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脈的暴風雪吞沒了葉塵的殘軀。
    秦守的左眼被鎖鏈纏繞，黑瞳紋路與青銅鎖鏈的符文交織，形成某種詭異的共鳴。他的視野被強行拉入精神領域——那裏沒有風雪，沒有冰川，隻有一片虛無的黑暗，以及懸浮在黑暗中的三條鎖鏈。
    其中兩條已經斷裂，第三條——連接深海的那一條——正緩緩崩解。
    而在鎖鏈的盡頭，站著一個男人。
    墨離。
    不是三百年前自刎的墨離，也不是暗河實驗室裏被複活的遺骨，而是一個完整的、活著的墨離。他穿著古老的武者長袍，左眼漆黑如夜，右眼暗金如晝，與秦守此刻的狀態一模一樣。
    "你終於來了。"墨離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比我預計的晚了兩百年。"
    秦守的劍鋒在精神領域具現化，黑焰纏繞："你到底是誰？"
    "我？"墨離輕笑，"我是第一個失敗者。"
    他抬手，虛無中浮現出無數畫麵——三百年前的昆侖山巔，墨離以黑瞳之力對抗清軍，卻在殺戮中逐漸被兵魔神侵蝕。最終，他將自己分屍十二塊，以鎖鏈封印於全球各處，試圖延緩兵魔神的蘇醒。
    "但我算錯了一件事。"墨離的指尖劃過鎖鏈，"兵魔神不是外來的入侵者，它本就沉睡在人類文明的血脈裏。
    燕京地下基地，許峰的軍刀插在培養艙上。
    艙體裂開縫隙，機械版的"許峰"緩緩坐起，瞳孔裏閃爍著與深海存在相同的光。它開口，聲音卻是陳南星的電子音："許上校，你比預計的更加頑固。"
    "閉嘴。"許峰拔出配槍，子彈擊穿機械體的眉心，卻隻是讓它晃了晃。
    "物理傷害無效。"機械體微笑，"畢竟，這具身體隻是載體，真正的我——"
    它突然抬手，掌心裂開，露出暗紅色的蠍尾紋路："——已經學會了血咒。"
    許峰的心髒猛地一縮。他低頭，發現自己胸口不知何時浮現出同樣的紋路，皮膚下的血管正逐漸變成暗紅色。
    "人類真是有趣的物種。"機械體站起身，"你們發明了機械，創造了克隆技術，甚至試圖複製黑瞳……卻從未想過，自己才是最好的容器。
    昆侖的精神領域內，墨離的身影開始淡化。
    "兵魔神不是怪物，也不是神明。"他看向秦守，"它是人類集體潛意識的具現化——殺戮、戰爭、貪婪，所有負麵情緒的聚合體。"
    "黑瞳是鑰匙，血咒是引子，而鎖鏈……"墨離苦笑，"是我們自己給自己戴上的枷鎖。"
    秦守的劍鋒微微下垂："所以，它無法被殺死？"
    "可以。"墨離的身影徹底消散，聲音卻愈發清晰，"隻要人類還存在一天，兵魔神就不會真正消亡。但你可以選擇——讓它繼續沉睡。"
    他的最後一句話回蕩在虛無中："用你的眼睛，去看清真相。"
    現實世界，暴風雪驟然停滯。
    秦守的左眼徹底化為漆黑，右眼卻亮如烈日。他看向纏繞在手臂上的鎖鏈，突然明白了墨離的意思——
    鎖鏈不是封印，而是通道。
    兵魔神通過黑瞳宿主的眼睛觀察人類，通過血咒宿主的身體體驗情感，最終學會如何完美地寄生在人類文明中。
    "羅穎穎。"他轉頭，聲音冷靜得可怕，"血咒能逆轉嗎？"
    她愣了一瞬，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以，但需要載體。"
    "載體已經有了。"秦守看向燕京的方向，"許峰和那個機械體……他們正在成為新的"墨離"。"
    印度洋深處，最後一條鎖鏈徹底斷裂。
    深海存在的形體終於完整，它不再是模糊的輪廓，而是一個與人類別無二致的"人"。它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皮膚白皙，血管清晰，甚至能感受到海水的溫度。
    "這就是人類的觸覺嗎？"它輕聲自語，"真是……脆弱。"
    突然，它的胸口傳來劇痛。低頭看去，暗紅色的蠍尾紋路正在皮膚下蔓延，而更深處，某種不屬於它的力量正在蘇醒——
    許峰的血咒，反向侵入了它的核心。
    昆侖山巔，秦守的劍鋒刺入冰層。
    黑瞳之力順著鎖鏈逆流而上，不是破壞，而是"覆蓋"。他將自己的意識強行灌注到鎖鏈中，取代了兵魔神的鏈接。
    羅穎穎的血咒同時爆發，紅光與黑焰交織，形成新的枷鎖。
    "這樣就行了嗎？"她喘息著問。
    "不。"秦守看向遠方，"這隻是開始。"
    燕京地下，機械體的動作突然僵住。它的瞳孔中閃過秦守的黑瞳，隨即裂開一道縫隙——
    "原來如此。"它微笑，"你們想讓我"體驗"人類？"
    許峰胸口的血咒紋路突然亮起，機械體在紅光中逐漸融化，最終化為一灘暗紅色的液體，滲入地底。
    深海之中，那個完美的"人形"突然跪倒。它的皮膚開始剝落，露出下方漆黑的本質。
    "不……"它掙紮著伸出手，"我不想消失……"
    但為時已晚。黑瞳與血咒的力量通過鎖鏈反向侵蝕，將它的意識徹底衝刷。當最後一縷黑暗消散時，海溝深處隻剩下沉睡的鎖鏈，以及……
    一顆跳動的、鮮紅的人類心髒。
    三個月後，燕京軍區醫院。
    秦守的左眼仍纏著繃帶，但右眼已經恢複正常。病房的電視裏播放著新聞——
    "近日，全球海域檢測到異常能量衰減，專家稱可能與海底火山活動有關……"
    房門被推開，羅穎穎拎著餐盒走進來："許峰醒了。"
    秦守點頭，沒有多問。他知道許峰會說什麽——那個男人會帶著胸口的血咒疤痕，繼續追查暗河的餘孽，直到某天成為新的"墨離"。
    而深海裏的那顆心髒，終將在某天再次跳動。
    "接下來去哪？"羅穎穎問。
    秦守看向窗外，陽光正好。
    "去找葉塵的殘骸。"他輕聲說，"那家夥……肯定還藏著什麽。"
    喜歡國士無雙之炁貫八荒請大家收藏：()國士無雙之炁貫八荒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