朝陽正刺破雲層。
    暗沉的海水上漂浮著建築殘骸和油汙，偶爾冒出幾個氣泡。羅穎穎的傷口被海水泡得發白，卻還死死抓著秦守的手——他的右臂仍殘留著脊椎骨刺入的痕跡，皮膚下隱約有黑線遊動。
    遠處，一艘印著"異常事務調查局"的巡邏艇正在靠近。
    "結束了？"羅穎穎輕聲問。
    秦守望向深不見底的海溝，左眼的暗金色紋路緩緩平複："沒有。"
    他抬起右手，掌心躺著一小塊黑色晶體碎片——來自墨離頭骨的殘留物。
    "兵魔神隻是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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