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裏啪啦——"
    三十架算盤在梁上同時炸裂，木珠如暴雨般傾瀉而下。
    蕭何抱著腦袋蜷在竹簡堆裏，半截算盤橫梁卡在頭頂，活像頂著對歪歪扭扭的犄角。
    韓信用劍鞘精準接住顆刻著"糧"字的珠子，嗤笑道：
    "蕭哥，你這分布式記賬法，改名叫"天女散珠"得了！再這麽下去，咱們都能拿珠子下米煮飯了！"
    蕭何頂著滿頭木珠，狼狽地抖開絹布地圖，指尖戳著密密麻麻的紅點：
    "原本藏在七郡八十縣的備份賬本——陳留的織布機、邯鄲的醃菜缸，就連垓下的螞蟻窩都藏著數據！"
    他聲音發顫，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九江郡的線人說，賬本被洪水泡了整整三天！竹簡都泡得發脹了！"
    "何止泡了！"
    呂雉踹開房門，將一卷冒著熱氣的竹簡狠狠砸在桌上，
    "飛鴿傳書剛到，竹簡上的數字都長出蘑菇了！"
    眾人湊近一瞧，隻見竹簡縫隙裏探出幾朵傘狀小蘑菇，劉邦好奇地摘下塞進嘴裏，嚼得咯吱響：
    "謔！還真是五銖錢味的！比曹寡婦賣的狗肉幹還稀奇！
    "讓開讓開！燙腳水來了！"
    蕭母端著冒著熱氣的洗腳盆擠進賬房，盆底沉著副包漿發亮的老算盤。
    蕭何眼睛瞬間瞪圓，像看到救命稻草：
    "娘！這不是我六歲尿床，您沒收的那副..."
    "啪！"
    老算盤結結實實敲在兒子腦門上：
    "當年你爹給秦始皇修長城，全靠這副算盤做三地備份！"
    她枯瘦的手指撥動算珠，牆上突然映出跳動的光影數字：
    "驪山的石料數、琅琊的勞工糧，還有會稽的..."
    "私賬？！"
    韓信指著牆上的小字驚呼。
    劉邦湊過去一看，樂出了聲：
    "好家夥！蕭何你祖上就會..."
    話沒說完，蕭母一盆洗腳水精準潑在他臉上，濺起的水花還帶著股艾草味：
    "小兔崽子，敢編排死人？！"
    "報——！敖倉糧庫數據對不上！"
    樊噲扛著半扇滴油的豬肉撞開房門，油漬在竹簡上暈開詭異的花紋。
    曹寡婦突然抽動鼻子，眼睛亮得像燈籠：
    "等等！這味兒...是沛縣老劉家秘製醬料！我聞了二十年，錯不了！"
    蕭何猛地一拍腦門，差點把自己拍倒：
    "我想起來了！當年防著項羽，把總賬目用狗油寫在了..."
    "在俺家醃缸蓋子上！"
    曹寡婦拽著眾人就往廚房跑。
    掀開結著十年老鹵的陶缸，缸底刻著歪歪扭扭的字：
    初元年，借粟三千石——劉季押狗肉五斤為證。
    劉邦老臉漲得通紅，嘴裏嘟囔著"年少輕狂"，還不忘偷偷摳陶缸邊的肉渣往嘴裏塞：
    "這...這是年少不懂事！"
    月光像水銀般鋪滿庭院，三十位白發蒼蒼的老賬房圍坐成圈。
    蕭母搖著蒲扇，中氣十足地指揮：
    "邯鄲趙先生，念醃菜賬！"
    "癸未日，醃蘿卜八缸..."
    "錯！"
    隔壁織布機傳來韓母的吼聲，她頭也不抬地踩著踏板，"織進布裏的數是七缸，少的那缸被韓信偷吃了！
    當時他還跟我說，蘿卜幹磨牙比算珠好使！"
    韓信頓時跳起來：
    "娘！這事都過去二十年了！您就別翻舊賬了！"
    蕭何突然跳上石桌，算盤珠子嘩啦啦響：
    "快算算項伯押的玉佩！那可是能換十車糧草的寶貝！"
    呂雉翻著典當冊冷笑：
    "早被張良熔成算盤珠了——就釘在你頭頂第三架算盤上！"
    蕭何伸手一摸，果然摸到顆圓潤的珠子，腳下一滑，差點從石桌上栽下來。
    "咯咯噠——！"
    晨光微熹時，最後一把算珠歸位。
    蕭何掛著黑眼圈舉起竹簡，聲音顫抖：
    "平了！總賬誤差..."
    "等會兒！"
    劉邦突然指著柱子上的螞蟻隊列，
    "這行蟻群搬的米粒數，和廣武澗存糧對不上！這些螞蟻是不是偷吃了？"
    眾人趴在地上盯了半晌，韓信幽幽開口：
    "邦哥，你剛才壓死三隻扛大米的工蟻...它們說不定就是去對賬的。"
    蕭何慘叫一聲癱倒在地，手裏還攥著刻滿牙印的竹簡——那是他三歲兒子昨夜磨牙的"傑作"。
    呂雉撿起竹簡，哭笑不得：
    "這牙印比算珠還準，都能當密碼用了！"
    "都起開！"
    蕭母抄起搗衣杵敲響銅盆，震得梁上燕子嘰嘰亂飛。
    她從發髻拔下根磨禿的竹簪，眾人湊近一看，簪身密密麻麻刻滿微型賬目：
    "打從阿何五歲偷藏飴糖，老身就習慣備份了...那小子藏一塊，我記一筆！"
    陽光透過簪孔在地上投出光斑，漸漸連成完整賬目。
    呂雉數著光點驚歎：
    "連項羽去年七夕送虞姬的胭脂錢都記著！還有範增買假發的開銷..."
    "那可不？"
    蕭母得意地挑眉，
    "他還賒了老劉家兩斤狗肉沒給錢！下次見著，拿他的霸王戟抵債！不夠的話，把他的烏騅馬也牽來！"
    "最新戰報！"
    傳令兵跌跌撞撞撞開大門，
    "項羽說我們糧草已盡，正準備..."
    劉邦抓起一把算盤珠往沙盤上一灑，珠子骨碌碌滾成"粟米充足"四個大字：
    "告訴項總監，他無人機拍到的運糧隊——其實是三百車算盤珠！讓他慢慢數去吧！"
    屋簷下，蕭母正手把手教小孫子往龜甲上刻賬本。
    稚嫩的童聲隨風飄來：
    "...初七，範增賒止瀉藥三副...還欠隔壁王婆二兩醋錢..."
    遠處傳來烏鴉的叫聲，也不知是不是被這神奇的賬本給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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