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秦仙猛然從夢中驚醒。
    墨陽劍在枕邊微微震顫，劍鞘與木床發出細密的“哢哢”碰撞聲。他翻身下榻，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黑瞳在黑暗中無聲流轉——院外的山道上，三道黑影正以三角陣型逼近木屋，腳步輕得像是山貓踏雪。
    “爹！娘！”
    秦守的身影已立在院中，月光下雙手虛按腰間，正是八極拳“鐵山靠”的起手式。羅穎穎則無聲出現在屋頂，血咒紅光在指尖凝成細線，隨風飄散在夜色裏。
    “三個。”秦守低聲道，“左路交給你。”
    秦仙握緊墨陽劍，心跳如擂鼓。這是他第一次真正麵對敵人，掌心滲出細汗，但八極拳的樁功讓他下盤穩如生根。
    “吱呀——”
    籬笆門被推開，為首的黑衣人剛踏入半步，秦守的身形已如炮彈般轟出！
    “砰！”
    八極拳的“頂心肘”結結實實撞在黑衣人胸口，卻發出金屬碰撞的悶響。那人隻是晃了晃，反手一記鞭腿掃向秦守太陽穴！
    秦仙終於看清了敵人——這些黑衣人裸露的脖頸處泛著青灰色金屬光澤，關節轉動時發出細微的齒輪咬合聲。
    “是外骨骼！”屋頂上的羅穎穎甩出血咒絲線，纏住另一名黑衣人的腳踝，“小心他們......”
    話音未落，被纏住的黑衣人突然擰腰旋身，竟硬生生扯斷紅光絲線！他騰空躍起兩米高，機械化的右拳砸向羅穎穎麵門。
    “娘！”
    秦仙本能地撲出，墨陽劍橫斬向那人手腕。劍鋒與機械臂相撞，迸出一串火星，竟隻在金屬表麵留下道白痕。
    “用透勁！”秦守一聲暴喝，身形突然矮了半尺，八極拳“沉墜勁”透過機械外骨骼，直接震入敵人體內。黑衣人終於悶哼一聲，嘴角溢出血絲。
    秦仙福至心靈，棄劍用拳，八極拳小架的“撐錘”轉為“劈山”，掌緣重重砍在第三名黑衣人鎖骨處——這一擊看似剛猛，實則暗含羅家“指玄篇”的透骨柔勁。
    “哢嚓！”
    金屬包裹下的鎖骨應聲而斷。黑衣人踉蹌後退，麵罩脫落處露出半張人臉與半張金屬拚合的麵孔，電子眼中紅光狂閃。
    “是神經接駁型外骨骼！”羅穎穎從屋簷翻下，血咒紅光突然變得粘稠如血，纏繞住受傷黑衣人的頭部，“他們還有人類意識！”
    紅光滲入對方七竅，黑衣人突然發出非人的嚎叫，機械肢體瘋狂抽搐。秦仙趁機奪回墨陽劍，劍鋒精準刺入其頸部金屬與血肉的連接處——
    “滋啦！”
    藍白色的電火花迸射，黑衣人轟然倒地。剩餘兩人見狀，竟同時後撤三步，從腰間抽出甩棍。甩棍伸展時，末端彈出三十厘米長的合金刺，在月光下泛著幽藍光澤。
    “淬毒了。”秦守眯起眼，突然變招為八極拳秘傳“閻王三點手”，指節連續叩擊左側敵人肘關節。三次脆響後，那人的機械臂竟詭異地垂落下來！
    秦仙有樣學樣，墨陽劍不再硬碰硬，轉而專挑對方關節縫隙。羅家道門身法讓他步法飄忽，幾次險之又險地避開毒刺，終於抓住機會一劍刺入右側黑衣人腋下電路。
    “撤！”
    最後一名黑衣人突然甩出煙霧彈，濃煙中傳來引擎轟鳴聲。等視野恢複時，山道上隻剩一輛疾馳而去的越野車尾燈。
    晨光熹微時，三人圍著繳獲的機械臂研究。
    “不是普通外骨骼。”羅穎穎用竹簽挑開金屬板，露出裏麵蠕動的生物神經束，“肌肉記憶同步技術，隻有軍方實驗室才有的東西。”
    秦守掂量著那半枚青銅幣：“清虛子拚死送出的東西，肯定不止是個信物。”
    秦仙突然發現幣麵內側有細如發絲的刻痕，對著陽光一看，竟是幅微縮地圖——嶗山東麓的某處山穀被朱砂標紅，旁邊刻著“鎖龍”二字。
    “鎖龍井？！”羅穎穎臉色驟變，“當年青銅會的......”
    秦守一掌拍碎木桌：“他們重啟了實驗！”
    午後，秦仙被叫到父母房中。
    床榻上擺著個陳舊包袱，解開後是兩套衣物：一套靛青色的立領勁裝，是秦守年輕時行走江湖的打扮；另一套雪白道袍滾著紅邊，正是羅穎穎當年的裝束。
    “穿上。”秦守扔來一雙千層底布鞋，“帶你去見見世麵。”
    秦仙心髒狂跳：“現在下山？！”
    “青銅會敢對青城派動手，說明各派都有危險。”羅穎穎給兒子係上道袍束腰，突然掐了把他臉頰，“記住，八極拳的剛猛要配血咒的綿柔，就像......”
    “就像爹和娘。”秦仙笑嘻嘻地接話，換來一記爆栗。
    墨陽劍入鞘時，秦仙注意到父母也各自取了兵器——秦守腰間多了條九節鋼鞭，羅穎穎袖中滑出柄血色短刀。
    山風掠過樹梢，吹散十五年隱居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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