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出一張清麗絕倫的臉。
    蘇清璿。
    來得這麽快？
    劉清明愣了一下，機械地湊過去點著煙。
    煙霧繚繞，模糊了她的麵容。
    “你怎麽來了？”他吸了一口，聲音沙啞。
    “看你呀。”蘇清璿收回打火機，放進小巧的手包裏。
    她打量著他，疲憊掩不住眼底的銳利。
    “我有什麽可看的？”劉清明靠著牆壁，香煙嫋嫋。
    這個女人消息真靈通，人民醫院剛出事，她就出現在這裏。
    難道是陳鋒告訴她的？
    不太可能，陳鋒現在估計也是焦頭爛額。
    那她是怎麽得到消息的？
    劉清明腦中閃過前世的記憶碎片。
    這位蘇大記者，似乎總能拿到第一手猛料，而且總能全身而退。
    揭露715大案及其幕後黑手，是她記者生涯的成名作。
    她背後，一定有著不一般的背景。
    “吳所怎麽樣了？”蘇清璿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暫時脫離危險。”劉清明吐出一口煙圈。“但情況很糟。”
    “我聽說了，槍擊、滅口、襲警。”蘇清璿語速平緩，聽不出情緒。“現場很慘烈？”
    劉清明沉默。
    慘烈？何止是慘烈。
    林冰的話還在耳邊回響。
    警用64式手槍，先殺門口兩名警察。
    然後破門而入。
    近距離射殺錢大彪，擊傷吳鐵軍。
    開槍的也許是自己人。
    這個推斷像一塊巨石壓在心口，讓他喘不過氣。
    陸中原他們急匆匆趕來，恐怕不是為了主持公道，而是為了掩蓋真相。
    “比你想的更複雜。”劉清明掐滅了煙頭，丟進旁邊的垃圾桶。
    “我知道。”蘇清璿往前走了一步。“我來，就是想要弄清楚，你打算怎麽辦？”
    她的目光很直接，帶著一種探究。
    劉清明迎上她的視線。
    和她合作，風險極大，但收益也可能超乎想象。
    他現在孤立無援，專案組內部危機四伏，陸中原、李同光這些人，立場不明。
    他需要一個外援，一個能夠將信息傳遞出去，又能保護好自己的外援。
    蘇清璿，似乎是目前唯一，也是最佳的選擇。
    前世她能扳倒那些人，這一世，有自己的加入，或許能更快，更徹底。
    “你想聽真話？”劉清明反問。
    “我隻對真話感興趣。”蘇清璿抱起雙臂。
    “錢大彪死了。”劉清明聲音壓得很低。“就在他準備開始交代一切的時候。”
    蘇清璿眉頭微蹙，顯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誰幹的？”
    “現在對外宣稱，是外來的殺手，為了滅口。”劉清明觀察著她的反應。
    “事實呢？”蘇清璿追問。
    劉清明有些猶豫。
    他不能直接說出林冰的發現，那會害了她。
    但他需要讓蘇清璿了解事情的真相和危險程度。
    “現場疑點很多，負責看守的警察，失職了。”他選擇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說法。“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是……”
    後麵的話沒有說出口，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蘇清璿的臉色沉了下來。
    她不是天真的小姑娘，立刻就明白了劉清明未盡之言。
    警察殺人滅口，還嫁禍給不存在的殺手。
    這比單純的黑社會火拚，性質惡劣百倍。
    “所以，吳所是為了保護錢大彪，才受的傷？”
    “可以這麽說。”劉清明默認。
    走廊裏陷入短暫的沉默，隻有遠處隱約傳來的儀器滴答聲。
    “他們連自己人都下得去手。”蘇清璿的聲音帶著一絲寒意。“看來，錢大彪知道的東西，能要很多人的命。”
    劉清明沒有接話。
    他需要蘇清璿自己判斷，自己決定。
    “你告訴我這些，不怕我捅出去？”蘇清璿忽然笑了笑，帶著點自嘲。
    “你會嗎？”劉清明看著她。“如果你隻是想搞個大新聞，上次在茶樓，你就不會隻問那些。”
    蘇清璿臉上的笑容斂去。
    “我那個同學的事情，我跟你說過。”她的聲音有些飄忽。“何四海，張誌強，還有他們背後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果然，她有她的執念。
    這種執念，有時候比利益更可靠。
    “現在，不是隻對付何四海那麽簡單了。”劉清明提醒她。“敢在醫院裏動手殺人滅口，動手的還是警察，這背後牽扯的，可能遠超我們的想象。”
    “我知道。”蘇清璿點頭。“我來找你，就是想和你聯手。”
    劉清明有些意外，她竟然主動提出合作。
    “而且，你現在是省級聯合專案組的人，雖然處境危險，但也能接觸到核心信息。”
    這個理由很充分。
    劉清明需要她的媒體資源和信息渠道，她需要他的內部視角和行動能力。
    “合作可以。”劉清明沒有猶豫。“但有幾點，必須提前說清楚。”
    “你說。”
    “第一，我的身份不能暴露，你寫報道也好，調查也好，不能牽扯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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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問題，保護消息來源是基本職業道德。”
    “第二，行動必須謹慎，我們麵對的敵人很可能就在我們身邊，任何疏忽都可能致命。”
    “我明白，我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第三，”劉清明看著她，“你掌握了什麽，也要及時和我溝通，信息共享。”
    蘇清璿沉默片刻，似乎在權衡。
    劉清明也不催促。
    信任是相互的，他拿出了誠意，就看對方如何回應。
    “好。”蘇清璿終於開口。“既然是合作，我自然不會藏私。”
    她靠近一步，聲音壓得更低。
    “金色年華，隻是四海集團擺在明麵上的生意。”
    劉清明心中一動。
    “你的意思是？”
    “他們在市郊，還有一個地方。”蘇清璿緩緩吐出四個字。
    “臥龍山莊。”
    臥龍山莊？
    劉清明搜索著前世的記憶，這個名字很陌生。
    “那是什麽地方？”
    “一個比金色年華更豪華，更隱蔽的會所。”蘇清璿解釋道。“不對外開放，實行嚴格的會員製，能進去的，非富即貴。”
    劉清明瞬間明白了。
    金色年華可能隻是用來斂財和拉攏中低層幹部的場所。
    而這個臥龍山莊，才是真正核心人物密會、進行權錢交易的隱秘據點。
    難怪何四海能動用省裏的關係，恐怕那些關係，就是在臥龍山莊建立和維護的。
    “你怎麽知道這個地方？”劉清明問。
    “我無意中查到的。”蘇清璿沒有細說過程。“那裏守衛森嚴，想進去非常困難。”
    這是一個極其關鍵的情報。
    如果能掌握臥龍山莊內部的證據，或許就能挖出背後更大的保護傘。
    “這個消息很重要。”劉清明由衷地說。
    “所以，想扳倒他們，光盯著金色年華遠遠不夠。”蘇清璿看著他。“真正的黑幕，藏在山莊裏。”
    劉清明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
    對手的實力和網絡的複雜程度，超出了他之前的預估。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合作愉快。”蘇清璿伸出手。
    劉清明握住她的手，細膩而冰涼。
    “我該走了。”蘇清璿收回手。“有消息，我會聯係你。”
    她轉身，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裏漸行漸遠。
    劉清明目送她離開，抬頭看向醫院的大樓。
    吳鐵軍還在裏麵。
    外麵的世界，已經風起雲湧。
    林冰的警告，蘇清璿的情報，臥龍山莊……
    線索越來越多，但危險也越來越近。
    他摸了摸腰間的配槍，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稍微冷靜了一些。
    必須盡快行動，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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