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結果是，原本就打算散養九幽的紅菱還是出場把這位妖魔滅了。
    當紅菱來到現場，看到的便是九幽抱著雙膝蜷縮的模樣，好似被整個世界拋棄了一樣。
    那雙眼神，仿佛回到了她還沒遇到紅菱的時刻。
    在九幽的眼中，原本漆黑的世界有了一抹亮麗的顏色。
    她聽到了標誌性的鈴鐺聲，動了手指，抬起頭，沒有看清那張臉。
    “喲，怎麽還哭了？我的主，這下，吃虧了吧？”紅菱蹲下身子，捧起九幽的臉，輕笑著。
    “紅菱，什麽是……愛？”九幽迷茫地說出了這句話。
    紅菱：？
    “愛？”紅菱一怔，開始走神，好像在追憶著什麽。
    “我從她的幻境中，看到了她的過去，她作為一個有身份地位的妖魔，萬年如一日地發展自己，但最後居然輕飄飄地看上了一個救她的男人，並為此付出了一切。
    我不理解，她這樣……值得麽？”
    九幽喃喃著。
    紅菱沉思良久，輕歎，摸了摸九幽的頭。
    “當你開始反思的時候，就說明你有成長了。”
    “值得麽？
    或許對於曾經對她寄予厚望的妖魔來說，她這樣將一輩子都搭進去隻為一個食物的蠢貨行為，完全不值得。
    但是，對於她自己來說，她萬年如一日的為族人發展，為自己生存，卻唯獨沒有真正地活著過。
    在她看來，她為這個男人付出的時候，就是她活著的證明。
    說她戀愛腦也罷，說她蠢貨也行，當她無怨無悔地做出這些事情的時候，對她自己來說，便是無愧，雖然對她的族人來說，就是無端之災。”
    紅菱停頓一下，看了眼發呆的九幽，繼續說著。
    “至於愛是什麽？
    每個人的見解不同，說出來的意思也不同。
    我嘛，作為上古守護靈，也不清楚什麽是愛，但是……”
    突然，紅菱沒有了下文，她陷入了糾結之色，最後還是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說什麽，而是轉移了話題。
    “你的父母，為我詮釋了什麽是親情。
    他們不惜一切代價，都要為你續命，哪怕你天生殘缺三魂兩魄，也在傾盡他們能夠做到的能力為你這短短的四年時光留下美好的記憶。
    這也是愛，一種家人的愛。
    一個人若是沒有家庭的愛，那他還有朋友的愛，陌生人的愛，以及自愛。
    這位妖魔的愛，就是來自一個跨越種族的陌生人的愛。
    她作為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的妖族，自然沒有體會過什麽是愛，畢竟，在她這一類的妖魔內部，如何生存，就是他們的畢生追求。
    正因為這樣，萬年過去，她被一個男人救了，那個男人對她表達的善意是她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於是，她動心了，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萬年的老妖怪了，居然不對人類產生口腹之欲，而是一種愛意，說來也是荒誕，可是，世間，本就荒誕至極啊。”
    說著，紅菱輕輕笑了笑，搖了搖頭。
    “你若問我對愛有什麽看法？我能有什麽看法？畢竟，我說的再多，你自己沒個理解，無法與我有所共鳴。
    好了，愛的話題就這麽終止，現在，這一次事件，為你提供了什麽經驗？你給我好好總結一番。”
    九幽眨了眨眼睛，和紅菱對視了好久，最後搖了搖頭，“我總結不出來。”
    紅菱：“……”
    “呆瓜！”
    紅菱二話不說就敲了下九幽的腦袋瓜。
    “就滅了幾頭妖獸，殺了幾個人，你就覺得自己打遍天下無敵手了？
    都跟你說了多少遍，要學會隱藏自己的身份，對任何人都不能放鬆警惕！
    你倒好，這次直接連最大倚仗幽冥針都用不出來！”
    九幽捂著腦門，無辜地看著紅菱，沒有說什麽。
    “你又不是特別強，起碼你連我都打不過，這世間，比我強大的人多了去了，但你至今為止看到那些人了嗎？
    沒有，你一點都不知道，以為那些普通人就那樣的水平了。
    其實，更加恐怖的就是，你匆匆一瞥，擦肩而過之人，便是這世間輕輕一抬手，就足以毀滅一切的存在。”
    九幽一怔。
    “所以，出門在外，你給我好好端著，任何人的麵前，都不準暴露你的真實實力！
    當然，若是暴露了，那就物理清除對方要暴露你實力的威脅，知道嗎？
    還有，任何時候，都必須要有自己的底牌，瞧瞧你這次，連幽冥針都用不出來，你用不出來就相當於死翹翹了。
    沒了這東西，你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甚至，你連普通人都不是，你本就是一個天生有缺陷的人。”
    九幽愣了許久。
    她看著對著自己滔滔不絕的紅菱，好半天，她問了一句話。
    “那我的底牌，連你也不能知道嗎？”
    “不能！”
    九幽張了張嘴，又問：“為什麽？”
    “因為……”紅菱頓了頓，輕笑一聲，“你都沒發現……至始至終，你都看不清我的臉麽？”
    轟隆一聲。
    九幽的大腦一片空白。
    在她的世界裏。
    沒有真實的麵孔。
    唯有虛偽的麵具與肮髒的靈魂。
    她什麽都看不到。
    她隻能看到那抹紅色，也無法看清對方的真實麵容。
    “另外，你怎麽知道，我從一開始，就不是在騙你呢？”紅菱甩了甩頭發，溫柔地說道。
    九幽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紅菱。
    在她的世界中，眼前的紅菱沒有說話，但她的耳畔卻一直響著紅菱的話。
    “你又怎麽知道，這所謂的上古守護靈紅菱，是真實存在的呢？”
    “你又怎麽知道，我到底是在保護你，培養你，還是在欺騙你呢？”
    “你又怎麽知道……她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呢……”
    九幽瞳孔一縮，不可置信地捂著耳朵，瘋狂搖頭。
    不對！
    不！
    不對！！！
    “你別說了！！！”
    九幽下意識吼道。
    這一吼，結果把自顧自講著情愛故事的紅菱嚇了一大跳，“啊？啊？？那，那我不說了……”
    九幽回過神，一臉茫然地看著同樣茫然的紅菱，“紅菱，你剛剛，說了什麽？”
    紅菱：？？？？？？
    九幽完全想不起來剛剛聽到了什麽。
    她隻是呆呆地看著紅菱，許久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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